恒河大手印
(第十講)
元音老人 著
第十講
‘此為不修之大修,自住等遍之智慧。如河流之瑜伽,無毫發之修正,然亦無剎那之馳散。’
恒河大手印的修法是‘不修之大修’。真修行沒有修的形象。你看他好像是不修,實際上他時時都在修,他這是不修之大修。因為他時時都在觀照,時時都在保護己靈。
沒有修行的形象,謂之‘無修’;一切都了不可得,連‘空樂明’也不可得,謂之‘無得’;自己本來是佛,只要息滅妄想執著,不用再加點什么,本自具足一切妙用,謂之‘無證’。這就是所謂‘無修、無得、無證’。無修者,本不生滅;無得者,本自空寂;無證者,本來是佛。這是‘自住等遍之智慧’啊!等就是平等,遍就是普遍,即自自然然地安住在平平等等、遍滿一切的大智慧上。等遍,就是一切時、一切處、一切人都是平等的,沒有人高我低,沒有我高人低,也沒有我的法高,你的法低。人就是喜歡紛爭,各執己見,以為自己說的都是真理而毀謗他人,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說是說非、說好說壞。舉個例子:有一種自動傘用起來很方便,但并不堅固,用不了多久就壞掉了,人們稱之為‘短命傘’。這種傘在我國的消費者看來,是不好的。因為我們喜歡堅固耐用。可是在外國人的眼里,這種傘很好!因為它很好用,價格也便宜,物美價廉,正好用一用就丟掉。我們不習慣扔東西,就說這傘不好;他們扔東西習慣了,就說這傘很好。其實傘就是傘,傘本身并沒有好壞,說好說壞都是人們的妄心分別,所謂‘萬物本閑,愚人自擾’也。如果‘自住等遍之智慧’朗然現前,不起分別取舍之心,你就可以聽到‘短命傘說法’了。
我們前面講過‘無情說法’,無情怎么說法呀?聽不到無情說法,那是無明遮蔽了你的真心,你的差別心宛然存在之故,因此,你的知覺性只能遍滿你的身體。打你的頭,頭會痛;打你的腳,腳也會痛。打這把椅子,你就沒知覺了。假如打破無明,除去‘對境生心’的習氣,掃掉了分別取舍之心,覺性就能遍滿一切事物,心量猶如虛空,沒有任何東西在你心外,那你就橫亙十方、豎窮三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日月星辰、茫茫宇宙、山河大地、花鳥蟲魚,所有一切有情、無情都在你的心內。如帝網珠,光光相映,顆顆相圓,他在你心內,你也在他心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拈出一個,就是全體。就像現代的‘鐳射全息照片’一樣,其中任何一個小小的部分,都包括了整張照片的資訊。這就是‘等遍’。若欲如此,就須起修,如何修?‘如河流之瑜伽,無毫發之修證,然亦無剎那之弛散。’
瑜伽,意即相應。如河流之瑜伽,就是像河流那樣相應。你看那河水,河道彎,它就彎著流;河道直,它就直著流。它處處與環境相應,并不是只能直不能彎,也不是只能彎不能直。我們的真心本來就像河流一樣,與一切境界相應。前面不是已經講過了嗎,‘妄念與煩惱,皆法身本覺智慧相’。法身就是我們的真心,就是自性。它從來就是不來不去、不垢不凈、不增不減的,它從來就‘無毫發之修正’,也‘無剎那之弛散’,這才是一切事物的根本。我們做功夫,從根本做起,也應該像河流那樣,與一切境界相應,沒有成敗得失,沒有愛憎取舍。事情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做時井井有條、頭頭是道,做過等于沒有做,心里不留任何痕跡。這樣做事,智慧技巧應手而生,忙而不亂,多而不雜,效率很高。倘若事前期望、畏懼,背著思想包袱,做事時就不會得心應手。更在事后或因成功而沾沾自喜,或因失敗而懊喪惱怒,‘喜風吹倒菩提樹,怒火燒毀功德林’。那早已不‘瑜伽’了。
我們要像河流一樣,彎就彎、直就直,風來了起起波浪也無所謂。喜笑怒罵都是佛性的妙用,發一發脾氣也沒關系。為什么?你如果太順從他,他以為你軟弱可欺,欲望更加高漲,一下子要害許多人,那怎么行啊?這時就須要‘菩薩心腸羅剎面’,發火教訓他一頓,甚至打他一頓,讓他趕快回頭,這是教育呀!所以,我們學佛的人也不能總是軟軟弱弱的,看到壞事情該發火就發火。是不是真的發火?發火是外表,是教育人手段,不是心里失去了控制,不是嗔恨心生起來了。從前,梁山緣觀禪師座下有一個園頭(管理菜園子的,種菜供大眾吃),他問梁山:‘家賊難防時如何?’家賊比喻妄念,跟著妄念跑,就把自性光明遮蔽了,等于是妄念這個‘家賊’把法財偷走了。妄念來了,怎么辦哪?梁山說:‘識得不為冤。’你能看見它,認識到它是妄念,不跟著它走就是了,那就不冤枉。若是跟著它跑(執著它、壓制它都是跟它跑),那就白修了,豈不冤枉!但是園頭是開悟的人啊,他不是這樣說說聽聽就算了,他要‘覿面相呈’,把定要津、不放過話頭。幾問幾答之后,他突然問:‘忽然傾湫倒岳時如何?’忽然間發了大脾氣,就像山洪爆發,把山岳都沖倒了,怎么辦?梁山禪師從法座上走下來,一把抓住園頭:‘阇黎,莫教濕卻老僧袈裟角!’連袈裟角也不能弄濕,比喻心不動。就是說你盡管發脾氣,心要把持住,一點不能動啊!
到這里就‘無毫發之修正,然亦無剎那之馳散。’沒有定也沒有亂,定和亂都不可得,平等一如,一如平等。你說:我這里入定了!那你還有‘定’在,有‘定’就一定有亂,因為‘定’是對‘亂’說的,沒有亂還講什么定啊!講真一定有假、講善一定有惡、講美一定有丑,如果沒有‘假惡丑’,還用講‘真善美’嗎!我們的心要真正平等,既沒有亂也沒有定,既沒有修正、也沒有馳散。功夫要做到這種程度才行。
‘頌云:未曾修習未曾離,亦不離無修習義’。
這個頌分三段:一、未曾修習;二、未曾離;三、亦不離無修習義。
‘未曾修習’,就是剛講過的無修之大修,無毫發之修正,然亦無剎那之弛散。這不是不做功夫,功夫還是要做的,所以說‘未曾離’——也沒有離開做功夫,但你不能住在做功夫上,做了還同沒有做,這就是‘亦不離無修習義’。功夫盡管做,而不生做功夫之見,做也不可得,離也不可得。修行好比乘船過河,船還在中流,就不能離開船,若這時離開船,豈不就掉進水流(喻生死之流)里淹死了么!等船到了對岸,必須離開船,若不離船,怎么到不生不滅的涅槃彼岸啊!真正修行到家,既不曾修習,也不曾離開;既沒有此岸,也沒有彼岸;既無六道可墮,也無佛道可成;既無生死可了,也無涅槃能證。‘無生死可了’才是真了生死,‘無涅槃能證’方稱真證涅槃。這不是說說就算數的,唯證乃知。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也。
‘于此自性大圓滿根本道,有成如“卍”字者(于圓滿法如量得解),或頓時得解脫,則為色心大離體所顯一切法身之妙用,無有能修所修。’
大圓滿法里有好幾種修法,最主要的就是‘徹卻’、‘脫噶’。‘徹卻’就是立斷,立即就斷掉妄念、妄心、妄習;‘脫噶’意即頓超,頓然超越生死苦海。順序是先修‘徹卻’,后修‘脫噶’。先要立斷,就是先要見到自性,見到自性就是見到了根本。恒河大手印就時時刻刻指示我們見到自性,所以大手印是大圓滿的先驅,是大圓滿的根本,也可以說大手印就是大圓滿,故稱‘自性大圓滿根本道’。
佛的胸前有‘卍’字。‘卍’本不讀作‘萬’。因為它表示萬德莊嚴、清凈無染,大家就把它讀作‘萬’了。萬德莊嚴,清凈無染,就是‘于圓滿法如量得解’。‘卍’字是像所寫的那樣向右轉。有人說,胸前‘卍’字向右轉是真佛,向左轉是假佛,就這樣辨別佛的真假。那魔王也能顯現佛相,你又如何辨別呢?又有人說,佛胸前‘卍’字放光,照得人心清涼就是真佛,照得人心熱惱就是假佛。這都是在相上作文章,沒有說到根本上去。我們說,無相才是真佛,有相都是假佛。因為‘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也!報身顯光明相,化身現色身相。《金剛經》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佛的化身有三十二相、八十隨好,但那是假身,你認著這個假身,就不能見如來。法身才是真佛,法身無相。報身、化身都有相,所以都不是真佛。若從究竟說來,假就是真、真就是假,全假即真、全真即假。若沒有法身,從何顯出報身、化身呢?報化身離開法身能顯現嗎?就像離開水顯現不出波浪、離開鏡子顯現不出影子一樣,離開法身也顯現不出報化身。法身在哪里呀?法身就是眼前的森羅萬象啊!森羅萬象離開了法身就無從顯現,我們透過相來見性,性就是相、相就是性。分真分假都是我們自己的妄心分別,法身無相,無相而無不相,法身本來就如此。有成如‘卍’字者,就是成就萬相莊嚴、清凈無染,就是‘于圓滿法如量得解’啊!
‘或頓時得解脫’。我們念佛也好、參禪也好、修密也好,應該時時處處都在做功夫,一刻也不能離。行也如此、坐也如此、睡也如此、吃飯也如此、做事情也如此,久久功夫成熟,觸機遇緣,‘啪!’地一下子就斷掉了。執著色相的妄習,是多生歷劫養成的,就是因為它才有了六道輪回,它像繩子一樣捆住你,使你的佛性不能發顯。你現在用功修法,就是要把這根繩子磨斷,越磨越細,越磨越細,最后細如發絲,‘啪’地一下就斷開了,這就叫做‘頓時得解脫’。假如你不努力做功夫,就不會頓時解脫。頓時解脫的一剎那,不一定在座上。我曾再三地對諸位講,修心中心法不一定是在座上打開本來,也可能是走路的時候,也可能是在睡覺做夢里,也可能是在做事的時候,突然內不見身心、外不見世界,‘啪’地一下就打開了。但你要綿密做功夫啊!假如你今天做做、明天停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或者座上做功夫、座下就放野馬,那是不行的。因為你沒有把妄想執著這根繩子磨細,那它就不會斷。我們應該時時用功,安住于‘大圓滿根本道’,功夫成熟,就會‘頓時得解脫’。
‘則為色心大離體所顯一切法身之妙用。’成如‘卍’字或頓時得解脫,就是法身的妙用,這妙用是色心大離體所顯現。‘色’指色身,就是我們的這個軀殼;‘心’指妄想執著的妄心。我們的心總是住在這個軀殼上,執著它為‘我’,這就是‘身見’,身見居五種‘見惑’之首。惑就是迷惑,所以這個軀殼就是‘無明殼子’。色心大離體就是不再執著這個軀殼為我。‘無明殼子’一旦打破,法身的妙用就顯現出來了。
我們學佛的人中,有不少人追求神通。求神通最不好,一有所求,就不能‘于圓滿法如量得解’、就不能‘頓時得解脫’。也就是說,求神通障礙見性。見性才是根本,但得本,不愁末。你只要安住在本性上,時時刻刻做功夫,日日消減你的妄心妄習,損之又損、損之又損……啪!斷開來了,神通妙用就自然現前了,這不是求來的。求來的神通沒用,凡是有所求而得,都是有為法,都*不住。有的人自稱有神通,能預知未來,其實那是‘依通’,他依*一個‘耳報神’。耳報神是什么?就是我們前面講過的‘靈鬼’啊!由于它過去世貪心重,造了大罪惡了,從而墮地獄受大苦。苦報受盡,出離地獄,由于貪習還在,又生餓鬼道,常常依附在人的身上,吸取人的精血。人若心空無住,它就無法依附;人若追求神通,正好被它所乘。鬼有‘鬼通’,你若被他所乘,它就會在你的耳邊告訴你:明天有什么人來,有什么事情發生,第二天果然如此。你要是誤認為有神通了,那就上它的當了,其實這和神通毫不相干。不能聽它的,不能理睬它,不能依*它。你若依*它,就被它纏繞住,不能成道了。
我們不能追求神通,須于一切時、一切處綿密用功,對一切境界不理不睬。如此久久精進行去,就會突然打開本來,能所雙亡,根塵脫落,頓時解脫。根塵脫落就是‘色心大離體’;能所雙亡,便沒有能修之人和所修之法。此時就‘無有能修所修’。佛性本來就是圓滿而具足一切的,它妙用無邊,能顯現萬有。我們只要堅持努力做功夫,總有一天能夠突然脫開,‘無有能修所修’的境界朗然現前,那時一切神通妙用不求而自得。我們要有堅固心,持之以恒,時時心空無住,事事消歸自性,才會圓滿成就。
‘倘未得堅固,則是起現妄念、為他力所轉之下機漸道凡夫。尚須舍憒鬧、馳散處,以勤修具足之禪定固聚。否則,縱久修習,道驗不生。’
未得堅固,就是沒有堅固心,不能持之以恒。前面所講的修行方法——不修之大修,是對上根人說的,他們根基很好,能夠聽從大手印的說教,努力作向上的功夫,這就是能得堅固。假如不是這樣的人,不能堅持努力用功,那就是未得堅固。未能堅固的人,總是懈怠因循,總有不修的借口:或是近來身體不適、傷風咳嗽,或是今日事情太多、沒有時間,或是環境嘈雜、太鬧了……總之今天是不行了,等明天再說吧。就這樣‘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什么時候能夠修行成就啊!這種人一定是‘起現妄念,為他力所轉’,跟著妄想跑,隨著境界動,那他就是‘下機漸道凡夫’。他的根機是下等的,適合走三大阿僧祇劫的漸修道路,今生也就是種種善根,這一世不容易成道了。
但是,未得堅固之人,并非今生連一點成道的希望都沒有。‘尚須舍憒鬧、馳散處,以勤修具足之禪定固聚。’內不隨妄念轉,外不為境界動,須要有具足的定力,這種定力謂之‘禪定固聚’。須要舍棄繁華熱鬧的地方,因為這種地方會引起他心緒紛亂。須要找一個安寧、清凈的地方,精勤地修習禪定功夫,以獲得必須具有的定力。他如果這樣堅持用功,今生還是有希望修成的。否則‘縱然久習,道驗不生。’在鬧市里面,因無定力,心隨境轉,又不肯離開鬧市到清凈的地方去修禪定,那么,縱然是長時間地修習某個法門,也不會生起‘道驗’。這里所說的‘道驗’,就是我們前面講過的‘空、樂、明’。不是說要摒除‘空、樂、明’,要急呼‘呸’字以揭去‘空、樂、明’的皮殼嗎?是的。那是要你直證‘見宗’,不能執著「空、樂、明’,更不能認為得到‘空、樂、明’就是成道。并不說‘空、樂、明’不好,好是好,好事不如無。如果對‘空、樂、明’生起求取、住著之心,就不可能了徹‘自性大圓滿根本道’;所以我們不詳細講‘空、樂、明’。可是現在我們既然提到了‘道驗’這個問題,就稍微講一點漸次法:
坐禪習定,有粗住、細住、欲界定、未到定、初禪、二禪、三禪、四禪這八個階段。所謂‘道驗’,就是驗證修到了哪個階段。譬如念佛,若能夠把心系在佛號上,而不會馳散,這就是‘粗住’,才伏住了粗妄。進一步,心貼貼地不動了,和佛號打成一片,心外無佛,佛外無心,就是‘細住’,又伏住了細妄。再進一步,心里豁然開朗,身體像云、像影一樣騰空了,覺得離開了坐處,這就是‘欲界定’。所謂‘三界’就是欲界、色界、無色界。地獄、餓鬼、畜生、人類,還有六層天,統屬于欲界;再往上,初禪、二禪、三禪、四禪,這四層天屬于色界;更往上屬于空界天,分‘空無邊處、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四層。
到了‘欲界定’,再繼續修習,如果身體世界忽然化空,這就是‘未到定’,離開了欲界,還沒有到色界,還不到初禪。功夫更進一步,內不見身心、外不見世界,就到了初禪。初禪具有‘八觸十功德’。‘八觸’就是‘動、癢、輕、重、冷、暖、滑、澀’。覺得身體沒有了,但產生了這八種感覺。八種感覺不一定同時出現,但不外這八種。動,是動得飄飄然,超過了世間的狂歡;癢,是癢得欣欣然,超過了世間的欲樂……總之,八觸都是很舒服、很快樂的感覺。離欲而生喜樂,所以初禪稱為‘離生喜樂地’。‘十功德’就是‘空、明、定、慧、善心、柔軟、喜、樂、解脫、相應’,這里面已經包括了‘空、樂、明’。定者不亂、慧者不愚、喜者不憂,還有善心、柔軟、解脫、相應,這都是極好的境界,所以稱為‘十功德’。舍棄初禪八觸十功德的覺受,才能進入二禪。二禪稱為‘定生喜樂地’,定中生起喜樂。舍棄二禪的‘喜’,才能進入三禪。三禪稱為‘離喜妙樂地’,產生了超越歡喜的微妙快樂。舍棄一切覺受,才能進入四禪。四禪稱為‘舍念清凈地’。此時清凈平等,‘空、樂、明’等等一切覺受都沒有了。
我們修的是大乘禪、圓頓禪,不是修上述漸次禪,當然不講這一層層的功夫,但我們也沒有離開這些。我們無論遇到什么境界,一概不理不睬,這些感受不久就過去了。我們是以見性為宗,不管這些事情。不管并不等于沒有,這些過程還是有的,只不過是一閃而過罷了。恒河大手印是大乘佛法,把‘空、樂、明’視為皮殼,必須把這皮殼揭掉,自性之相才能赤裸現前。如果是下機漸道凡夫,他的心不定,總是跟著境界跑。好色的人,看見年輕貌美的姑娘,他的心就跟著跑;貪吃的人,看到美食當前,他的心就動蕩不安。他座上座下總是放野馬,不要說直契‘見宗’,就連‘空、樂、明’也不會現前。所以說,這種人‘縱久修習,道驗不生’。
‘故閉關修持,以免行儀上易生習性之染污,乃能于根本定之自地道驗智(即道力證驗之智)與后得智(或出定之后得智)相融也。’
離開憒鬧、弛散處,找一個安寧、清凈的地方閉關修行,可以避免‘行儀’被習性所污染。‘行儀’就是行持和儀規。比如我們修心中心法,座下忘了觀照,心為外境所轉,這就污染了行持;座上提不起咒語,心隨妄念遷流,這就污染了儀規。所謂‘習性’就是‘習以成性’,習慣成自然了。凡夫最大的習性就是對境生心,總是著相。譬如愛財的人看到一個發財的機會,心就怦怦亂跳,晚上就睡不好覺了。當年龐居士說:‘金多亂人心’錢一多,心就亂了,于是把萬貫家財沈于江底。他只要明心見性,不要這障礙修道的金銀財寶。這是真修道人,以至后來得大成就。現在還有這樣的人嗎?當然不能說一個也沒有,但確實是很少了。
下機漸道凡夫,行儀上易生習性之污染,若能閉關修持,‘乃能于根本定之自地道驗智(即道力驗證之智)與后得智(或出定之后得智)相融也。’根本定之自地道驗智,就是根本智。根本智與后得智相融,就是前面講的‘子母光明相會’。這就是說,下機漸道凡夫,若能閉關修持,今生也能成就。這段文在‘根本定之自地道驗智’后面加了括弧予以注解:即道力證驗智。證驗就是驗證,驗證什么?修道人當然驗證道力,這是驗證道力的智慧。你用什么驗證道力?除了‘一念不生、了了分明的靈知’,還有什么!這就是明心見性的‘性’啊!這就是根本智。‘后得智’也有個注解:或出定之后得智。這里的‘出’是‘超越’的意思,超越了定與不定。這是妙用啊!后得智就是妙用。
‘閉關修持,雖有護持,依賴于根本定體之行持。’
閉關就要有人護持。護關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外護,一種是內護。外護負責你的飲食起居,你在關房內用功,不能出去買菜,也沒功夫燒飯,就要有人護持你,這是外護。內護是指導你修行的,使你不入魔障,指示你證成大道。閉關修持,雖然有人護持,但主要還是‘依賴于根本定體之行持’。根本定體,就是自性。自性本來是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的,只因無始劫來,無明妄動,對境生心,從而淪入六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還要*自己努力修持,豁破無明,不能依賴他人。如果護關的人能夠代替我們成道,那么,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老早就把我們度光了,哪里還會有這么多的凡夫!生到西方極樂世界也不那么容易,阿彌陀佛也不能把你拉了去,還要你精勤念佛,把愛根斬斷,才能生西。印光大師說,生西要‘娑婆印壞、凈土文成’。你如果愛根不斷,貪著金銀財寶,戀著妻子兒女,分明是‘娑婆印’未壞,那怎么能生西呢?
所以,縱然是閉關修持,也不能依賴護關的人,還是*自己努力用功,把我們自身本具的根本智慧打開,再與后得智相融,才能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