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印度社會與文化概況
公元320年,旃多羅·笈多一世創建笈多王朝,在華氏城建都,以恒河與宋河、朱木那河流域為中心,逐步向外擴張,經過沙摩陀羅·笈多和旃陀羅·笈多二世(超日王,380—413年)的武功與聯姻,使原處于分裂的印度達到了近乎孔雀王朝那樣的統一,經濟和文化更加昌盛。
笈多王朝在西北部,臣服了貴霜人(大月氏人)和塞人的許多小國,但不久又受到了白匈奴的入侵。西方史學家稱作白匈奴的,中國史稱嚈噠,5世紀分布在阿姆河以南,建都巴底延城(阿富汗伐濟納巴德),勢力大規模南下。笈多王朝雖然作了抵抗,但效果甚微;到5世紀末和6世紀初,他們已經穩固地占領了錫亞爾科特地區和東馬爾瓦,中國的疏勒、于聞也在他們的控制之下。笈多王朝退縮到摩揭陀,延續到7世紀中葉,史稱后笈多王朝。519—520年,北魏宋云在犍陀羅謁見嚈噠王,就是白匈奴的戈拉斯,也就是入侵的主要統帥米希拉古拉。6世紀中葉,嚈噠國勢衰退,破突厥與波斯所滅。
笈多王朝強大期,聲威遠及隔海相皇的斯里蘭卡島,但始終沒有在德干高地建立起真正的政權。這個廣大地區,由很多不同的種族建立的許多小國分別統治。5世紀上半葉,在建志(馬德拉斯附近)建都的帕拉瓦王朝興起,6世紀下半葉統一了南方諸國,征服了斯里蘭卡。這個王朝在發展南印的政治文化上,有重要的歷史地位,建志城成了婆羅門教和佛教的重要學術中心。
從總體上說,笈多王朝著力支持印度教的發展,所以被認為是一個婆羅門教復興的時期。其中對于毗濕奴(遍凈天)和濕婆(大自在天)的崇拜尤其盛行。由此形成的兩大教派,也得到北方嚈噠等外來統治者和南方帕拉瓦等王室的贊助。不過所有這些王國,大都對宗教采取寬容政策,允許各種信仰并存,自由辯論和競爭。在這樣的氣氛下,佛教依然遍及全印,持續高漲。
這個時期,印度的對外交通繼續擴大。北部經波斯,沿里海抵達地中海,與西方羅馬帝國有商業和文化交往。東逾帕米爾進入我新疆和河西地區,往來日益頻繁。南部沿海形成許多海上貿易的港口,西經亞歷山大港駛入紅海,也是溝通羅馬帝國的重要渠道;向東則通向中南半島和馬來半島、蘇門答臘、爪哇等地,與中國大陸的水上聯系也緊密起來。
二、北印佛教
公元399年,東晉高僧法顯發自長安,渡流沙,越蔥嶺,橫穿印度,抵斯里蘭卡,411年搭商船回國,經蘇門答臘(或爪哇)的耶婆堤國,于412年飄回山東半島,從嶗山登陸,次年回到建康。從陸路到海路,完成了交通印度的旅行。著有《佛國記》。
法顯在印度接觸的是以商人為主體的中下層民眾和僧侶,他在《佛國記》中的記載反映了當時民間的習俗和信仰。大致說,北印佛教依然以犍陀羅為中心,包括陀歷(巴基斯坦奇特拉爾以南)、烏萇(巴基斯坦北部斯瓦特河地區)、宿呵多(巴基斯坦境喀布爾河支流斯瓦特河流域)、■剎尸羅(巴基斯坦拉瓦爾品第西北)、弗樓沙(巴基斯坦白沙瓦西北)、那竭(阿富汗賈拉勒阿巴德)、跋那(巴基斯坦班努)等國,伽蘭眾多,僧徒聚居,除個別大小乘兼學者外,多屬小乘學者。有關佛的遺物,如佛遺足跡、佛齒、佛骨頂、佛剃發剪爪、佛缽、佛錫杖、佛影等,散布諸地,建塔供養,亦有僧眾居止。其中佛本生故事,如菩薩割肉貿鴿、以眼施人、投身喂虎等,也有遺跡存留,所建四大寶塔,金銀校飾,諸國王臣民競興供養。弗樓沙原是犍陀羅首都,傳說迦膩色迦王曾在此處建大塔,高40余丈,眾寶校飾,壯麗威嚴,“閻浮提塔,唯此為上”。亦即宋云所記之“雀離浮圖”。此地的佛缽,被視作佛法興衰的象征,建塔及伽蘭供養,有僧七百余。建塔已成普遍風氣,那竭國城更有諸羅漢、辟支佛塔千數。其醯羅城的佛頂骨精舍,成為全民的崇拜中心,國王每早先詣精含禮拜,后聽國政;居士長者,亦先供養,乃修家事。
公元480年,■噠滅大月氏,據有犍陀羅,勢力遠及康居、安息、于闐、沙勒和三十余小國。518年,即法顯自天竺回國百年后,北魏宋云、惠生,也游歷了烏萇、犍陀羅等地。據他的記錄,當時■噠國王“不信佛法,多事外神,殺生血食”。犍陀羅由■噠貴族子弟為王,治國二世,“多行殺戮,不信佛法,好祀鬼神”。但國中婆羅門種崇奉佛法,好讀經典,當是大乘信仰者,與犍陀羅王矛盾甚深。該王又與罽賓連續進行了三年戰爭,不得人心。罽賓歷來是小乘有部的活動基地,沒有發現因戰爭遭到嚴重破壞的跡象。所以嚈噠統治者的非佛態度,對佛教的發展影響或許不大。烏萇國亦在嚈噠勢力范圍,那里的佛跡崇拜依然興旺,具有新的發展。國王篤信佛教,蔬食長齋,晨夜禮拜,日中以后始治國事。此等行事,顯然是法顯所記那竭國王奉佛的延續。該國寺院亦多,僧徒自50人至300人不等,戒行精苦。
烏萇國的佛教帶有國教性質,國王奉佛列為每日三時的必修課;民眾也把禮沸組織在日常生活之中,這種情況延續了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公元556年,進入北魏鄴都的那連提黎耶舍說,他游歷諸國,北背雪山,南窮師子,自所經見,唯馬萇國主乃真大士。他描述的烏萇國處理政教關系的情況,與宋云所見大體相同。
在6世紀下半葉,游方來到中土的馬萇國學僧,除那連提黎耶舍,還有毗尼多流支等,譯出《月藏》、《日藏》等多屬大乘經典,突出地表現了佛教吸收原始宗教,從咒術星象到天龍鬼神,向多神多信仰轉化,其特點,集中強調諸神在護法、護國、護民中的作用。此類經典后被編入《大集經》,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阿富汗、巴基斯坦、喀什米爾和我國新疆西部地區佛教信仰的狀況。
三、中印和東印佛教
法顯渡印度河,進入以朱穆納河為中心的佛教發源地:包括毗荼國、摩偷羅國(馬土臘)、僧伽施國(卡腦季西北)、罽饒夷城(卡腦季)、沙祗大國(卡腦季東南阿約底)、拘薩羅國舍衛城(北方邦拉普提河南之塞特馬赫特)、迦維羅衛(尼泊爾境)、蘭莫國拘夷那竭城(卡西亞或加德滿都東)、毗舍 寓(木札法普爾)、摩揭提國(巴特那與加雅地區)、巴連弗邑(即華氏城,今巴特那)、王舍新城(比哈爾西南之拉杰吉爾)、伽耶城(伽雅)和迦尸國波羅捺城(瓦臘那西)、拘■彌國(阿拉巴德之西南)、達嚫國(德干高原中部)、瞻波(巴加爾普爾地區)、多摩梨帝國(加爾各答西南)等。這些國家和城市可以分為兩類,其一是以摩偷羅和摩揭提等為代表的中天竺諸國,這里的氣候宜人,物產豐富,文化宗教發達,佛法轉盛,寺院眾多,規模宏大,有的可住僧6、7百人。據說,“天竺諸國國王皆篤信佛法,供養眾僧”,包括居士在內。為眾僧起精舍,供給田宅,園圃、民戶、牛犢。“鐵卷書錄后,王王相傳,無敢廢者”,眾僧住止房舍,衣食無缺。看來寺院經濟已經普遍發展,僧侶生活方式有了根本性變化。眾僧聚居和崇拜對象,按其信奉教條而有區分,所以其住處所作諸塔,亦有差別。阿難曾請世尊聽女人出家,所以比丘尼多供養阿難塔,而諸沙彌多供養羅云塔,阿毗曇師供養“阿毗曇”,律師供養“律”,而摩訶衍人則供養“般若波羅蜜”、文殊師 利、觀世音等。他們每年各有自己供養的節日。這樣,必然形成大小乘多種教派雜居的狀況。
摩揭提國的華氏城,為中天竺最大的都城,其宮殿建筑神工鬼斧,雕文刻鏤,被疑為非世所造。“民人富盛,競行仁義”。時有大乘婆羅門子名羅汰私婆迷的,為國王師,舉國瞻仰。僧眾造摩訶衍伽蘭,四方高德沙門及問學人,欲求義理,皆詣此寺。法顯于此寺得《摩訶僧祇律》、《薩娑多部眾律》、《雜阿毗曇心》、《方等般泥洹經》、《摩訶僧祇阿毗曇》等。可見大乘寺也是容納小乘經典的。婆羅門子之師曰文殊師利,即住此寺,成為大乘比丘所宗。每年建2月8日行像,彩畫諸天,上懸幡蓋,四邊作龕,皆有坐佛,菩薩侍立,可有20車, 莊嚴各異。境內道俗皆集,作倡伎樂,華香供養。婆羅門子請佛入城,通夜燃燈。長者居士各于城中立福德醫藥舍,凡貧窮孤獨殘破疾病等人,皆可詣此舍取得醫藥飲食供給。摩揭提國華氏城成了當時大乘學的重鎮,也是以大乘理國的樣板,不過小乘寺僧依然并存。5世紀上半葉,智猛西游至華氏城,“有大智婆羅門,舉族弘法,王所欽重”,猛于其家得《大泥洹》、《僧祇律》等,仍是法顯所見的情形。
另一類地方可以拘薩羅國舍衛城與迦毗羅衛國為代表。后者是釋迦牟尼的誕生地,土地空荒,人民稀疏,道路怖畏,野獸橫行。城中亦無王民,只有僧眾民戶數十家。但幾乎處處都有釋跡圣跡,從白凈王故宮、太子入胎,到佛陀得道,父王說法等,跡址一一可指。釋迦牟尼是當地人民的驕傲,人們給他創造的神話和指定的遺跡,飽含著對他的懷念。伽耶城的情況類似,佛得道處有三伽蘭,仍有僧住,由民戶供給。拘薩羅國有96種外道,各有徒眾,于曠路側立“福德舍”,供給行路人及出家人,以求福祐。佛陀布道重地舍衛城,人煙稀曠;尤可注意者,迦葉、拘樓秦、拘那含牟尼所謂過去三佛的生處,也都在舍衛城周圍,有調達僧眾住處,他們是供養過去三佛,而不供養釋迦文佛,可見釋迦佛徒在這個地區實質上已經失勢,佛教也不甚興盛。對于佛陀佈道的另一個重要據點毗舍離,法顯只記載了若干佛教遺跡,而未提及僧眾情況,或許佛教也比較冷落。
多摩梨帝國,地處西孟加拉邦入海處,那里有二十四僧伽蘭,盡有僧住,佛法興盛。從法顯在這里用兩年時間寫經、畫像看,佛教文化相當發達。它東渡緬甸,南航斯里蘭卡,當是佛教走出印度的重要口岸。
四、斯里蘭卡佛教
斯里蘭卡佛教在大乘思潮的不斷沖擊下,促使無畏山寺內部發生了分化。公元4世紀初,哥塔巴耶王即位(309年)后,一個叫烏西利那帝沙的長老率領300僧人離開了無畏山寺,到南山寺另辟據點。其中的薩伽利(意譯為“海”)長老,后來主持了大軍王(334—362年在位)賜予的祇陀林寺,倡導大乘中觀派主張,被稱作祇陀林寺派。這是斯里蘭卡佛教史上的第二次分裂,由此形成了與大寺派和無畏山寺派三足鼎立的局面。
佛教大乘思潮并不都受到國王們的歡迎。據《大史》記,哥塔巴耶王就曾對無畏山寺的方廣部采取嚴厲的制裁,將該部60名僧人驅逐到南天竺的注輦(朱羅)國。此后諸王對大乘佛教也多半實行限制政策,到12世紀,正式取締了祇陀林寺派。當然,這并不意味著大乘思想對斯里蘭卡佛教沒有深廣的影響,就在大軍王統治期,斯里蘭卡的史籍提到了第一尊大乘菩薩像的出現。漢譯《六度集經》中的菩薩行故事,在南傳三藏中也有保存。
繼承大軍王位的是室利·彌伽婆拉(362—409年在位),從印度羯陵伽國(哥達瓦里河以北,孟加拉灣沿岸)迎來了佛牙和部分舍利,并由國王親自安置在宮中,無畏山寺的長老主持了盛大的奉祀典禮。這是斯里蘭卡佛教史上的大事,也是文化史上有意義的事件。此后每年一度,都要將佛牙從王宮迎往無畏山寺供養。佛牙成了斯里蘭卡的國寶,佛牙出行成了舉國歡慶的節日。據說,以后在楞伽島上只有真正擁有佛牙的人,才能夠成為國主。如今,佛牙保存在康提的佛牙寺中,被視作文化傳統的一種象征。
公元410年,法顯抵達師子國。時國王篤信佛法,凈修梵行,佛教大為興旺;城內四衡道頭都有“說法堂”,每月三次鋪施高座,道俗四眾皆集聽法。共有僧眾5、6萬人,由國王于城內供養者約5、6千人。無畏山寺有僧5千人;寺東40里,有支提精舍,可有2千僧;城南有摩訶毗可羅精舍(大寺),有3千僧住。王為眾僧每造新寺,乃選好上牛一雙,令其自耕四邊,然后割給民戶和田宅,書以鐵券。眾寺建有僧庫,多儲珍寶、無價摩尼,王者為之生貪。
法顯目睹了每年8月佛齒出行的壯觀場面。出行的前10天,飾王者騎象擊鼓,演唱菩薩為眾生苦行成佛的種種故事,道路兩邊作菩薩500身以來的種種變現,然后佛齒出中道而行,隨路供養到無畏山寺佛堂。道俗云集,燒香燃燈,種種法事,晝夜不息,滿90日始還歸城內。
如果說無畏山寺是法事的中心,而支提寺則有大德達摩瞿諦,大寺亦有高德沙門,并為國人和王者所宗仰。法顯在這里兩年,更求得《彌沙塞律》、《長阿含》、《雜阿含》和《雜藏》等。據此可見當時的斯里蘭卡尚非上座部一系的世界,化地部就相當流行。到法顯的時代,師子國已成為南方佛教的重要圣地。
公元412年,其國律師僧伽跋尼在東晉廬山傳律,譯出《彌沙塞律抄》一卷。429和433年,先后兩批師子國尼眾共19人來到宋都,在轉道師子國來華的求那跋摩的主持下,為宋境尼眾3百余人重新次第受戒。為供養師子國尼眾而建造的寺院名鐵薩羅寺。鐵薩羅是她們的領袖。488年,師子國覺音所注憂波離集的律藏,即《善見律毗婆沙》傳來南齊,由僧伽跋陀羅在廣州譯出。其中載有“眾圣點記”,是確定佛滅時代的重要依據。與腸賓南北相望,師子國也是向外傳播戒律的一大基地。
撰寫《善見律毗婆沙》的覺音(亦譯佛音),是南傳佛教史上最重要的學者,5世紀生于印度菩提伽耶的一個婆羅門家庭,隨勒婆陀大德頂受佛法,后遵師囑去斯里蘭卡。他將僧伽羅文的三藏佛典譯成巴利文,并對當時的許多佛教著作作了注疏。
他的代表作是《清凈道論》(無漢譯本),據說就是在優波底沙所著《解脫道論》基礎上擴大而成的。后者在梁代(515年)被譯成漢文。《清凈道論》用戒、定、慧三學組織佛教全部學說和實踐,確立了南傳佛教獨具特色的禪法體系:持戒是修禪的前提和保證,修定在于對治貪瞋癡等諸種煩惱,和觀想思維早期的佛教教義,由此證得佛教真理,達到所謂無相、無愿、空“三解脫門”,此即謂之“慧”,“三解脫門”是大乘系統中的重要部分,不過《清凈道論》更發揮了小乘佛教對于禪心理和禪過程的細膩分析,相當煩瑣。
五、南洋群島諸古國佛教
法顯經海路歸國,途經耶婆提國(今蘇門答臘或爪哇),“其國外道婆羅門興盛,佛法不足言”。與法顯同一商船東行的旅客中,也多是婆羅門。如此,則直到5世紀初,佛教在南洋群島尚未廣泛流布。
據《高僧傳》載,5世紀上半葉,罽賓僧求那跋摩經師子國到阇婆國(爪哇),說王母及王歸信于佛教,由此一國皆從受戒;王為跋摩立精舍,導化之聲,播于鄰國。佛教對今印度尼西亞境的影響,當自此開端。跋摩后經林邑、廣州抵達梁都建鄴。
近代考古發現,馬來西亞吉打州武吉旅林有5世紀的佛寺遺址,其中一石上刻有屬印度跋羅婆字體的梵文佛偈;霹靂州亦有一塊梵文碑銘,除佛偈外,另有為船主佛陀笈多求平安的刻文。這些材料可與中國文獻記載相印證。
六、迦濕彌羅佛教
從漢文的翻譯史看,在3世紀下半葉到5世紀中的一百五十余年中,罽賓(迦濕彌羅)佛教繼續保持高水準的發展。
自兩晉到宋元嘉年間,國外譯家絕大多數來自罽賓,包括僧伽提婆、佛陀耶舍等;在漢地傳播佛教的名僧如佛圖澄、鳩摩羅什、曇無讖、佛馱跋陀羅等,也都到罽賓留學過。漢地向西求法者,罽賓也是必游之地。罽賓當時是阿毗曇和小乘學的中心,律學與禪學也很發達。禪學以佛大先為首,闡發其師達摩多羅的禪法,中土的早期禪學,主要來自這個系統。
七、扶南佛教
佛教何時傳入扶南,已經難以考證。據三國吳時出使扶南的朱應、康泰記述,當時扶南疆域已達湄公河及洞里薩河的全部下游地區,向西控制了從印度洋往馬來半島的商路。吳使抵達時,正值范尋在位(240—287),國人俗裸,唯婦人著貫頭。范尋聽吳使建議,始令男子著橫幅。但已有文字,類似“胡文”。公元375年(晉升平元年),其王名竺旃檀,或是天竺人,其后王名■陳如,本是天竺婆羅門,由是改行天竺法。此時佛教和婆羅門教可能并行。■陳如王朝統治的時間頗久,與南朝宋、齊多有使臣往來。6世紀初,其王僑陳如阇耶跋摩連續遣使送珊瑚佛像、天竺旃檀瑞像及婆羅樹葉至梁,同時僧伽婆羅、曼陀羅仙、須菩提等名僧先后來華譯經,說明扶南佛教早在5世紀已有相當的發展。其中齊時來華的婆羅偏業《阿毗曇》,廣習律藏,譯出《解脫道論》、《阿育王傳》,屬小乘體系;曼陀羅仙在梁都共婆羅譯出《寶云》、《文殊般若》、《法界體性》,須菩提共曼陀羅仙為陳主重譯《寶云經》等,屬大乘系統。考古發現的6世紀高棉人的碎銘說,律陀羅跋摩(514—539)“王歸依佛法僧三寶,信仰篤深,高一切染污”,此王也曾派使向梁獻佛發、舍利。此時的佛教十分昌盛。此外,西天竺優禪尼國(印度馬賈因)的真諦(拘那羅陀),也在這個期間來到扶南,公元546年,受梁朝之請,被扶南王遣往梁都傳法。真諦是弘揚印度瑜伽行派的著名學僧,《解脫道論》是斯里蘭卡上座系佛教的代表性論著,它們都是通過扶南傳來中國的。扶南在5、6世紀即成了溝通印度和斯里蘭卡與中國佛教文化的又一重要渠道。
6世紀初,扶南北方的柬埔寨人國家真臘逐步崛起,其疆域包括今柬埔寨北部和老撾南部,大約在6世紀中后期,扶南開始成為真臘的屬國。真臘也有佛教傳播。磅同省發現有護衛佛陀的碑文,暹粒省有記述建造觀世音菩薩像的碑刻,時間約在6—7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