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密宗 】 《 佛學大詞典 》
又作真言宗、瑜伽宗、金剛頂宗、毗盧遮那宗、開元宗、秘密乘。依真言陀羅尼之法門,修五相、三密等妙行,以期即身成佛之大乘宗派。我國十三宗之一,日本八宗之一。主要以金剛頂經為經藏,蘇婆呼經為律藏,釋摩訶衍論為論藏。統稱密教之經典為密經。此宗派通稱密教(顯教之對稱)者,系顯示自宗所詮解之教理最為尊密,而鄙視其余諸大乘教派為淺顯,認為法身佛大日如來所說之金剛界、胎藏界兩部教法,方為佛自內證之境界,深妙奧秘,故以密自稱;又不得對未灌頂人宣示其法,故稱密。然就詮理之教而言,本無顯密之別,惟其攝理成規所宗尚之行軌特殊,為區別其余宗派,故稱密宗為宜。又密教之學問與修行,稱為密學。密教之宗家或修學密教之僧徒,稱為密家。修行密教之徒眾,稱為密眾。密教修學之道場,稱為密場。
印度密宗起源于古吠陀典籍,其后流行于民間各階層,佛教在長期發展過程,逐漸滲入民間信仰,并受此等咒術密法之影響,加以攝取,作為守護教徒、消除災障之用,古來通常稱為雜密。密宗并將吠陀以來之諸神,用交換神教方式重新組織佛教,而出現許多明王、菩薩、諸天、真言咒語。故后期大乘經典中出現以陀羅尼(梵Dha^ran!i )為主之經典,巴利律藏及經藏中,有說護身等偈之經典,錫蘭等地佛教徒,將其編集,稱為明護經(巴Paritta ),迄今仍傳誦不已;又有如大會經(收于長阿含經),為列出聽法會眾之名的經典;此等被認為是密教陀羅尼及曼荼羅之起源。其后迄四世紀左右,出現專說咒法之獨立經典孔雀明王經,認為口念真言,內心統一,建立方圓之土壇,供養諸尊,嚴修儀禮,即可產生不可思議之功德。
及至七世紀后半,印度佛教進入全盛期,已有經有教,有軌有儀,真正密教方始開展,以真言、陀羅尼為中心而增益大乘佛教哲學,以奠定其基礎。此為純正密宗,純密以大日經、金剛頂經為主。在七世紀后半時,成立于中印度之大日經,將雜密經典所說諸尊以大日如來為中心,集大成而成胎藏界曼荼羅。其理論可能承自華嚴經之說法,主張在現實之事相上,直觀宇宙真相。金剛頂經成立稍晚,流行于南印度,系傳自佛教瑜伽派之說,以心識為中心而言五相成身(在心身中具備五相與本尊同一之觀法)。以此二經為代表之純密,在印度不久即告消滅。八世紀時,純密由善無畏傳至我國,后再傳至日本成為真言宗。
密教興起于七世紀時,至十一世紀印度佛教衰亡止,在中印度頗為興盛,融入性力派(梵S/a^kta^h! )教說之后,成為左道密教,此派尤其強調散見在純密金剛頂經中之大樂說(梵maha^sukha -va^da )。八世紀以來,傳入西藏,遂成為喇嘛教之骨干。至十、十一世紀時,其部分經典已在中國流傳并翻譯,但在思想上則未產生影響。因此從發達史而言,雜密先興起,繼而純密集大成,與純密平行者,為融入印度性力派等教說之左道密教。據傳,謂大日如來越三世之一時,于色究竟天之法界心殿,對金剛薩埵等從心流出自內證之內眷屬,為自受法樂而宣說大日經,又于真言宮殿宣說金剛頂經,后由金剛薩埵結集之(日本臺密謂阿難亦參加)。后于佛陀入滅后約八百年頃,龍猛(龍樹)菩薩施咒于七粒白芥子,以之打開十六丈(表示金剛界之十六菩薩)南天竺之鐵塔,親從金剛薩埵受兩部大經(臺密則稱大日經系于鐵塔外由文殊菩薩所傳授)。后龍猛傳予龍智,復經七百年左右(相傳龍智歲壽七八百年),再授大經于善無畏。故密教以龍猛為開山祖師,根本教典為大日經及金剛頂經,信奉之教主系大日如來(大毗盧遮那佛),與釋尊之說法不同,故自稱為金剛乘。
‘金剛乘’一詞,于日本系指純密,于印度及歐人之間則慣指左道密教,英文為 Tantric Buddhism。廣義之金剛乘分為二派:(一)右派:以大日經為主,即指純密。富于穩健之神秘主義,欲藉咒術實現宇宙與精神之合一,以支配自然與人事,此派又稱為真言乘(梵Mantraya^na ),自我國傳至日本,成為真言宗,稱為唐密或東密。另在日本天臺宗流傳之密教稱為臺密。(二)左派:以金剛頂經為主,即左道密教。肯定人之本能,欲于此發現真實,稱為金剛乘、易行乘(梵Sahaji -ya^na )或性力派,重視雙身法,以原始佛教立場言,此系左道旁門,九世紀以后與印度教結合而日趨興隆,后傳入西藏,成為‘藏密’之骨干。藏密,乃西藏佛教密宗之簡稱,系八世紀時由蓮華生、寂護等傳入。前弘期佛教中,西藏所行之密法多為行、事二部,史稱舊密法;十一世紀初,仁欽桑波等翻譯多種瑜伽密教經典,史稱新密法;而后瑜伽部及無上瑜伽部密法遂盛行于西藏佛教各派中,傳承不絕。而密宗之東傳我國亦有此二階段。
密宗東傳,當以東晉帛尸梨蜜多羅譯大灌頂經、孔雀王經為嚆矢。三國吳之支謙所譯八吉祥神咒經、無量門微密持經、華積陀羅尼神咒經、持句神咒經、摩訶般若波羅蜜咒經、七佛神咒經等亦頗著名。唐以前與密宗關系最深者則推東晉竺曇無蘭,譯有陀鄰缽咒經、摩尼羅亶神咒經等凡二十五部,皆屬密宗經典。唐時譯密經最多者為義凈三藏,有觀自在菩薩如意心陀羅尼經、曼殊室利菩薩咒藏中一字咒王經、稱贊如來功德神咒經等十余部。唐開元三大士(善無畏、金剛智、不空)傳來純密之前,中土業已廣譯密宗經典,此外,顯教經典中之咒文陀羅尼尤不勝枚舉。
東晉帛尸梨蜜多羅譯出大灌頂神咒經,咒術靈驗,首都建康盛行咒術,此后雜密更不斷傳譯。唐玄宗開元年間(713~741),善無畏、金剛智二純密大師先后于長安譯出根本經典,建立灌頂道場,我國密宗于是真正成熟。另有不空、一行、惠果、辨弘、慧日、惟上、義圓、義明、空海、義操、慧則等,傳持純密。其中,日本空海(弘法大師)于貞元二十年(804)來唐,就惠果受法,返國后,持弘不絕,是為日本真言宗之祖。會昌法難之后,加以唐末五代兵燹不斷,戰亂頻仍,密宗經疏銷毀殆盡,爾后所謂瑜伽,但存法事而已。宋代雖有法賢、施護,法天等,傳譯密宗經軌,亦未能光大久遠。且此時之密宗已異于唐代,唐代密宗可謂為有體系之綜合密宗,宋代則是分化的、通俗的,以崇拜特定之本尊,誦持其真言陀羅尼為主,如宣揚寶篋印陀羅尼、觀音六字明咒、準提咒等即是。又宋代因輸入時輪怛特羅之印度密宗,故以威猛之忿怒明王本尊較多。元代定喇嘛教為國教,喇嘛教實即以密宗為骨干之西藏佛教,其后以元帝室過分優待喇嘛教,導致腐化,乃有宗喀巴之改革,而形成新舊之黃教、紅教。
顯密二宗最大不同點,在修持上之傳承與儀軌。顯宗理論固然有師承傳授,而修持法門不一定要嚴格之師承、儀軌;如瑜伽之五重唯識觀,天臺之大小止觀,即無師承亦可自習。反之,密宗之儀禮繁復,世界諸宗教中無出其右者,自初皈灌頂至金剛上師有一定之程序,不可躐等,與顯教之簡易方便迥異其趣。就教義而言,顯教為應身佛說法,密宗則以法身佛說法。依顯教修行者,認為須經三大阿僧祇劫,修六度萬行始得證佛果;依密宗者,則認為僅修三密之妙行,現生即可成佛。又有六大緣起之說,六大即地、水、火、風、空、識,此六大乃一切諸法之本體,能造一切佛,乃至一切眾生之根身器界,即自性等四種法身,眾生國土等三種世間,皆為六大所生。依此六大緣起,故立生佛平等之義,大、三、法、羯等四種曼荼羅亦由六大緣起現法身德相。眾生若依三密妙行修持,契證性德時,即以父母所生身立證大覺位。所謂‘三密加持妙行’,即手結印契,口誦諸佛真言,心住三摩地。如說修行時,行者之身口意能與諸佛之身口意相應,則可速得成佛。諸佛之身口意,即大、三、法、羯等四種曼荼羅:大曼荼羅即諸佛之身密,三摩耶曼荼羅即意密,法曼荼羅即語密,羯磨曼荼羅即其余三曼荼羅之業用。要之,四種曼荼羅具有諸佛之三密而不闕。又此四種曼荼羅賅攝一切曼荼羅,依大日經建立之曼荼羅稱為胎藏界曼荼羅,依金剛頂經建立之曼荼羅稱為金剛界曼荼羅;前者表示本覺之理,故又稱因曼荼羅;后者表示始覺之智,故又稱果曼荼羅。又對依余經所立之別尊曼荼羅而言,此金胎二部稱為總德曼荼羅。此外,一切佛菩薩等乃從大日如來法身所流出之別尊,各代表其別德,為一門之本尊,對于此,大日如來即是總德普門之本尊;一門之諸尊中,阿■、寶生等四佛表大圓鏡等四智;四佛又各有四菩薩,合為十六大菩薩,與四波羅蜜、四攝、八供等,計三十七尊,凡此皆不外從大日法界體性智流出者。行者若常以白凈之信心,自住金剛薩埵三昧,修五相成身等妙行,即現得契證佛智,圓滿佛身,成就利他事業。
本宗又依大日經、菩提心論等創立十住心之說,從異生羝羊心至極無自性心等九心為世間、出世間、小乘、大乘、二乘、一乘等之住心,第十秘密莊嚴心即真言密宗之住心。亦即本宗以凡圣不二為宗要,一塵一法皆住本初之智源,悉為三摩地之心地故,雖上根勝慧之人,起居動作、開口發聲、心思念想,皆成無相三密;而下根劣慧之機,依有相之三密門,能與三部諸尊之德相應,以現在身證佛菩提。
要言之,本宗思想之特質,自教主方面觀之,顯教為應化之釋迦所說,本宗為法身佛之大日如來所說;自法身立場觀之,顯教法身為理體,理體法身無形無相,密宗法身有形有相,且能說法;自所說法觀之,三論宗八不之中道寂滅境界、法相之離言勝義諦境界、天臺之一念三千不可思議境界、華嚴之性海果分不可說十佛境界等皆畢竟可說;自真理之表現觀之,一切諸法皆是真理象征,此種象征之具體表現,即密宗之儀軌;自成佛遲速觀之,除禪宗外,其余諸宗均須經三阿僧祇劫,密宗則主張即身成佛;自宗教之立場觀之,密宗兩部曼荼羅表現以人格主義思想為基礎之世界觀,由無量無數之諸佛菩薩,構成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之輪圓具足之世界;自教義體系觀之,密宗為一種‘理智不二’之宇宙人生觀,大日如來即具此偉大人格,智法身之世界稱為金剛界,理法身之世界稱為胎藏界。由修持之力,可將智之世界擴大至與理之世界一致,此即理智不二。(參閱‘六大’1251、‘四曼相大’1755、‘即身成佛’3760 、‘真言宗’4204)
【 密宗 】 《 丁福保佛學大辭典 》
(流派)即密教,亦稱真言宗。此宗以毗盧遮那成佛經,金剛頂經等為依。立十住心,統攝諸教,建立曼荼羅,三密身、口、意、相應,即凡成圣。其不思議力用,惟佛能知,非因位所能測度,故曰密宗。
【 密宗 】 《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
或稱瑜伽密教,是中國佛教中的一個宗派。由于此宗依理事觀行,修習三密瑜伽(相應)而獲得悉地(成就),故名密宗,或名瑜伽密教。
密教輸入中國及其流傳演變的過程,可分為三個時期︰
初期即印度古密教傳入時期。咒經之譯,開始于三國時代。據佛教史書記載,西元230年竺律炎在揚都譯出載有明咒八首的《摩登伽經》(二卷);同時支謙譯有《華積陀羅尼神咒》、《無量門微密持》、《七佛神咒》、《八吉祥神咒》等經(各一卷);稍后,竺法護等也譯出《密跡金剛力士》、《八陽神咒》等不少有關密教的經咒。但當時佛教在中國流行不廣,此項咒經中所傳的咒法簡單,也未為時人所注意。
至東晉時,竺佛圖澄以咒術在北地盛興佛事,為后趙統治者石勒所崇信(《高僧傳》卷九)。又有天竺沙門耆域經扶南、交廣來至中原,也以咒術廣為人民醫病(同上)。晉京復有帛尸梨蜜多羅,善持密咒,并譯出有《孔雀王神咒》等經(同上卷一);又相傳他還譯有包括各種灌頂授咒的《佛說灌頂經》十二卷,后世以他為密咒傳于中土之始(見《佛祖歷代通載》卷十三)。又有曇無蘭在揚都譯出《陀鄰尼缽經》等咒經多種。
此后來華的天竺和西域僧人,大都傳譯有密咒。此外,尚有天竺居士竺難提,也譯有《請觀世音菩薩消伏毒害陀羅尼》等經咒數種。這一時期內中國人士傳譯密咒的有圣堅、法眾、曇曜、萬天懿等。密教在印度的產生,大乘經內滲有密咒,隨著大乘佛教的流行,密咒在中國佛教界也逐漸傳播。如六世紀間,梁元帝《金樓子》〈自序篇〉說︰吾齔年之時誦咒,受道于法朗道人,誦得《凈觀世音咒》、《藥上王咒》、《孔雀王咒》。可見密咒傳衍情形的一斑。
同時各種密咒匯編的總集也由印度傳入中國,如東晉失譯的《七佛八菩薩所說大陀羅尼神咒經》四卷,梁代失譯的《陀羅尼雜集》十卷,均可想像密咒在印度流傳漸盛,乃至形成雜密(不純的密教),其根本典據為《持明咒藏》,即所謂《金剛大道場經》十萬頌,后由中印度沙門阿地瞿多于唐·永徽年中傳至長安,并撮要鈔譯成《陀羅尼集經》十二卷,其中包括有佛頂、如來、觀音、菩薩、金剛、諸天、雜部等壇法咒術,為印度舊密咒法的集成之作。阿地瞿多并在長安建立陀羅尼普集會壇,傳授灌頂。
此外,弘傳大乘兼及密咒傳譯的梵華僧人,尚有波羅頗迦羅密多羅、智通、玄奘、那提、伽梵達摩、地婆訶羅、佛陀波利、義凈、阿你真那、菩提流志等人。但在中國弘化純粹密教乃至蔚然建立宗派的,實始于金剛智、善無畏等傳入的瑜伽密教。
第二期是印度純粹的瑜伽密教傳入,也就是中國密宗正式建立時期。此期開始于善無畏,他在唐·開元四年(716)從中印度攜赍梵本,經西域來到長安弘化。他原從那爛陀寺密教耆德達摩掬多受瑜伽三密總持法門。來唐京后,玄宗禮為國師,設置內道場,尊為灌頂大阿阇梨。皇族寧王、薛王等都從他灌頂受法。他從開元五年起在菩提院譯出《虛空藏求聞持法》一卷;又將唐僧無行在印度求得梵本,于洛陽大福先寺譯出《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即《大日經》)七卷。唐沙門一行親承講傳,筆受口訣,撰成《大日經疏》二十卷,為中國密教正式傳授之始。無畏又繼續翻出《蘇悉地羯羅經》等二部六卷,并撰《禪要》一卷。他的傳授以胎藏界密法為主。后于開元二十三年在洛陽圓寂,年九十九,葬于龍門西山。他的門下得法弟子,除一行而外,還有溫古、智儼、義林、新羅·玄超、不可思議等。
在善無畏來唐后四年,即開元八年,南印度密教高僧金剛智也與他的弟子不空,經由南海、廣州抵洛陽,大弘密法。金剛智原從南印龍智阿阇黎修學金剛頂瑜伽諸部秘藏,至唐京后也被禮為國師。初居慈恩寺,又移大薦福寺,并隨唐帝往返東西二京,盛弘密部,建曼荼羅灌頂道場。其所傳弘以金剛界密法為主,沙門一行、義福等并從他受法。他于開元十一年及十八年先后在長安資圣寺、大薦福寺譯出《金剛頂瑜伽中略出念誦法》等經軌四部七卷,開元二十九年在洛陽廣福寺圓寂,年七十一,葬于龍門伊川右,并建塔。
由于善無畏、金剛智的弘傳,當時兩京知名的緇素相從灌頂問學者甚眾,更加以金剛智的弟子不空的盛行弘布,遂形成了中國佛教中以修持密法為主的一個宗派──密宗。
不空原為師子國人,十四歲時,在阇婆國遇見金剛智,隨侍受學。開元十二年,二十四歲,在洛陽廣福寺受具足戒。此后廣學唐梵經論和密法,于金剛智譯場充當譯語,盡傳其學。金剛智逝世后,他于天寶元年(742)秉承遺命并赍唐國書,率弟子含光、慧辯、李元宗等僧俗三十七人乘昆侖舶,航海到師子國。受師子國王尸羅迷伽的優禮接待,安置于佛牙寺,依止普賢阿阇黎(一說龍智阿阇黎),入壇重受金剛頂瑜伽秘密總持、五部灌頂、曼荼羅法、三十七尊、護摩等法,并廣搜密乘經軌等千二百卷。于天寶五年返歸長安,玄宗延至宮中,設內道場,請受灌頂,又開壇廣為四眾授法。歷玄宗、肅宗、代宗三朝,中經安祿山的變亂,不空前后在長安、洛陽、武威等地譯出《金剛頂瑜伽真實大教王經》等十一部一四三卷,對于中國密教的建立有所貢獻。晚年命弟子含光等于五臺山建金閣寺,依諸經軌構置殿堂及諸尊像,以為密宗專修道場,并令印度那爛陀寺僧純陀督工。表請各置定額僧二十一人于金閣等五寺,而以含光為上首。大歷九年(774)年七十,圓寂于大興善寺,朝命贈司空,謚‘大辯正廣智不空三藏和上’,荼毗于少陵原。他的門弟子中特出的,有金閣寺含光、新羅·慧超、青龍寺慧果、崇福寺慧朗、保壽寺元皎、覺超,稱為六哲。而以慧果承其法脈。
慧果,俗姓馬,九歲時隨不空的弟子曇貞受學,后依不空入壇灌頂。大歷元年于青龍寺剃染,慈恩寺受具,更從不空受兩部大法及傳法阿阇黎位,翌年又從善無畏的弟子玄超受胎藏法及諸尊瑜伽,后又奉命于青龍寺東塔院設灌頂道場,時稱為秘密瑜伽大師。他一生傳弘密法,教化甚廣,著名的門弟子有惠應、惠則、惟尚、辯弘、惠日、空海、義滿、義明、義照、義操、義愍(以上兼傳兩部大法)、義澄、法潤(唯傳胎藏)、義智、義政、義一、吳殷等。宰相杜黃裳、韋執誼等也先后從他灌頂受法。永貞元年(805)在青龍寺圓寂,時年六十。
慧果的門下,外國學僧中︰辯弘,系訶陵(今印度尼西亞爪哇島)僧人,原在本國修如意輪觀音瑜伽,因赴南印度求法途中,聞知大悲胎藏曼荼羅法已傳入大唐,即于建中元年(780)泛海來至中國,拜訪慧果,受學胎藏。后即留住汴州,弘傳密教,并著有《頂輪王大曼陀羅儀軌》一卷。惠日,為新羅(今朝鮮東南部)僧人,于建中二年赍本國國書來唐受學兩部大法并諸尊法。同年又有新羅·悟真來從受學胎藏等法。日本僧人空海,于貞元二十年(804)赍國書來唐京從慧果受兩部大法及諸尊瑜伽等,后歸日本,開始弘傳瑜伽密教,成為日本真言宗初祖。本國學僧中,以義操一系傳通較盛,其次為惠則、惠應等。義操下傳義真、深達、海云、大遇、文菀、法潤、文秘、法全等;惠則下傳緣會、元政、文悟、文璨等。其中元政、法全又各傳法于日僧圓仁,法全又授法予日僧圓珍、圓載、遍明、宗睿等,由是瑜伽密教盛流于日本,而漢地密宗教法則因會昌法難和五代變亂而漸至絕響。
第三期為印度晚期密教輸入時期。在漢地則北宋初期,中印度沙門法天、天息災、北印度沙門施護等各赍梵筴先后來到中國,受太宗召見賜紫,并于太平興國七年(982)設譯經院,令各宣譯。其中天息災(后又改名法賢)譯出《大乘莊嚴寶王經》、《最上根本大樂金剛不空三昧大教王》等經。法天譯有《最勝佛頂陀羅尼》、《大方廣總持寶光明》等經。施護譯有《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三昧大教王》、《一切如來金剛三業最上秘密大教王》等經。此外,還有法護譯《大悲空智金剛大教王儀軌經》、金總持譯《文殊所說最勝名義經》等許多密教要籍,而尤以印度波羅王朝晚期所傳的樂空不二的所謂無上瑜伽密法占其主要部分,它和中國的倫理思想頗相抵觸,因而此類譯典內容多被修改得失去原樣,有些密經被限制翻譯、流行,印度后期的金剛乘密教終未為漢地佛教徒所接受。但在中國西藏地區,由于與印度次大陸接壤之故,于前弘期中即已從印度輸入了一般的密教,至后弘期中則更輸入金剛乘密教,并獲得廣泛流行。
西藏佛教前弘期。七世紀西藏松贊干布王時最初輸入的佛教中,即傳有《閻曼德迦法》等密部經典。其后八世紀間,由印度請得密教僧人寂護和蓮花生到藏弘法,在拉薩郊外建成密教的根本道場桑耶寺,蓮花生的弟子二十五人并在西藏布教,使‘因陀羅部底’系的密教在藏衛各地傳通。其后又有印度密教僧人法稱入藏傳瑜伽金剛界法、大曼荼羅等灌頂,無垢友、施戒等入藏譯出集密等許多密宗典籍。但據《登伽目錄》所載︰這一時期中所譯出的密咒續內,包括有四部密法中‘事’、‘行’二部的《不空罥索經》等十八種,各種陀羅尼一0一種。無上瑜伽部的典籍在當時曾被限制翻譯,未廣流行。
其后藏地佛教一度遭到破壞,嗣即轉入后弘期時代。十世紀間,曾為阿里地區的統治者的智光,力謀復興佛法,曾選派沙門寶賢等赴印學習《集密》、《時輪》等經續及注釋與儀軌等,并迎請印度僧人作信鎧、作蓮密、佛詳靜、佛護、蓮花密等入藏,從事顯密經論的翻譯,而以瑜伽密部尤其是《集密續》為重點。又有東印度僧人法護和他的弟子等在藏地譯出許多前所未有的密乘典籍,使密教在藏地盛行弘通。而中印度(今孟加拉國)超巖寺僧人阿底峽,更于十一世紀間應請進入西藏,宣揚顯密觀行具備的教法,使密乘獲得相應發展。他的弟子仲敦巴更續其法燈,奉四尊(釋迦、觀音、救度母、不動明王)法,分別四密(事、行、瑜伽、無上瑜伽)次第,而以上樂、集密為最勝,奠定了西藏無上瑜伽部弘通的基礎,并首開西藏佛教的迦當一派。此外,又有寧瑪(此派傳承前弘期蓮花生、無垢友、遍照護等所傳密法,注重大圓滿教授,為藏地密教中最古的一派)、迦舉(此派起自后弘期瑪巴譯師,傳承東印度彌勒巴之學,弘集密、喜金剛等法,尤注重于空智不二解脫的大印教授)、薩迦(此派始于后弘期卓彌譯師,注重道果教授,以清辯系中觀學為密乘解釋)、覺曩(此派創自不動金剛,以時輪、集密等教法為主)等派,以及其后又形成希結、覺宇、廓札、響巴迦舉、霞爐(魯)等許多教派。
至十四世紀間,宗喀巴依迦當派的教法,弘化甚盛。他的弟子賈曹杰、克主杰繼續弘傳,稱甘丹派,又名格魯派,或稱黃教。下傳達賴、班禪兩系,為現今藏地盛行的一大教派。
以上各派的密乘修習,幾乎全以無上瑜伽部各種教授為主要。這是西藏后弘期密教的特色。
關于漢地相傳的密宗教義,在觀諸法空、無相理的基礎上,結合著三密、四曼、諸曼荼羅、本尊瑜伽等事修,實行‘當相是道,即事而真’的觀行方便,以期現證悉地乃至成佛為宗旨。
漢地密宗有金剛界、胎藏界兩部。金剛,表堅固、利用義;胎藏者,攝持、含藏義,略云金、胎兩部,即于一心法界上,立理平等、智差別二門。就中說智差別的經軌,名金剛頂部;說理平等的經軌,名胎藏部。金剛頂部以《金剛頂經》為根本經典,依之建立的曼荼羅,稱金剛界曼荼羅。胎藏部,以《大日經》為根本經典,依之建立之曼荼羅,稱胎藏界曼荼羅。善無畏、一行所傳,以胎藏界為主,一行之《大日經疏》詳釋善無畏所傳曼荼羅,即世所謂胎藏界曼荼羅。金剛智、不空所傳以金剛界為主,金剛智譯出《金剛頂瑜伽中略出念誦法》(即《金剛頂經》),此經所傳曼荼羅,即世所謂金剛界曼荼羅。但傳入我國不久,互相授受,就融合成為一體了。
以上是八世紀以來漢地所傳的密宗。其所依的典籍有《大日經》、《金剛頂經》、《蘇悉地經》等,《菩提心論》、《釋摩訶衍論》等及一行、法全、空海的疏記等。(高觀如)
◎附一︰黃懺華《佛教各宗大意》〈密宗大意〉第三篇第一至第七章(摘錄)
密宗之行果(以東密為例)
第一章發菩提心
《金剛頂發菩提心論》言,凡人欲為善之與惡,皆先標其心,而后成其志。是以欲依密教之教旨求無上菩提者,當發菩提心。菩提心者,萬行之根本,成佛之正因也。(中略)
第二章投華
受灌頂時,阿阇黎以華授行者,令投于諸尊列坐之大曼荼羅上,隨華墮在何尊之處,即以彼尊為行者之因緣佛守本尊,是曰投華得佛。如《大疏》云,師當為彼結作三昧耶印,三返誦彼真言,置華印上,令弟子以至誠心向道場散之,隨華所至之處,當知即是行人往昔因緣法門善知識,即依此方便門進趣修行也(中略)。既散華已,次應開面,令瞻睹道場,以歡喜心而告之曰,汝今觀此妙曼荼羅,深生敬信。汝已生諸佛家,諸明尊等,同共加護。一切吉祥及與悉地,皆悉現前。是故堅持三昧耶戒,于真言法教,應勤修習。次令弟子,以香華等普供養曼荼羅圣眾。即于道場授與本真言印,令坐一處誦之。
第三章灌頂
灌頂者,天竺立太子時所用之儀式。依《大疏》天竺立太子時,取四大海水,以四寶瓶盛之,于象牙上灌太子頂,表已受位。密教效此世法。(中略)
灌頂有三部五部之別,茲述其事業灌頂中之結緣、受明、傳法三種。結緣灌頂者,不簡是器非器,引入曼荼羅,令投華,授以其所得尊之一印一明,俾與佛結緣之作法。受明灌頂又名學法灌頂者,阿阇黎為信心堅固之弟子,造立曼荼羅,引入令投華,授以其所得尊之三密,令修學修行之作法。傳法灌頂者,阿阇黎鑒知其弟子,于諸尊三密法門,皆悉進達,堪紹師位時,為造立曼荼羅,引入令投華,授以阿阇黎位之作法。
第四章印契
梵語目帝羅,此云印契,即以左右十指作種種印相,以標示法界之性德。印者,印可決定義。契者,契約不改義。諸佛結法印,約不違其本誓,行者結之,決定必與諸佛之本誓一致。(中略)若能如法結之,則行者之身密與本尊之身密一致。本尊之萬德悉來,成為行者之所具。其德廣大不可思議。如《慈氏菩薩念誦法》云︰‘手印相者,謂誓教法。即如國王勒級印文驗,隨所行處,無人敢違乖。承此如來誓教法印,亦復如是,一切凡圣及諸天龍惡魔鬼神,皆不能違越。’又云︰‘若奉持者,雖在凡夫,未斷煩惱,以法力故,隨所作處,等彼圣力,驅使諸賢圣及諸天龍八部一切鬼神,皆不敢違。以法印力不思議故也。’又云︰‘若執法界印印于己身,即成本尊慈氏真言體(中略)。印己印他,皆成本體三昧耶之身。雖凡愚不見,一切圣賢天龍八部諸鬼神及尾那夜迦,皆見本尊真身。諸護法明王等,為此親近,俱相助成,悉地速得成就。’
第五章真言
梵語曼怛羅,此云真言。真言者,諸佛菩薩乃至明王天等之本誓本愿。又稱咒。真言能發神通,除災患,與世間咒禁法相似,是故曰咒。(中略)其體有大咒(根本咒)、中咒(心咒)、小咒(心中心咒)三種。其義,有種子、名號、本誓三種。
印契單稱印,真言稱明,合云印明。此二如鳥兩翼、車兩輪,故諸經軌,有印相時,必有真言。
第六章觀想
第一節入我我入觀
觀想者,三密中意密之作用。結印持明,必觀想其印明之意義,是曰觀想。入我我入觀者,三密中觀身密與本尊同體無二之觀法也。觀本尊入我,我入本尊,本尊與我,無二平等,故名入我我入觀。(中略)
第二節正念誦
正念誦者,誦本尊之真言,觀與本尊彼此涉入之觀法。念誦有二種、四種、五種之別。五種念誦者︰(一)蓮華念誦,發聲念誦。(二)金剛念誦,合口動舌默誦。(三)三摩地念誦,都不動舌,住定心觀真言文字。(四)聲生念誦,觀想心蓮華上有白螺貝,從白螺貝出妙音聲持誦。(五)光明念誦,念想口出光明持誦。此當三摩地念誦,依口密,入本尊與行者同體無二。(中略)其誦本尊之真言,不緩不急,其數二十一遍、百八遍,或千八百遍等。(中略)
第七章修法
第一節護摩法
梵語護摩,譯云焚燒,燒除不凈之作法也。元來護摩法者,印度一類事火外道之作法。此類外道,以火為天口,為令供物上達于天,以火燒之為煙,天食之,令人獲福。密教取其法,設火壇,燒乳木,為以智慧火燒煩惱薪,以真理之性火盡魔害之標幟。(中略)佛法之護摩有二種,一內一外。外護摩者,擇地作壇,中央備爐,設種種供物及他器具。召請本尊等眾,安置于壇上。于爐中燃火,順次投供物乳木等于火中供養之,是曰外護摩。(中略)內護摩者,以行者自身,本尊火天,壇上爐火,俱六大所成,住本不生際。觀此三平等不二,住心佛眾生三無差別觀。以此觀智火,燒無明煩惱薪,是曰內護摩。
第二節四種法
密教之祈禱法,其數雖多,約之不過息災、增益、敬愛、調伏四種,是曰四種修法。(中略)已上四種法,加鉤召,名五種法。
第三節十八道法
密教有所謂一尊供養法,實修念誦供養之儀式也。其次第本于印度國俗待大賓之禮,分前供養(十八契印)、瑜伽、后供養三段。十八道者,以十八契印建立之修法,即前供養也。道者曼荼羅義。十八者,合金剛界九會、胎藏界九尊之數。若合攝則成一大曼荼羅,若開列則成十八各大曼荼羅,故曰十八道。又初入學法灌頂道場,投華得緣佛,以此緣佛為本尊,結誦十八契印及真言,故名十八道。一凈三業,凡修法初行懺悔法后,必手結蓮華合掌印,口誦凈三業真言。凈三業真言道句義者,自身,一切法,他身,共自性清凈。以此自他法清凈真言加持故,凈除身口意三業垢染,即成清凈內心澡浴。(下略)
◎附二︰松長有慶〈印度密教研究之現況及其研究方法〉(摘錄自《世界佛學名著譯叢》{72})
密教與顯教
‘密教’這個詞匯的定義是明確的。但是,它的用法也頗為曖昧。日文中的‘密教’,本來是被用于與‘顯教’相對、并加上價值批判的詞匯。將此一與顯教相對的密教所含有的特質加以明確規定的人,是弘法大師空海。他在其教判論︰《辨顯密二教論》中,以法身說法、果分可說、即身成佛等項,作為與顯教相對之密教特質。或許,這是最初、最簡潔的密教定義。
但是,也有人將空海所下的定義,加以擴大解釋。此即日本天臺宗所研究的密教(后來稱為臺密),其定義較空海所定更為寬廣。慈覺大師圓仁將《法華經》等的一乘教(大乘佛教)稱為密教,并將三乘教(小乘佛教)配屬于顯教。比起后來的東密(真言宗)之密教教學而言,臺密對密教所下的定義較為寬泛。
此外,目前我們所使用的‘密教’一詞,其所指范圍較寬。一般而言,密教被理解為神秘性的、閉鎖性的、原始性的、咒術性的。亦即與其將它說是密教,不如說是神秘教(eso-terism)。但是若依據此一廣義的標準,則古代宗教之大部分都可收入密教的范圍之內。若依空海所作的狹義解釋,則不僅臺密很難入其范疇,連印度密教及其支流的西藏佛教(喇嘛教),也不能稱為密教。
如果印度的密教,一如日本──擁有獨立的教團、可以闡明其教理之特質,則可以作為標準。但是,由于印度密教是發展在一般佛教教團里,所以很難從佛教之中將密教區別出來。不過,如能掌握一般所說的密教特色,則在佛教經典中,應該也可以找到不少。
密教的語源
在規定密教的概念之前,我們先從佛教經典中,探討這個詞匯到底是如何地被使用著。‘密教’一詞,很早就已出現在漢譯文獻中。它的首次出現,是在五世紀初譯出的《央掘魔羅經》里︰‘彼諸眾生亦復如是。久習無我隱覆之教,如彼凡愚染諸邪說,去來現在不解密教。’這里的‘密教’,指的只是深奧之教。它與《大智度論》中之與‘顯現’相對的‘秘密’,用法相似。《大智度論》卷四云︰
‘菩薩雖應次佛,以諸煩惱未盡故,先說阿羅漢。諸阿羅漢,智慧雖少,而已成熟。諸菩薩,智慧雖多,而煩惱未盡。是故先說阿羅漢。佛法有二種,(一)秘密,(二)現示。現示中,佛辟支佛阿羅漢,皆是福田。以其煩惱盡無余故,秘密中,說諸菩薩得無生法忍,煩惱已斷,具六神通,利益眾生。以現示法故,前說阿羅漢,后說菩薩。’
同論卷六十五云︰‘諸佛事有二種。一者密,二者現。’在這里,所謂的現或顯示,是指為劣根的緣覺、阿羅漢而說的小乘教;所謂密或秘密,是指為大乘菩薩所說的深遠的大乘教,并沒有一般所說的顯教與密教的意思。
此外,‘密教’或‘密藏’等詞匯,也數度出現在唐代以前的漢譯經典里。此即︰隋·阇那崛多所譯的《一向出生菩薩經》、唐初菩提流志譯的《一字佛頂輪王經》卷一、唐·不空譯的《如意寶珠轉輪秘密現身成佛金輪咒王經》、《五字陀羅尼頌》等經典。但是其語義也都如前文所說的,是指深奧之教。在唐初阿地瞿多譯出的《陀羅尼集經》卷十二中的‘密藏’(或‘秘密法藏’)一詞,有陀羅尼、印、壇法之意,與現在的‘密教’用法,相當接近。雖然如此,但是出現在這些經典中的‘密教’或‘密藏’,還沒有被用來與顯教相對,也并未具有優位性的地位。
可以作為與顯教相對的‘密教’的文獻,是相傳由不空作釋的《總釋陀羅尼義贊》。其中,將陀羅尼、真言、密言明顯地開列為法、義、三摩地、文等四類,卷末有如下之敘述︰
‘如上陀羅尼、真言、密言、明義依梵文。復于顯教修多羅中稱說。或于真言密教中說如是四稱。或有一字真言乃至二字三字乃至百字千字萬字,復過此數乃至無量無邊,皆名陀羅尼、真言、密言、明。若與三密門相應,不暇多劫難行苦行,能轉定業,速疾易成。安樂成佛,速疾之道。’
此文中,明指密教不同于顯教,它是速疾成佛之道。此《總釋陀羅尼義贊》雖記為不空‘奉詔解釋’,但未必由不空譯出。其故如次︰(1)不空奏上的《表制集》卷三所載的〈三朝所翻經論請入目錄流行表〉,并沒有該義贊之名。(2)《貞元錄》收載有此〈目錄流行表〉之外的不空譯佛典,但亦未見載有此一《義贊》,(3)相當著意地收集不空所譯經典而持回日本的空海,也沒有將該贊之名列在《請來目錄》之中。由此看來,我們不能認為《總釋陀羅尼義贊》是不空所譯。而且,由于該贊不見有梵文原典或藏譯本,因此,也無法確知它的內容反映出何等程度的印度色彩。總之,縱使不空譯(或不空釋)的義贊中,出現過與顯教相對的‘密教’的詞匯,也不能立即認為顯密之說確實是起源于印度。
姑且不論經典中的‘密教’,是否具有與顯教對峙的意義,但是,密教的歷史之開始于印度則是毫無疑義的。現存的梵文原典或譯自梵文的漢譯密教經典與儀軌,數量相當多。此外,大量收集直接譯自梵文經典與儀軌的西藏大藏經,其中大部分都與密教有關。因此,若超越‘密教’這個詞匯的有無,及其意義之差異,則密教經典的成立史自是不得不在印度探求。但是,在漢譯或藏譯的大藏經中,被配屬于密教部的經典,是否都真是密教經典?此外,在一般佛教經典中,有無密教經典存在?這些問題,都頗值得注意。其所以有這類問題產生,是因為對于‘密教’這個詞匯的概念因人而異的緣故。例如在漢譯大藏經中,將《金光明經》收在經集部(大乘經典中之一部),而西藏大藏經則將它歸屬在具有密教部意味的怛特羅類。這樣的例子,為數不少。
為了確定語意并不明確的‘密教’一詞,此下擬對外國人如何使用與理解該詞,作一探索。(中略)
純密與雜密
日本的密教中,《大日經》與《金剛頂經》的密教被稱為純密,而稱其他的密教為雜密,兩者有所區別。所謂的‘純密’、‘雜密’,是就其經典、儀軌之目的、結構、修法內容等方面的不同而立論的。茲就其詞語之用法略作探討。‘純密’是純正的密教,‘雜密’是雜部密教的略稱。最早將兩者對照使用的人,是江戶中期的慧光。但是,最早記載‘雜部’不屬于《大日經》系、《金剛頂經》系之密教的文獻,卻是空海的《三學錄》。該書將全部的經典分為經、梵字真言贊、律、論等四類;其中,經的部門分為金剛頂宗經、胎藏宗經、雜部真言經等三類。此處的‘雜部’,應是雜密之起源,但是其意義只是指‘其他’,其中并不包含價值判斷。而將以現世利益為主要目的,修法尚未發展的陀羅尼經典卑稱為雜密;將以正覺為主題的《大日經》、《金剛頂經》二經尊為純密的表現,則是真言宗學中經典評價的基準。
如果從印度密教史的時代加以區分的話,大多數的雜密經軌,是初期密教時代的產物;而《大日經》、《金剛頂經》等純密經典,成立于以七世紀為中心的中期密教時代。八世紀以降的后期密教時代,則是怛特羅的隆盛期,俗稱為左道密教。在日本國內,直到近世之前,并沒有傳入印度后期密教,因此,沒有將后期密教劃分為‘雜’或‘純’的密教。但是,將包含其他、雜多之意的‘雜’,認為是包含性力(s/a^kta)成分的密教(后期密教),則是出自歐洲學者之誤解。(中略)
密教研究的資料
由于密教的經典、儀軌、陀羅尼、成就法、論、注釋書的數量相當龐大,也為了有效地活用,因此,有必要在某種形式上加以整理、建立順序。無論是梵文寫本、漢譯、藏譯,我們都可看出在分類上,前人曾付出相當程度的苦心。有系統地將現存梵文寫本加以分類、整理,并對照漢譯與藏譯而成的唯一目錄,是山田龍城博士所著的《梵語佛典の諸文獻》。至于筆者所參與的密教部門梵文寫本目錄之制作,是以西藏大藏經的分類法為規準。這是因為現存梵文寫本的種類、性質都與藏譯類似,以及藏譯的分類法較為合理之故。
雖然在世界各地的大學圖書館或研究所,保存了不少寫本的梵文資料,但有關密教資料的出版并不多。在與密教有關的梵文資料中,由于古典梵文不多,又混入了相當多的俗語,且大多數又與陀羅尼有關,因此,出版的進展并不太大。戰后雖然有若干基本的佛教怛特羅被校訂出版,但是就研究密教的資料而言,漢譯與藏譯之重要性仍然相當高。
關于漢譯密教文獻的整理,小野玄妙博士所編纂的《大正新修大藏經》可視為其中之代表事例。《大正(新修)大藏經》將密教經典收在第十八到第二十一冊之中,第十八冊,除了收有與《大日經》、《金剛頂經》有關,及《蘇悉地經》、《蘇婆呼童子經》、《蕤耶經》、《陀羅尼集經》之外,還有與胎金兩部有關的經典,以及其他經典。第十九冊以下,是以某一主題或以各尊為主的經典之整理。
唐·阿地瞿多譯的《陀羅尼集經》,以五區分法將陀羅尼分為︰佛(第一~二卷)、菩薩(第三~六卷)、金剛(第七~九卷)、天(第十~十一卷)、普集會壇法──其他(第十二卷)是各尊分類的先例。由于中國沒有成立以密教為中心的特定宗派,因此,與密教有關的漢譯論書數量不多,《大日經疏》等少數的疏釋,被收在《大正大藏經》第三十九冊,其他也只是零星的分布。在漢譯的密教經典中,唐代所譯居其大半,宋代以后所譯約為唐譯半數,隋代以前約占唐譯的三分之一。從漢譯經典的數量,約略可知唐代密教的盛況。
另一方面,西藏的全面統一,并沐浴于文化之中,是在七世紀以后。而開始將密教經典譯為藏文,是在八世紀后半期。九世紀中葉,由于朗達磨(glan% dar ma)時代之破佛,佛典的翻譯暫時中斷;九世紀之后,尤其是在十一世紀以后的西藏佛教后傳期(Phyi dar),大量的密教經典、論、注釋書等被譯成藏文,由西藏人所作的注釋書也大量問世。
由于漢語文化圈與藏語文化圈接受佛教的時期如此差異,因此,密教文獻的質的方面,漢譯與藏譯有相當大的不同。就研究印度初期密教而言,需仰賴漢譯資料。此一時期,西藏文化尚未萌芽,佛典的翻譯事業也還沒有開始。但是漢譯的密教經典,在唐末以后質量劇減,傳承幾乎斷絕,也沒有注釋書出現。像這樣,漢譯資料的數量,隨著時代的更替而有顯著的起伏現象,因此,無法只仰賴漢譯資料以論述全體印度密教。
另一方面,由于八世紀以后,西藏的翻譯事業急遽興盛,而后傳期的西藏佛教又以密教為主;因此,有關八世紀以后印度密教的情勢,西藏方面的資料較為詳細。由于甚多印度前期的密教經典及儀軌被譯成藏文,且就梵文的翻譯而言,藏譯遠比漢譯忠實,因此,在研究印度密教時,藏譯資料具有極大的重要性。
基于前述理由,要全盤俯瞰印度的密教史,在文獻資料方面,唐代以前應以漢譯為主,唐代后半以后,則當以藏譯為主。至于梵文資料,大多與怛特羅有關,對于印度后期密教的研究,也是不可或缺的。就印度密教史之研究而言,當然有必要利用文獻上的梵、藏、漢文資料,但也必須引用考古學的遺品、遺跡、現存雕刻、繪畫,或與怛特羅教有關的印度宗教儀禮、習俗的調查結果。
[參考資料]《密教資料匯編》、《密教研究法》、《密教發達志》(《世界佛學名著譯叢》{10}、{72}~{74});《密宗概論》、《密宗教史》、《密宗思想論集》、《密宗儀軌與圖式》(《現代佛教學術叢刊》{71}~{74});陳健民《曲肱齋全集》;黃懺華《佛教各宗大意》;李世杰《密宗的教理與歷史》;權田雷斧著·王弘愿譯《密宗綱要》;神林隆凈著·歐陽瀚存譯《密宗要旨》;無名梵行者《瑜伽養生術與秘密道》;■尾祥云《秘密佛教史》;松長有慶《密教の相承者──その行動と思想》、《密教の歷史》;勝又俊教《密教の日本的展開》;山崎泰廣《密教瞑想法──密教ヨ一ガ·阿字觀》。
【 密宗 】 《 陳義孝佛學常見辭匯 》
又名真言宗,此宗主張三密相應,所謂三密,即身語意三密,就是手結印,口念咒,意作觀想,*三密加持,可以即身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