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寺院,是指安置佛像、經(jīng)卷,且供僧眾居住以便修行、弘法的場所。略稱寺,又名寺剎、僧寺、精舍、道場、佛剎、梵剎、凈剎、伽藍、蘭若、叢林、檀林、紺園、旃檀林、凈住舍、法同舍、出世間舍、金剛凈剎、寂滅道場、遠離惡處、親近善處、清凈無極園等。
佛教寺院最早出現(xiàn)于印度。在印度梵語中,相當于“寺院”的有四:(1)毗訶羅:意譯為住處、游行處、精舍、僧坊;(2)剎(訛譯):原意指幡竿,因一般習慣在佛堂前立剎,故有此稱;(3)僧伽藍摩、伽藍:意譯為眾園、精舍,即大眾共住的園林,多為國王或大富長者所施舍,以供僧侶止住;(4)阿蘭若、阿練若、蘭若、練若:意譯無諍、空閑處,指村外適于清靜修道之所。
根據(jù)古寺院的遺跡,可知印度佛寺多在中央設(shè)方形佛殿,殿外有僧房圍繞,殿內(nèi)正面則安置佛龕。建材系采石、磚、木三種。形式有佛堂、僧房、塔婆等分別。在中印度,精舍數(shù)目頗多。如王舍城有五處,舍衛(wèi)城有二處,波羅奈斯城有一處,毗耶離城有二處,鳩睒彌城有一處。其中,佛在世時建于王舍城的竹林精舍,及舍衛(wèi)城的祇園精舍乃印度最早的寺院。又《大毗婆沙論》卷一二五記載迦濕彌羅國有石崖伽藍、戰(zhàn)主迦伽藍。而華氏城雞園寺、那爛陀寺、阿旃陀石窟寺院等,更是著名的佛教圣地。
寺,其本義是指古代官署名。據(jù)《漢書·元帝紀》注云:“凡府廷所在,皆謂之寺。”《大宋僧史略》卷上《創(chuàng)造伽藍》條云(大正54·236c):“寺者,釋名曰寺,嗣也。治事者相嗣續(xù)于其內(nèi)也。本是司名。西僧乍來,權(quán)止公司。移入別居,不忘其本,還標寺號。僧寺之名始于此也。”可知在漢代,寺原為中央與地方的政事機關(guān),如太常寺、鴻臚寺(招待諸侯及四方邊民之所)。后因西域僧東來,多先住鴻臚寺,逮移居他處時,其所住處仍標寺號。從此遂稱僧侶的居所為寺。“院”則本是周圍有垣之意,引申為周圍有垣或有回廊的建筑物,亦指官舍。至于將佛教建筑稱為‘院’,則始自唐代在大慈恩寺所建的翻經(jīng)院。至宋代,官立的大寺亦多稱院。
中國早期佛寺建筑的布局,大致沿襲印度形式。爾后因融入固有的民族風格,遂呈現(xiàn)新貌。其建材以木為主,多設(shè)于平地(如府城市街)或山中。故后世寺院除寺號、院號外,亦附加山號。又有以年號名寺者,如北魏之景明寺、正始寺、唐之開元寺。此外,寺院若依創(chuàng)設(shè)者而分,可分成官寺(由官府所建)、私寺(由私人營造)。若依住寺者而分,乃有僧寺、尼寺之別。若依宗派,則分為禪院(禪宗)、教院(天臺、華嚴諸宗)、律院(律宗)或禪寺(禪宗)、講寺(從事經(jīng)論研究之寺院)、教寺(從事世俗教化之寺院)等類。
創(chuàng)建于東漢明帝時的洛陽白馬寺,為我國佛寺的濫觴,其后續(xù)有建業(yè)(南京)建初寺(依出《三藏記集》卷十三《康僧會傳》所載,孫吳赤烏十年即公元247年,孫權(quán)為康僧會造建初寺。)、武昌昌樂寺、慧寶寺、金陵瑞相院、保寧寺、蘇州通玄寺、揚州化城寺、四明德潤寺等。西晉初年,京洛一帶造寺塔圖像而禮拜之風盛行,不少達官顯貴或舍舊宅,或于各地立寺塔。當時佛教建筑概稱為“浮圖”。后因高峻層塔漸為寺院的重要象征,“浮圖”遂轉(zhuǎn)而專指高塔。
南北朝時,寺院的數(shù)目激增。“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中國的寺院建筑,史載南朝梁時達2846所,北魏達3萬余所之多。后因北魏太武帝及北周武帝的廢佛而遭嚴重破壞。至隋文帝一統(tǒng)天下,重興佛寺,始漸恢復舊觀。唐代造寺之風益熾。如玄宗于開元二十六年(738),下令各郡建開元、龍興二寺。肅宗在至德元年(756)造成都大圣慈寺,設(shè)九十六院八千五百區(qū)。會昌五年(845),武宗毀天下佛寺四千六百所,命二十六萬五百位僧尼還俗。至五代,后周世宗于顯德二年(955),再次禁止私度僧尼,并廢無敕額寺院三千余所。宋代由于禪宗盛行,教寺多改為禪寺,且立五山十剎之制。元明二代為區(qū)別寺剎,乃依禪、教、律分成禪寺、講寺、教寺三類。逮清代,寺院雖多遭戰(zhàn)亂所毀,但現(xiàn)存者仍不少。
今天全國各地佛教寺院隨處可見。每一座佛教寺院,都由眾多高大莊嚴的殿堂組成。這里以漢傳佛教寺院為主,來談一談其典型結(jié)構(gòu)。
殿堂是寺院中重要屋宇的總稱。殿是供奉佛像供瞻仰禮拜祈禱的地方,堂是僧眾說法行道和日常生活的地方。一般的營造原則,是把主要建筑建在南北中軸線上,附屬設(shè)施安在東西兩側(cè)。寺院的主要建筑是:山門、天王殿、大雄寶殿、法堂還有藏經(jīng)閣(樓)。這些都是坐北朝南的正殿。東西配殿有伽藍殿、祖師殿、觀音殿、藥師殿等。寺院的主要生活區(qū)常集中在南北中軸線左側(cè)(東側(cè)),包括僧寮(僧人宿舍)、香積廚(廚房)、齋堂(食堂)、庫房(辦公室)、客堂(接待室)等。旅宿區(qū)則常設(shè)在中心軸線右側(cè)(西側(cè)),主要是云水堂(上客堂),以容納四海來者。
1.山門:
佛寺大門稱“山門”。通常寺院為了避開市井塵俗而建于山林之間,因此稱山號、設(shè)山門。后世造于平地、市井中之寺院,亦泛稱山門。一般有三個門(故又稱“三門”),象征“三解脫門”,即“空門”、“無相門”、“無作門”。這三座門常蓋成殿堂式,或至少是把中間的一座蓋成殿堂,叫“山門殿”或“三門殿”。殿內(nèi)塑兩大金剛力士(屬護法神“天龍八部”)像。金剛力土是手執(zhí)金剛杵守護佛法的護法神,其形象一般都是面貌雄偉,作忿怒相,頭戴寶冠,上半身裸體,手執(zhí)金剛杵,兩腳張開。所不同者,只是左像怒顏張口,以金剛杵作打擊之勢;右像忿顏閉口,平托金剛杵,怒目睜視而已。
由山門往北,第一重殿是天王殿,殿中間供大肚彌勒菩薩(或天冠彌勒),面朝南。彌勒菩薩的背后,供韋馱菩薩(護法神),面向北。兩尊菩薩背靠背,中間隔板壁。我國漢地一般寺廟供奉的彌勒像為五代時的布袋和尚,因傳說為彌勒化身,故后人塑像供奉之。據(jù)《高僧傳》記載,布袋和尚為五代梁時僧,明州(浙江)奉化人,或謂四明人,姓氏、生卒年均不詳。自稱契此,又號長汀子。世傳為彌勒菩薩之應(yīng)化身。常以杖荷一布袋,見物則乞,故人稱布袋和尚。《景德傳燈錄》卷二十七載,布袋和尚身材肥胖,眉皺而腹大,出語無定,隨處寢臥;常用杖荷一布囊,凡供身之具,均貯于囊中,時人稱為長汀子布袋師。師能示人吉兇,頗能預知時雨。梁貞明二年(916)三月,師將示寂,于岳林寺東廊下端坐磐石,而說偈曰:“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
韋馱,又作塞建陀天、私建陀天、建陀天、違馱天,或稱韋將軍、韋天將軍。為大乘佛教伽藍之守護神,為南方增長天王手下八將之一,也是四天王三十二將中的首將。據(jù)《道宣律師天人感通傳》、《法苑珠林》所載,唐·道宣律師誠感天人,南方天王部下韋琨將軍為之護持正法。宋代以后,寺中普遍塑有韋天像,后與佛經(jīng)中所說韋馱天相混,一般稱為韋馱菩薩。
彌勒東西兩旁供四大天王像。四大天王,帝釋之外將,各護一天下,故又稱“護世四大天王”,俗稱四大金剛。即:東方持國天王,名提多羅吒,能護持國土,懷抱琵琶;南方增長天王,名毗琉璃,能令他人增長善根,手中持劍;西方廣目天王,名毗留博叉,能以凈眼觀察護持人民,手中纏蛇;北方多聞天王,名毗沙門,護持人民財富,托塔或抱傘,表福德之義。
2.正殿:
即大雄寶殿,俗稱“大殿”。位于天王殿以北。是供奉佛教的教主——佛陀的大殿。“大雄”,(意謂偉大的英雄)是對佛的尊稱,指佛有大力,能降伏“煩惱魔”、“五陰魔”、“死魔”、“自在天魔(欲界第六天、之魔王,能害人善事)”等“四魔”。《法華經(jīng)·涌出品》曰:“善哉善哉,大雄世尊。”《法華經(jīng)·授記品》云:“大雄猛世尊,諸釋之法王。”新譯《華嚴經(jīng)》卷四《世主妙嚴品》云:“如來智慧不思議,悉知一切眾生心,能以種種方便力,滅彼群迷無量苦。大雄善巧難惶,凡有所作無空過。”佛為大雄,故佛教寺院中供奉佛像的正殿,即稱大雄寶殿。供奉的主要佛像,常見的有一、三尊二種類別。
(1)供一尊佛:一般是供奉釋迦牟尼佛像。常見有三種姿勢。其一為成道相,結(jié)跏趺坐(盤腿打坐),左手橫放在左腳上,名為“定印”,表禪定之意,右手直伸下垂,名“觸地印”。其二為說法相,結(jié)跏趺坐,左手橫放在左腳上,右手向上屈指呈環(huán)形,名為“說法印”。再一種是立像,左手下垂,右手屈臂向上伸,名為“旃檀(旃,音zhān;旃檀,檀香)佛像”。下垂手勢名“與愿印”,表示能滿足眾生愿望;上伸手勢名“施無畏印”,表示能解除眾生苦難。釋迦佛在世時,優(yōu)填王用旃檀木按釋迦佛的形象雕成此像。據(jù)《增一阿含經(jīng)》卷二十八所載,佛成道后,上忉利天為母說法三個月,時,憍賞彌國優(yōu)填王難禁思慕之情,遂請毗首羯摩天造佛形像,此是有佛像之始。后來仿制的也叫旃檀佛像。
(2)供三尊佛:有多種安排方式。一種是供“三身佛”:中尊為法身佛,名毗盧遮那佛;左尊為報身佛,名盧舍那佛;右尊為應(yīng)身佛,即釋迦牟尼佛。另一種是供“三世佛”,又分兩種:一種是在三個空間世界中存在的佛,中間一尊為娑婆世界釋迦牟尼佛;左尊為東方凈琉璃世界的藥師琉璃光佛,結(jié)跏趺坐,左手持缽,右手持藥丸;右尊為西方極樂世界的阿彌陀佛,結(jié)跏趺坐,雙手疊置足上,掌中有一蓮臺,表示接引眾生。三世佛之旁各有二菩薩立像或坐像;釋迦牟尼佛旁為文殊菩薩、普賢菩薩;藥師佛旁為日光菩薩、月光菩薩;阿彌陀佛旁為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再一種是供過去、現(xiàn)在、未來的三尊佛。正中為現(xiàn)在佛釋迦牟尼佛,左側(cè)為過去佛迦葉佛,右側(cè)為未來佛彌勒佛。
另外還有供奉五方佛的,以五尊佛分別闡釋佛的意義:正中為法身毗盧遮那佛。左手第一尊為南方寶生佛,表佛德;第二尊為東方阿閦佛,表覺性。右手第一尊為西方阿彌陀佛,表智慧;第二尊為北方不空成就佛,表事業(yè)。
主尊兩側(cè),常有“脅侍”,即左右近侍。釋迦佛的近侍,一般為老“迦葉”、少“阿難”兩大弟子。殿內(nèi)東西兩側(cè),近世多塑十八羅漢像。佛壇背后常供一堂“海島觀音”,或僅供一尊觀音菩薩像。
迦葉,亦稱摩訶迦葉,為佛十大弟子之一,以頭陀第一著稱。身有金光,映蔽余光使不現(xiàn),故亦名飲光。生于王舍城近郊之婆羅門家,于佛成道后第三年為佛弟子,八日后即證入阿羅漢境地。人格清廉,深受佛陀信賴;于佛弟子中曾受佛陀分予半座。在靈山會上,受佛正法眼藏,傳佛心印,為禪宗初祖。佛陀入滅后,成為教團之統(tǒng)率者,于王舍城召集第一次經(jīng)典結(jié)集。生平修苦行,遵佛囑于雞足山入滅盡定,待彌勒佛出世時,傳佛衣缽。
阿難,為佛陀十大弟子之一,全稱阿難陀,意譯為歡喜、慶喜、無染。系佛陀之堂弟,生于佛成道之夜。佛壽五十五,阿難二十五歲時出家。出家后二十余年間為佛陀之常隨弟子,善記憶,對于佛陀之說法多能朗朗記誦,故譽為多聞第一。阿難天生容貌端正,面如滿月,眼如青蓮花,其身光凈如明鏡。于佛陀生前未能開悟,佛陀入滅時悲而慟哭;后受摩訶迦葉教誡,發(fā)憤用功而開悟。于首次經(jīng)典結(jié)集會中被選為誦出經(jīng)文者,對于經(jīng)法之傳持,功績極大。初時,佛陀之姨母摩訶波阇波提欲入教團,阿難即從中斡旋,終蒙佛陀許可,對比丘尼教團之成立,功勞至鉅。又據(jù)《付法藏因緣傳》卷二載,佛陀傳法予摩訶迦葉,摩訶迦葉后又傳法予阿難,故阿難為付法藏之第二祖。阿難于佛陀入滅后二十年至二十五年間于殑伽河中游示寂,入寂前,將法付囑于商那和修。
3.配殿:
東配殿一般是伽藍殿。伽藍意譯“眾園”,原指修建僧舍的基地,轉(zhuǎn)而指包括土地、建筑物在內(nèi)的寺院的總稱。伽藍殿供奉伽藍神,即守護伽藍之神,又稱守伽藍神、護伽藍神、護僧伽藍神或寺神。依《七佛八菩薩大陀羅尼神咒經(jīng)》卷四所述,護僧伽藍神有十八人,一名美音、二名梵音、三名天鼓、四名巧妙、五名嘆妙、六名廣妙、七名雷音、八名師子音九名妙美、十名梵響、十一名人音、十二名佛奴、十三名嘆德、十四名廣目、十五名妙眼、十六名徹聽、十七名徹視、十八名遍觀。此謂之為“十八伽藍神”。《敕修百丈清規(guī)》卷七《節(jié)臘章》四節(jié)土地堂念誦條下云:“上來念誦功德,回向當山土地列位護伽藍神合堂真宰。”宋·道誠《釋氏要覽》卷下云:“中國僧寺立鬼廟,次立伽藍神廟。”可見唐、宋代的禪家已有奉祀伽藍神的風俗。或謂伽藍堂即是“土地堂”,此蓋以土地神為伽藍守護神而祭祀之,故稱土地堂。《釋氏要覽》又引道世語云:“寺院既有十八神護,居住之者,亦宜自勵,不得怠惰為非。恐招現(xiàn)報耳。”近世以來,中國佛教界常以關(guān)帝(關(guān)羽)為伽藍神。相傳隋代天臺宗創(chuàng)始者智者大師,曾在荊州玉泉山入定;定中曾見關(guān)帝顯靈,率其鬼神眷屬現(xiàn)出種種可怖景象,以擾亂智者。經(jīng)過智者大師的度化之后,關(guān)帝乃向智者求授五戒,遂成為正式的佛弟子,并且誓愿作為佛教的護法。從此以后,這位千余年來極受國人敬重的英雄人物,乃成為佛教寺院的護法神。
另一說法:釋迦牟尼佛成道后,橋薩羅國給孤獨長者用大量金錢購置波斯匿王太子祇陀在舍衛(wèi)城南的花園,建筑精舍,作為釋迦佛在舍衛(wèi)國居住說法的場所。祇陀太子僅出賣花園地面,而將園中樹木奉獻給釋迦,因以二人名字命名為“祇樹給孤獨園”。釋迦佛在園內(nèi)居住說法傳道25年。伽藍殿即是為紀念此事而設(shè)的殿。伽藍殿正中供的是波斯匿王,左方是祇陀太子,又方是給孤獨長者,以紀念這三位最早護持佛法、建立伽藍的善士。
西配殿一般是祖師殿,多為禪宗派系為紀念該宗奠基人而建。正中供禪宗初祖達摩祖師,左側(cè)供六祖慧能大師,右側(cè)供百丈懷海禪師(他是禪宗清規(guī)的制定者)。
4.法堂:
大殿之后為“法堂”,亦稱“講堂”,是演說佛法、皈戒集會之處,在佛寺中是僅次于大殿的主要建筑。法堂的特點是:除一般性的安置佛像外,在堂中設(shè)法座、鐘鼓。法座供演說佛法之用。鐘在左鼓在右,供上堂說法前擊鐘鳴鼓所用。法座后掛象征釋迦佛說傳道的圖像。法座之前置講臺,臺上供小佛坐像以象征聽法諸佛,下設(shè)香案。
此外,有的寺院設(shè)羅漢堂,有的寺院院中或前后有佛塔,有的寺院還有地藏殿、文殊殿、普賢殿、禪堂(念佛堂)和藏經(jīng)閣(樓),等等。
中國佛教寺院建筑,體現(xiàn)了追求對稱的美學法則,是造型藝術(shù)的杰作,它與佛教雕塑、繪畫融合在一起,共同推動了佛教藝術(shù)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