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在家居士問西堂智藏禪師:
“有天堂和地獄嗎?”
智藏說:“有。”
那人又問:“有沒有佛法僧三寶呢?”
智藏說:“有。”
那人還問了許多問題,而智藏一直答“有。”
那人不耐煩地說:“和尚怎么老是說有,難道不會答錯(cuò)嗎?”
智藏就問他:“你曾拜訪過尊宿嗎”
那人說:“我曾參訪過徑山(道欽)和尚。”
智藏問:“徑山和尚對你怎么說呢?”
那人回說:“他說一切全是無,怎么和你說的恰好相反呢?”
智藏于是問他:“你有沒有妻子?”
那人答:“有。”
智藏又問:“徑山和尚有沒有妻子呢?”
那人答:“沒有啊!”
智藏于是說道:“徑山和尚說無,不是對極了嗎?”
對于一個(gè)悟道人的來說,說有說無,都沒有障礙,因?yàn)樗殉接袩o,說有說無,只應(yīng)機(jī)而說,沒有絲毫執(zhí)著。再說,天堂和地獄在宗教情操上說是有;佛理來說是心緣相;在佛本體上說是無說。唯有超越宗教情操和佛理,才能進(jìn)入本體的真空、妙有。
平等一如
南陽慧忠禪師,在六祖惠能那兒得到印證之后,便到南陽的山崖山上度過了四十年的歲月,更未離開山門一步。有一年,他被唐肅宗邀請到京城,尊為國師。
在某次法會上,肅宗問:“師在曹溪得到何種法?”
慧忠反問:“陛下還見空中一片云么?”
肅宗答說:“見。”
慧忠問:“釘釘著,還是懸掛著?”
肅宗答不出。肅宗一連問了很多的問題,但慧忠卻不看他一眼,肅宗心里很生氣,說:“朕是大唐的天子,你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慧忠不慌不忙地反問:“君王還看到虛空么?”
肅宗答:“看到。”
慧忠說:“那請問,虛空可曾對你眨過眼嗎?”
這話一說,肅宗頓時(shí)無話可說,接不上腔。
慧忠國師心如虛空,對待皇帝與一般人一視同仁。禪是平等一如的,所以沒有君臣或貴賤之分;肅宗仍沒去我執(zhí),仍以一國之君與禪師談禪論道,可惜深淺程度懸殊,始終無法心領(lǐng)神會。
性相一如
南塔光涌禪師是仰山慧寂禪師的弟子,他游謁臨濟(jì)禪師,又回來侍候仰山。仰山問他說:“你來做什么?”
光涌答:“禮觀和尚。”
仰山問:“還見老僧么?”
光涌答:“見!”
仰山問:“老僧何似驢!”
光涌答:“我看和尚也不像佛。”
仰山問:“如果不像佛,像個(gè)什么?”
光涌答:“如有所像,那跟驢有什么分別?”
仰山聽了光涌的回答,大吃一驚說:“凡圣兩忘,情盡體露。我用這個(gè)話來考驗(yàn)人,二十年了,沒有一個(gè)能徹悟了結(jié)的。你要善護(hù)持之,善護(hù)持之。”
凡圣兩忘,情盡體露,仰山對光涌的贊嘆無以復(fù)加。所以山常常指豐光涌對雖人說:“這孩子真是肉身佛呀。”
“老僧何似驢!”問得很活:一是,老僧哪點(diǎn)像只驢?!二是,老僧與驢何異?!光涌的回答,舉重若輕、無名無形,正是那個(gè)不可言說、譬喻的究竟。
光涌的回答,乃是性相一如的體證之道;難怪仰山要驚為二十年來僅見。
禪,就是不可說、不可說的“那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