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學概要十四講表01
雪廬老人編表
徐自民老師主講
民國八十五年七月講于臺中市佛教蓮社大專佛學講座
第一講表(先明佛義)
十四講表是佛學概要,一共有十四張講表。雖然是只有十四張講表,可是把一部大藏經里面所講的意思把它濃縮又濃縮,基本的佛法都包含在里面,所以十四表是學佛、研究佛法的基本。對于基本的十四張講表有一個認識之后,再看其余的各門功課,研究各種經典,就有一個要領了。
甲、佛之釋義
第一講表是‘先明佛義’,先要明了‘佛’這個字的意義。什么叫做佛呢?各位看甲、乙、丙三大段。甲‘佛之釋義’,就是解釋佛這個字的意義,因為我們現在研究佛學,首先佛這個字什么意思先要了解。我們信佛、研究佛,這佛是釋迦牟尼佛,可是這里講的這個佛是普遍的任何一尊佛,佛字都是這個講法。釋迦牟尼佛這個佛是這樣講法,西方極樂世界的阿彌陀佛的佛字也是這個講法,所以這個佛的意思是一般性的。再說,我們大家現在開始學佛了,學佛的目的是什么呢?學佛的目的,將來就是要成佛,大家不要客氣,我們學佛將來就是要成佛啊,我們將來成佛,這個佛字也是這個講法。
‘佛’這個字是簡化了,是按照印度文的字音簡化的。印度文本來是‘佛陀’的意思,佛陀照中國翻譯的時候,佛陀就簡為一個佛字。原來‘佛陀’全部意思來講有兩個要義,所謂主要的意義。至于說講佛這個意義的話,就是講一般性的佛字。佛的意義,講不完的,就是再有智慧的人把佛這個字講上多少年數,佛的含意也講不完。這里只能講主要的兩點要義,一個是智者,一個是覺者。覺、智是文言文,翻成白話,智者就是有智慧的人,覺者是覺悟的人。什么叫做佛呢?佛是有大智慧的人、是大覺悟的人,這兩個要義。
智者
‘智者’這個智不是那么簡單,要加以分析,所以各位看這個表,智者下邊有三條是分析智者。這個智者雖然解釋是佛,可是我們雖然現在是個凡夫,距離成佛的境界還是遙遠得很,雖然是遙遠,可是我們人人都是智者,都有智慧的。既是都有智慧的話,為什么我們還要學佛?還要將來成佛呢?這是因為我們凡夫眾生迷惑了,雖然有了智慧,自己現在被很多不了解的事情迷惑顛倒,顛顛倒倒的,迷迷糊糊的,被這些東西把我們障礙住了,我們就不了解。
禪宗講個比喻,我們的本有智慧就像一面光明的大鏡子,那個鏡子人人都有的,我們心里有鏡子才能夠照到一切,照得清清楚楚的,拿這個來比喻智者。有智慧的人他把什么事情、什么道理都是一目了然,那現在為什么不能夠這樣呢?就是鏡子上面染上很多灰塵,很多障礙東西把鏡子的面給遮閉起來了,所以這個鏡子不能發出照明的作用,我們凡夫是這個情形。可是要知道,雖然被那些灰塵、障礙物把鏡子遮閉起來,照不出來,但是鏡子的功能沒有遺失啊,還是在那里。所以我們學佛是什么原因呢?就是把鏡面那些灰塵一層一層地把它洗刷干凈,禪宗有一句話,就是要見到本來的面目,見到本來的面目那是比喻的話,就是把我們本有的智慧開發出來,全部開發出來了,這就成佛了。無論那一尊佛,他都是把那些灰塵等等都是洗刷干凈了、成功了。我們現在還沒有學,開始學的時候先要了解這個道理,然后才懂得這個方法,怎么樣把我們心里這面鏡子洗刷干凈,有什么方法來洗刷。學佛開發自己的智慧的程度,一個程度是一種境界,這有三層境界,第一個境界、初步的功夫是一切智,第二個功夫是道種智,第三個功夫完全成就了,成佛了,是一切種智。
一切智
什么是‘一切智’呢?一切是代表一切的一切,你們所看到的、所聽到的,眼前所見所聞的,這還不夠,這個地球上,地球以外的天空里面所有那些星球,這都是我們眼可以看得到的啊;還有看不到的,歷史上的那些事情,全部的這叫做一切。還有未來的,我們眼前現在也看不到的,未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一切的道理,這都是用‘一切’這兩個字全部把它包含起來。這個‘一切的一切’包括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有形象的、沒有形象的,我們人的本身,我們人以外的一切的動物,自然界的一切、一切物體,這個都是一切。懂得這一切的道理,這叫一切智。怎么懂得這一切的道理呢?這一切的道理指的是什么呢?這一切的道理是把它總合起來講,說一句真理的話,佛法有一句很簡單的話,‘萬法皆空’啊,萬法的‘法’這個字就是我剛才講的,我們人的本身,人類以外其他的動物,還有自然界的各種物體,有形的無形的、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包括無窮盡的太空里面種種的星球,用一個‘法’字包含了,所以各位要認識這個‘法’字就是包含這一切的,這個‘法’就是一切的元素。
一切智就是懂得一切道理,那就知道法的總相。萬法總相,就是把它歸攏起來,歸攏起來一個總相,總相就是佛經里面講的‘萬法皆空’,萬法就是一切的法,這個一切的法講到最后都是一個空相。這個空相看有學問的人和沒有學問的人兩種講法不一樣,有學問的人他智慧程度智商高,講到萬法皆空,馬上就知道,我們這個地球也好,我們臺灣也好,整個世界太空里所有星球也好,當體、當下一看就是空的,不要分析,用止觀,直接地觀,用止觀的方法,一觀當體就是空的。學問不夠的人、智商不夠高的人要分析,止觀不夠,要分析空。智商高的人是當體空,體空就當體就看見空了。智商不高的人、智慧程度不夠高的人他要分析,叫分析空。怎么個分析法呢?譬如說現在中國有些科學家研究物理學,得了諾貝爾獎金的,他現在還在分析宇宙的結構,從粗淺的分子分析到最微細的分子,一直分,中子、質子、微分子,到去年分析出來一個夸克,到目前來講那個夸克是最微細的單位,最微細了。但是這個最微細的還沒有分析到最后,它還是物質這一部分。除了物質以外還有心理的因素,它是精神的這一方面,那還沒有研究到透澈呢。所以總相用分析,就是一步一步這樣分析,分析到最后,物質沒有了。現在的科學家研究不到止境的那種境界,他就是不能夠從物理世界超越到心靈世界,他要能突破就是從物理世界突破到心靈世界,就融合起來了。那個時候他才知道萬法皆空,這是法的總相。不能夠從物理世界進展到心靈世界的話,他永久地中子、分子、微分子到夸克,還有叫做什么克,克到什么時候也沒有辦法,因為始終執著物質這一部分,對于心法不懂,始終沒有辦法,不能解決問題,那對于一切智他始終不能開發的,開發不出來這一切智。一切智就是知法總相,就是知道一切法萬法皆空,用分析的也好,用當體止觀的空也好,確實明了一切的法歸于空相。
空相分析的時候,佛法又有簡單的一句話,就是‘萬法因緣生’,一切法都是有各種的因、緣,有各種的因緣和合起來,才有這個法,才現出這個法;因緣一拆散了,還有這個現象沒有啊?萬法都是現出一個假象,就拿我們這個身體來講,我們人的身體,這個生命也是個假象,我們這個身體,人生這個生命也是有各種的因緣和合起來,才有我們這個生命的現象。把這個道理澈底明了了,就是一切智。澈底明了這個道理之后,那就是不執著這個假象了。不執著這個假象了,就不會被這個假象來妨礙他,他就可以自己作主,不會被外物來支配,他能夠支配外物。被外物支配,他就有生死不斷,生生死死的,生死不能自主,那就是被萬物所支配的。自己能夠知道一切智,知道萬法皆空了,能夠破除萬物的假相了,他能支配萬物了,他就能夠生死問題解決了。解決了這個生死問題是什么人呢?大家都知道羅漢,寺廟里面有羅漢像,供的羅漢。證到羅漢果的話,他就是得了一切智,他真正得到萬法皆空了,萬法、什么法也支配不了他,他可以在六道,六道都控制不住他了。
道種智
再講‘道種智’,道是種種的道理,一切種種的道理,這是什么呢?知法的別相。別相跟總相不一樣的,總相就是剛才講的,萬法它一個總就是一個空相,不管那一個法都是空相,地球到最后還是空的,天空里的任何一個星體到最后還是空的,我們人生不空嗎?生命也是空虛的。這個法是別相,是差別相,這個法、那個法個別的,不相同。同樣在這個地球上,太平洋跟大西洋不相同,中國跟美國不同。就講中國,中國各省,東南西北各地方也不同。就拿我們人生來講,我們人的總相,我們都是一個人,都是五官四肢,都是一樣,形狀都是人。個別地講,那可不一樣了,你是那里人呢?中國人跟外國人不同,中國人自己說你是那一省的人?再說你姓什么?你是那一家的人?就那一家的人來說,一個家庭里面每一個成員也不一樣。就一個人本身來講,就我們每個人自己來講,別人身體是這樣,但是身體里面有頭發、有眉毛、有眼、有耳、手腳……種種。這些地方,你們在學校讀的書也不少了,從小學念到現在大學,學的生理學也不少了,盡管你生理學學得不少,我敢斷定的一句話,你對于你自己你還沒有了解,你自己身體的結構,內在的不必說,內在的我看不到嘛,內在的五臟誰看到啊?就是外表你也看不到,你頭發有幾根?就在眼上面的眉毛有幾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就不能說大話啦。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連你的眉毛你都不知道,你還知道什么東西?這是事實啊。法的別相就包括這些,我們人的本身、動物、植物、礦物……
個別的研究,這些事誰懂得它?我們現在是被那些障礙物把它遮住了,所以不懂,把那些障礙物一層一層去干凈了,這些通通都明了了,都懂得了。比如說,一般講心理學,世界上再有權威的心理學家,也不敢說把任何人的心理他一看就澈底看出來。但是有了這個道種智,自己的心理、他人的心理澈底地明了,就像那個鏡子的光明一塵不染的時候,照得清清楚楚地,這是法的別相。知道法的別相,就是道種智。知法總相,總相是個空。別相是有,有是假有,因緣和合起來都是假,現出來個假相。雖然現出的是假相;但是假相是假相,不能說是假的就不研究它。再說我們人的身體也是假相,身體假相你不明了它,很多問題不能解決。怎么樣飲食,身體有了病的時候怎么樣自己調養,它雖然是假的,你不懂得,自己就不能照顧自己了,那怎么行呢?雖是個假法,別相要知道,知道世間這一些學術,醫學、其他種種的科學,現在研究生命學,都研究知道,但世間的這些學術只能知道一點點,不澈底。高明的醫生就是把生理學研究得非常透澈了,如果沒有開發道種智,他也不到究竟的那個地步,必得要道種智有了,那這個一切就看得清清楚楚的了,這叫知法的別相。
知道法的別相是什么人物啊?就是菩薩,大菩薩,還不是小菩薩。各位現在開始學佛了,對于佛學有興趣了,真正地學了,要受菩薩戒了,受菩薩戒就是成為菩薩了。但是剛受菩薩戒,這個菩薩能跟觀世因菩薩相比嗎?那早得很呢!觀世音菩薩是大菩薩,你們是小菩薩,小菩薩知法知道一點點,必得到觀世音菩薩的地位,才能對法知道非常透澈。所以說道種智,那是大菩薩開發的智慧。
一切種智
再說‘一切種智’,前面有一切智,又有道種智,一切種智就是把一切智、道種智綜合起來講。一切智是偏于空的這一方面講,道種智偏于有的這一方面講,空是真空,有是假有。無論是真空、是假有都是偏一邊的,必須一切種智把真空假有都融合在一起,然后開出一切種智,這叫中道,通達了總別,把總相也通達了,別相也通達了,這叫一切種智。
這三種智慧必須要學,學才能夠得到,才能開發這三種智。中國佛法有好幾宗,其中有一個天臺宗,天臺宗把這個三種智用三諦來說,以空假中的方法用功。怎么開發一切智呢?用空觀來看一切法,可以得到一切智。道種智用假觀,假觀成功了可以得到道種智。一切種智用中觀,中是不偏于空,不偏于假,空假中三者是融合在一心,叫一心三觀,有中觀智,中觀成功就是一切種智。
這三種智者,無論那一尊佛都是用佛法的方法來修成功的,一步一步地,一切智、道種智、最后到一切種智全部開發出來了,成為智者。我們還沒有開發,現在只是開始學,懂得這個道理,然后再學種種的方法,按照這個方法去修,修成功了,我們也是智者。所以佛法是跟別的宗教不一樣,別的宗教是外道,他不明了自己就是跟教主一樣的,釋迦牟尼佛是教主,阿彌陀佛是西方極樂世界的教主,那我們是那個世界的教主啊?成了佛之后,自自然然地,就有個世界,做那個世界的教主。這是我們學佛跟外道不一樣啊!外道他不明了他自己有這個智者,不明了自己將來能夠成佛。外道的教主高高在上,信他的人只是他的子民,是他的兒子,是他的老百姓,信徒怎么能夠跟他相比?這就是心外求道,這叫外道。他不知道每一個眾生的心就是這樣可貴,我們的心就是智者,所以佛法講萬法唯心,必得要明了我們的心就是這么可貴,這是心法。這就是一個智者,心完全開發出來我們就是智者了。
覺者
再說,智者本有智怎么能夠開發得出來呢?要‘覺悟’!不覺悟怎么知道啊?覺悟也是先開始小小的覺悟,小小的覺悟一直到最后就大覺悟了。我們稱贊釋迦牟尼佛也好,阿彌陀佛也好,叫大覺世尊,是已經成功的大覺。我們現在開始懂得這個道理,懂得我們自己的心就是佛了,就是小小的覺悟,小小的覺悟要覺的是什么呢?要覺的范圍很多,也很廣泛,有兩個要義:一個是覺察,一個是覺悟。‘覺察’,覺察跟當警察一樣的,當警察不是在家里睡大覺,他要到外面跑,那里有小偷,那里有犯罪的人、有犯法的人,他要到處去看。‘覺悟’,經過覺察,察是覺察那個事實,把事情看明白了。覺悟,每一個事情有些道理,明白了,領悟了。這兩者,一個是覺察,一個是覺悟。
覺察
‘覺察’,察的是什么呢?是對煩惱來講的。我們前面講我們人人都有智慧,這智慧跟佛是一樣的,我們現在智慧發不出來作用,就是因為有灰塵等等,那是比喻的話。實際上來講這些灰塵是什么呢?就是我們人人都有種種的煩惱。煩惱是什么呢?煩惱對于世間這些東西,好看的東西、好吃的東西、好聽的那些東西,都想把它貪求過來,貪心、貪求心,這就是煩惱。貪求不到的就對人家發脾氣了,怨天尤人的脾氣,這就是嗔恨心,通通是煩惱。或者自己有什么地位了,自己書念得很多了,有了學問了,自己感覺到比人家高一等,傲慢心,這通通是煩惱。
這些煩惱就是一種障礙,是障礙物,障礙什么呢?障礙我們本有的智慧,有這些煩惱,我們的智慧就不管用了。一般人講利,利就是貪求這種種利益、權利,利令智昏,一個人他在求名求利,求種種利,貪求利的這種心使得他智慧沒有。為什么利令智昏?貪求心就是一種煩惱,煩惱就是障礙,有障礙,智慧就不管用了,開發不出來,這就利令智昏了。
覺察就是‘對治煩惱障’的,煩惱障它侵害我們本有的智慧,就像賊寇、小偷一樣的。你一覺察,小偷就無能為力了,一覺察,賊就施展不出他的能力了。今天我們大家都在這里呼呼大睡,眼也不看,耳也不聽,小偷跑進來,這里面可貴的東西一個一個把它拿走了,大家都不知道。現在不是這樣啊,現在大家都是在這里眼睜睜地看得清清楚楚的,一個小偷進來的時候,我們大家都看,小偷一看,我們都眼睛睜開地看著他,他就不敢動了,他看這里面這些東西很好,再好的東西他也不敢動手了。所以覺,這個賊就無能。那就是說我們一覺察的時候,煩惱障障礙就撤除了。
覺悟
‘覺悟’是‘對治所知障’,所知的就是我們對于世間的種種事情道理,本來我們都應該知道,但是有這種障礙在那里,我們就不知道了。所知障跟煩惱障有什么不同呢?煩惱障比如說,也是從貪求心那里發生的,但是它稍微有點不同的地方,煩惱障是障礙我們人的本身,譬如說是生死的問題,有了煩惱障,我們生死就不能了了。我們到人間來,過去在那一道,我們不知道,將來到年紀老了,老了以后還要死啊,死的時候,任何人都不想死,不想死也不行,有生就有死,死了之后又有生,生生死死,生生死死,就是我們人生本身的一個大問題。煩惱障就是這一個大問題不能解決。所知障呢,它是對于一切的宇宙、一切的事情、一切道理,他不能夠明了,該知道的他不知道。一覺悟的時候,所知障也就把它撤除了。這有一個比喻,我們不覺悟的時候,昏昏沉沉的,叫昏昧,昏昧就如同睡眠一樣。睡眠的時候,對于外面的事情就看不分明。一覺悟就分明了,一覺悟的時候就不是昏昧,眼睛看清楚、耳朵聽得清楚,對一切事情、一切道理都是明了分明。所以,由于覺察把煩惱障對治了以后,生死問題就解決了。由于覺悟,沒有昏昧的,一切事情看得清清楚楚的,把所知障對治掉了。所知障對治掉了,他把世間萬法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這叫覺悟。
自行、化他、行滿
智者、覺者,先要明了智者,智者怎么一開發出來就是覺,有覺才能夠開發智,覺了一分,智慧也就顯出一分;智慧顯出一分,覺就更增進,又更多的覺察、更多的覺悟;更多的覺察、更多的覺悟,這個智慧開得又更多,這兩者之間是良性循環的。兩者相輔相成,在下邊就是‘自行化他行滿’。自行就是自己懂得這個道理,然后按照這個道理去修行的時候,這叫自行。化他呢,不但自己在修行,也教化別人,一方面自修,一方面是教化別人,叫化他。行滿,自行、化他兩者都行得最圓滿了,叫行滿。專門講自行的話,那就是小乘,證羅漢果的,先求自己解決生死問題,對別人他不是重要的,他最重要的是先把自己問題解決,叫自行。化他是菩薩,菩薩一方面自行,一方面化他,是大乘佛法。行滿了,這是就菩薩來講的,就菩薩自行與化他兩者都是圓滿成就了,叫行滿,那是成佛。修成功了,行滿了,智者也圓滿了,覺悟也圓滿了,大智慧的人,大覺者,這就成功了。
乙、二障略舉
再跟各位介紹的就是乙這一項,乙是‘二障略舉’,二障指的是前面覺者下面講的,一個是煩惱障,一個是所知障。二障概略地舉出來,只能概略地講,不能詳細講,詳細講的話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講得清楚,這個只能概略地介紹,舉是略舉出來。
人生觀—本身煩惱
分成兩部分,一個是我們學佛不要忘記本身,我們本身什么呢?我們本身是人,我們到人間來對于人生抱持什么樣的觀念?一般人各有各的看法。這里講的‘人生觀’,人生觀就是對于人生的一種觀念,對于人生的一種看法。佛法的人生觀抓住最確實、最扼要地講,就是‘本身的煩惱’,其他的是無關緊要的,最要緊的就是我們自己的煩惱,煩惱就指的煩惱障,有了這個煩惱障在這里障礙住我們本有的智慧,發不出作用來。所以這個煩惱是我們人生很重大的一個問題。要了解這個問題,分成兩個要點來,第一個要點是‘當前所受’的,第二個要點是‘當前所造’的。所受的,是我們接受的果。我們到人間來有這個人的生命,這是我們過去種的因,今生結了這個果,來受這個果,這個果不管是苦的、是樂的,真正說起來只有苦,苦的太多了。我們到人間來是接受這個苦果的,接受這個苦果,我們受得不甘心,又造了很多事情出來,所以下面‘當前所造’。當前所造,造的時候又種了因,這個因種下去到后來、到下一輩子,又要嘗受這個苦果了。所以當前所受的是過去種的因,我們現在受苦果,覺得是心里不平,不平我們又造了很多的損人利己的事情,我們又造了業了,又種了因,這個因種下去,到來生又要接受苦果了。想想看,整個三世的生活、生命就是這么循環的、輪回的。
當前所受
現在看我們當前所受的,后來有表,專門分析種種的眾苦。現在總括起來講,我們當前所受的‘眾苦’,眾苦是很多很多的痛苦、苦惱。再者,我們現在本身有種種的‘不自由’,最大的不自由就是生死不能夠自主。三者,是‘不平等’,我們看社會上的人都是不平等的,財富不平等、智慧不平等、地位不平等,那沒辦法,怎么要求平等是求不到的,這個必須要覺悟的。你要要求自由嘛!現在世界都是講民主、講自由,他們現在講自由,不是這里講的自由,他們那個自由是非常粗淺的。這里講的自由不自由,就是生死不能自主。現在講民主、講自由,他們作夢也沒有想到這自由是這么講法,他們只懂得那種自由。這是不自由的,這個不自由才是真正的不自由。不平等,我們眾生是種種的不平等,這個不平等是怎么來的呢?過去自己造的啊。怎么造的啊?那現在就知道當前所造了。
當前所造
眾苦是怎么來的,要明了當前所造的‘苦因’。我們現在感受種種痛苦,錢財不夠,生活痛苦,怎么辦呢?用種種不正當的手段,把人家的錢財奪取過來,再進一步地,不講道德的人偷人家的東西、搶人家的東西。這個就是所造的苦因,造了這個因,將來要承受這個苦果。我們學佛必得要知道,我們現在所遭遇的種種痛苦,就是過去所造的因來的,既然了解我們現在的苦果是因為過去自己造的因,現在就千萬不能再造了,不能再造苦因了,必須要覺悟的。
不自由怎么來的呢?當前所造的‘縛具’,縛就是繩子,用一根繩子把我們自己捆綁起來,那個繩子就是一種器具,一種工具。我們人的手腳被繩子綁起來,不得自由。這個縛具是什么東西呢?比喻的話,縛具就是煩惱,煩惱又有另外一個名稱,就叫縛具。換句話說,我們有煩惱,就有不自由,不自由就是生死,生死不能解決的話,就是因為我們有種種的煩惱在這里,了解這個道理的話,我們現在學佛就要把自己的煩惱把它破除掉,把這個縛具解開來。
前面講到不平等,不平等怎么來的呢?我們說人家不平等,對待我不平等,看不起我,我們抱怨人家看不起自己,我們自己要虛心檢討自己。我們對人家也不平等,這是由‘分別業’來的。什么叫做分別?分別是佛學名詞,就是用不平等的眼光來看人家,所謂不平等的眼光就是用差別心,就是看這個人有地位的我們就對他很尊敬,說話也不敢對他冒犯;對于乞丐,很貧窮的人,我們就對他說話很高聲,趾高氣昂地,自己很神氣了,用這種心理,這叫分別心。分別心就是自己的心里有高低不平等的、用差別的來對待外面的人,這叫分別。有這種分別心對待人,自己就在造業了,造的就是分別業。造的什么分別業呢?他是一個大人物,他是一個很有權力的人,你事先不知道,你把他當做一個沒有權力的人看待,你跟他說話盡量是頂撞他,說些難聽的話給他聽,結果一看,咦,這個不得了,我冒犯了他,等你發覺了以后,也已經造成了,造成了的時候,他就是,喔,你這個小子現在知道我的身分了,對我是恭敬了,你原來對我那樣不禮貌,我就知道你這個年輕人,他就是那樣對待你了,這是分別。我們要平等的心對待人,不管他是什么身分,他有權力也好,沒有權力也好,你對待一切人都要尊重人家,尊重人家的人格,維護人家的尊嚴,那這就好,就不會造分別業了。有了分別業,再小心也難免造業了,無形中就不免得罪人,別說是他現在是有地位的人,就算他現在沒有地位,他過沒幾年的時候發達了,你再見面,他認識你,你再要求他替你辦一些事情,幫你的忙,他就不肯幫你的忙,為什么呢?你這個分別,你原來對他不好,這是你分別業造成的。我們了解這個道理的話,不要造這個分別業,我們一體恭敬對待人家,他是當大總統也好,我們固然要尊敬他,他就是一個在街上流浪的,沒得吃沒得穿的,我們看他的人格,他還是個人啊,我們跟他說話還是要尊重他,不要侮辱他,說不定他這個流浪的情形過幾年時來運轉,他比你現在要好了,這個人世間事事無常的。了解這個道理的時候,我們任何人都要一體地恭敬,要平等地對待人家,那你就沒有分別業了。講到究竟的地方我們應該如此,不管這個人如何如何,將來是好是壞,現在我們對于任何人都不要以分別心來待人,都要尊重人家的人格,這就是不造業。不造業的話,那就沒有分別業,佛法最重要的一個要修慈悲,一個要修平等,慈悲心是對待一切人都要慈悲對待他,平等是一切人我們要平等心來對待他。自心平等了,自自然然的我們就沒有感到不平等的這種痛苦了;我們所以感受到這個對我不平等、那個對我不平等,最重要的我們心里不平等,然后才有不平等的這種感受;如果我們自己心理就是平等的話,不管人家對待我如何,我們是平等對待人家,我們心里很坦然,自自然然就不會有不平等了。
所以我們本身的煩惱,當前所受的應該覺悟,一覺悟的時候,眾苦可以解。這個眾苦的苦果是我們過去自己造的,自作自受,我們很坦然接受,這個沒有什么痛苦。雖然有苦,我們心里境界一轉,也就沒有什么苦了。至于講不自由、不平等,我們心理一轉,不自由的生死不能作主,我們從現在開始明白這個道理,我們按照方法來轉的話,我們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后面當前所造我們就不能再造了,苦因就不能再造了,煩惱也要想辦法把它轉,分別業我們不要有分別心對待人家。這就是應該覺悟之一、應該覺悟之二。這樣我們人生觀就很正確了。
宇宙觀—環境所知
森羅萬象
再講到‘宇宙觀’,宇宙觀是環境方面,‘環境所知’就是所知障。所知障也分兩個要點來講,一個是‘森羅萬象’,森羅萬象就是一切的自然界物質這一方面的這些環境,包羅萬象的。這個萬象怎么樣呢?‘惡的難遣’,我們現在看見到空氣不好,每天電視報告那個地區空氣品質不好,空氣品質不好就是惡。分貝太高,那是噪音,我們研究音樂的人都知道,我們耳朵聽覺,聲音太高也不好,太低也不好,不高不低的,我們能夠忍受,聽覺才能維護不受傷害。講到音樂的話,根據我們聽樂的區域,高要高到什么程度,低要低到什么程度,有一個程度的,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這個中間,旋律要調整的,太高太低的話都不好。所以惡的環境,聲音也好,那個噪音,水質也不好,空氣也不好,這些都是惡啊。惡的環境要把它排遣出去,不容易的,住家的環境你自己要維持得很好,你把它掃得干干凈凈的時候,人家不講公德,把垃圾隨便倒,養了些狗、寵物,在你的房屋周圍解的大便小便,讓你受不了,你叫人家不要養,人家也不一定聽,這個是很難很難排遣的。
‘好的難求’,要求得很清凈的環境,一般人到國外、到歐洲,歐洲有些國家很好,環境也好,也很沒有噪音,一切那么安靜,有秩序也不亂,環境整理得也很干凈,到那邊去旅游參觀,你想把我們的環境變成像那個樣子,或者是我們移民到那個地方,談何容易啊?條件不具備的時候,你求那種環境,求不到啊。
好的難求,就算求到了也是‘得易逝’啊,得到了,世間環境有轉變的。比如說我們臺灣在過去人口少,人口少的時候,人也不會感覺到現在環境這么惡劣,街上交通也不會這樣亂,在三十幾年的時候,三十年前的話,我們在臺中市大街上來回散步很清凈的;現在你在街上能夠散步嗎?各種車輛忽然地沖到你身邊來,沒有壓到,也會被嚇得受不了。它就是容易轉變,一轉變,環境就是失去了。這是森羅萬象,我們應該知道。
再講到‘人情事理’,人情事理是人類社會、人事環境,森羅萬象是講的自然環境、物理的環境。人情事理是人事上的環境,就是社會環境,社會環境包括事、理、人情。人情、人的心理,研究那一門心理學,他也不能夠把一個人的心理完全研究透澈了,沒有辦法的。為什么呢?人的心‘情多異’啊,人有那么多,一個人有一個人心理,異是個人的心理不同的。同樣一個人,他這個時候是這個心理,他那個時候又那個心理,他時時刻刻在那里轉變的,這是‘情’。
事呢?人類社會的事啊,那變化太多了—‘事多變’。比如說,美國環球航空公司,一架飛機上那么多人,高高興興地一上飛機,在空中忽然一個大爆炸,這種事情變化誰預先知道啊?預先不知道的。這突然的變化,很顯著的。不顯著的,如那一個國家、那一個社會、大的團體、小的團體,時時刻刻在那里變啊。一個團體因緣和合成立,成立時就在變化了。中國有一部經書叫‘易經’,易經是在沒有文字的時代伏羲氏畫卦的,最重要的講變化,那個卦變來變去的,我們普通人講:說好了你怎么變了卦了。說好變了卦,不錯,每一個人、每一種事情,事情做這樣的話,突然變了卦了,多得很。我們不了解這個世間變卦的事情,任何人做事情都有變卦的時候,社會那樁事情都有變卦的時候。為什么呢?事情就是這么多變的。這應該知道。
任何一個事情,你要問為什么有這個事情呢?它有它的道理,所以叫理啊,要研究事情這個理,‘理又多秘’,秘密啊,非常隱微的,秘密的,不是表面就能看得出來的。比如說美國航空的飛機爆炸,為什么炸?這當中有它的道理,就算美國人把飛機空難事件找出來了,找出來也不過把粗淺的原因、道理找出來,這個道理深入地研究,為什么這個事情發生啊?那復雜得很!微妙得很!所以理是多秘的。
人情事理,情是多異、事是多變、理是多秘,我們人都不知道啊,必得要研究佛學,才能夠按照佛法,懂得這個學理,一層一層地去研究。中國的圣人,中國的經書,就教人家通達人情世故。古人講‘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就是懂得人情世故,你文章做得再好,文章不合乎人情世故,你文章就不是好文章,人情要練達的時候,你才是真正的好文章;不懂得世故,不了解那么透澈的話,學問也不是真學問。所以中國的經書是講這個,佛法更是講這個。
我們研究宇宙觀,包括自然的環境、人類社會環境,要了解這些現象。應該知道自然的環境,這是其中之一。社會環境的人情事理應該知道,這是其中之二。這樣的話,就是宇宙觀、所知障。你按照佛學的學理去研究,然后用功夫修行,把所知障破除掉,你對這個宇宙就徹底明了了。徹底明了宇宙,宇宙就不能支配你,你能支配宇宙。外道講宇宙萬物是神所創造的,學佛后我們才知道,人人都能創造,我們人人只要把所知障破除掉,我們就是宇宙的主宰,我們主宰這個宇宙,這是最正確的宇宙觀。
二障略舉,一個人生觀,一個宇宙觀,這是正確的觀念。你有這兩個正確觀念,再看一般的現在西洋講的哲學,哲學也講人生觀、宇宙觀,還有本體論等等,你了解之后,你看人家研究什么,你就知道他在什么一種境界。
丙、宇宙人生范圍
前面是講人生觀、宇宙觀,這是概略地略舉出來介紹,這個介紹不過讓我們有這么一個概念而已,不能詳細地講,詳細講豈只是這一兩個小時能講得明白的啊!現在是第三段,就把宇宙人生它所涵蓋的范圍再提出來說一說,涵蓋這個范圍怎么樣呢?一個是就空間這一方面講,一個是就時間這一方面來講。
宇宙是中國的學術,在淮南子里邊講的,淮南子是漢儒著作的一本書,在那部書里面講‘四方上下曰宇’,四方上下就是空間,就叫宇;往古來今,往古就是過去的時候,來是未來,今是現在,叫三世,過去現在未來,這叫‘往古來今曰宙’。四方上下這個宇是空間,往古來今曰宙,這個宙就是時間,所以空間時間是現代人講的學術名詞,中國古代這個名詞就是宇宙,宇宙這兩個字就是空間時間。
空間范圍十方,十方就是淮南子所講的四方上下,不過是概略地講,四方再加上四隅。四方是東西南北,四隅,隅是個角落,東北、東南、西南、西北這四隅,‘四方’、‘四隅’再加上‘上下’,就十方了,空間有十方。時間有三際,三際是有過去、現在、未來,際是一個分際,三個交接的,這叫際。
空間十方
整個空間,‘方皆有生’,這里請各位注意一下,雖然講的是十方,中國的數目字都是有一種代表性的,比如說‘十’是代表一個圓滿的數目字,十方就是包含所有的空間了。就現在的科學知識來說,整個的虛空都是在這個范圍之內的。
方皆有生
每一方,無論在什么地方都有生,都有我們這個生命。我們這個世間有六道,釋迦牟尼佛這個大千世界有很多六道,在其他的每一尊佛所教化的那個世間都有六道,每一道都有他們的生命。就拿我們本人來講,我們現在是在人間,我們現在活動的范圍在這個地球上,是這個方。除了這個人間以外,還有天上、天堂,下邊還有地獄道、鬼神的鬼道、畜生道,每一道里面不但是有生命,而且都有我們自己過去的生命就在那里活動過的。我們不是這一生才有我們這個生命,我們這個生命是源遠流長的,從什么時候開始有我們這個生命?誰知道啊?我們凡夫自己不知道,到什么時候知道啊?成了佛以后就知道了。佛法講‘無始’,就是找不出一個開始,找不出一個開始來我們就有我們這個生命了。
我們這個生命,不是每一生都在人間,并不是說我們這一生是個人,過去還是人,過去的過去,我們始終是個人身,沒有那回事情,那是外道。外道講生生世世是個人,畜生也是每一生每一世都是畜生。在佛法里面叫做‘常’見,常是固定沒有變化的,與因果不符合的。佛法講的是很活潑的,生命是流動的,是按照一個人他在這一生造的是什么業,他的下一輩子到那一道里去,這是很符合科學,也很符合心理學的,換句話說他是什么樣的心理,造就了什么樣的事業,那么未來他就到那個環境去。學的是商業,他將來就到商場里面去;學的是教育,那將來就要到學校里去。這是必然的。憑他的學業,決定他未來的工作、生活的環境。大家可以從這個推想,我們一個人在這一生所造的業,就決定在下一輩子他是到那一道里去。這一生是殺人放火,他下一輩子還想到天堂里去,那有這個道理啊?或者下一輩子他再到人間來,這也不許可的。所以,學法律就知道,法律判決,罪大惡極的要判死刑,法官不能讓他繼續在人間了,應該永久隔離人世間了,就是說不能讓他繼續在人世間生存了,這意思就是說他這個人人格就沒有了,就讓他到另外一個環境去。從無始劫以來,我們過去造的是什么業我們忘記了,但是可以了解一個原則,就是過去我們各種善業惡業我們都造過的,造的善業符合天堂,我們就在天堂也待過的。造了殺父母的那種罪業的話,必然要墮落到地獄,地獄我們也去過的。做事、對人鬼頭鬼腦的,滿腦筋都是鬼鬼祟祟的,墮落到鬼道是必然的,我們在鬼道里邊也經歷過。所以六道我們都曾經活動過的,那一方那一道都有我們的生命。這叫‘方皆有生’。
互為依緣
‘互為依緣’,宇宙六道眾生,我們把環境空間范圍再縮小來看,鬼道、地獄道、天堂我們就不必講了,大家也沒看到;但是畜生道、人道是看到過的。就拿畜生道來講,畜生與畜生、畜生與人類,在那一個空間活動的這些眾生都有依*,都有因緣的。自然界也是互相依緣的。無論是人類社會、是自然界,與動物都是有互相依*、互相有依賴的,這叫依緣。
舉個例子,比如說國際動態,現在交通這么發達、資訊這么快,全球那個角落里邊發生一件事情,立刻就大家都知道了,不單單是知道,影響很大了。比如說前天夜間美國發生一個環球的空難事件,兩百多人全部罹難,那個事情一發生之后,全球各地方的人知道上飛機要小心,這個心理就受影響了。再說全球那一個地方發生一個事情,最敏感的股票市場,無論是東京也好,是紐約也好,是香港、臺灣也好,那是最敏感的,那里一舉一動,一發生事情,好事情,股票馬上漲起來了,不好的消息,一下就跌下來了,這個動態是非常顯著。
再來講這個自然的,比如說風向、氣壓,漁民在海上活動,他就要看風向、看氣壓。你們現在各位年輕,對于氣象,那天氣候多少,高溫到多少度,低溫到多少度,大家都不大會關心的,但是上了年紀的人他就會關心。為什么關心呢?上了年紀的人,身體調適的能力沒有像年輕人那么靈活,對于氣候的適應性能力非常弱了,氣象播出來的話,他自己不留神,受了寒或受了熱,身體馬上就患病。佛法講生老病死,老有什么苦?老是很苦的。恭維人家,你老人家好啊,高壽啊,高壽是高壽,他種種的體能、各種狀況跟年輕人不能比,自己稍微不當心的話,病馬上就來了,莫名其妙地病就出來了。所以氣壓很有關系的,,尤其是有風濕痛的老年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氣象臺似的,天氣快轉變了,別人還沒感受到,他身體就感受到了,往往有這種狀況,對于人有影響的。
太陽黑子在高空里面,對地球有什么影響呢?對于地球上通信有干擾,這就是說依緣互相有關系的。這是在空間方面來講,這是舉出例子、比喻。
推之無盡
從這個例子、從這個比喻,向別處可以找出其他種種事物來推演,推之推之,無窮無盡的—‘推之無盡’,這個例子太多了,這只是舉出一個例子而已,現在例子還非常多,你可以任意地來舉例子,任意地來推演事實。每一方都有我們的生命,我們都曾經在那兒活動過的。就舉這個例子來講,我們人身、動物、自然界天然的這些狀況,都有聯帶的影響。無窮無盡地這么研究,這些聯帶的影響有什么呢?必須要覺悟啊。它這些都不是單獨的,不是個別的事情。所以我昨天舉那個空難的事件,現在原因還沒調查出來,就是說那個飛機是在空中爆炸的,在空中爆炸的話那就是人為的,但究竟是人為的,是國際的恐怖分子放的炸彈來炸的,還是從地面上飛彈攻擊的,這個還沒有查出來。假使查出來以后任何一種狀況,那是人為的事件,那么這種人為事件就研究了,他為什么發生這個事件呢?就檢討這個原因,有近的原因,有遠的原因,遠的還有遠的原因,那不是那么單純的。現在的政治家都不懂得這個道理了,古代的政治家懂得,中國有一部詩經,詩經里面有很多國風,國風是各國的民風、民謠,寫出那個詩歌。天子派采詩的官員到各地方去收集收集這個民謠,收集來干什么呢?這些民謠、這些詩歌代表民間的老百姓心里的話,他把老百姓心里話收集起來以后,看看老百姓感受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痛苦的原因從那里來,然后要解決,政治上施政這方面就要想辦法了,研究它的原因,原因很多。現在辦政治說是要民意調查,民意調查也不是現在才有的,古時候采詩之官到各地方去采訪民歌,那就是民意調查,比現在民意調查還確實。現在是選幾個抽樣調查,不見得可*。詩歌是真正從心里面發出來的一種聲音,寫詩的人他沒有把自己的名字標出來的,那真正是心里面發出來的聲音,非常可*。說這個還有什么呢?就是說政治、社會、自然種種的這些有影響,辦政治的人了解這個,要趕快讓老百姓得到安居樂業,得到好處,政治的政策方面趕快就要想辦法調整,該調整的就調整。辦教育的人更不必說了,教育就是怎么樣把一個人從兒童到年輕把他教得好,也要隨時在那里研究。
我們各位在這里研究是研究佛法,禪宗六祖惠能禪師講‘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佛法就是世間,就把世間法覺悟了就是佛法。并不是我研究佛法了,世間學問我們不必研究了,我專門研究佛法了,那不是這樣。研究佛法是明了這個道理之后,你可以轉變,世間一切學問你都可以把他轉變為佛法。不懂這個道理,不但是世間學問,他就在道場里面把三藏經典看了,看也是白看,把佛教經典也變成世間法了。這一點各位要特別注意的,覺悟不覺悟的問題。你覺悟的時候世間任何學問都成為覺悟的法。不覺悟,任何事情都是為自己,為自己來著想,自己心量一點不能放開,那就是把佛法變成世間的學問了,那要了生死、成佛,沒有那個道理,不行的。
可是這個空間,‘覺之空間’,你把這些事實都明了之后,最重要的你要覺悟啊,覺悟這個空間都是我們在那里活動的一個環境,活動環境我們不覺悟,這環境就支配我們,我們一覺悟的話,我們就支配整個空間,都是讓我們來把它轉變到什么程度,都任我們來轉變。我們看,我昨天講的,我們這個世間,水也不好,空氣也不好,聲音到處都是噪音也不好,這是我們凡夫的心理有煩惱。在釋迦牟尼的眼里邊這個世間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釋迦牟尼佛看那個世間是一片清凈的,一點污染都沒有,為什么呢?佛的心里是清凈光明的,所以整個環境也是清凈光明的。所以我們要覺,覺之空間。
時間三際
三皆有生
‘時間有三際’:這個‘三’指的是時間,時間三際就是過去的時間、現在的時間、未來的時間。過去現在未來都有生,都是有我們的生命,前面空間方面的生命是我們活動的環境,每一個環境我們都到過。時間的生命來講呢,過去有我們的生命,現在有我們的生命,未來還是有我們的生命,生命就好像一道流水一樣的,沒有斷絕的,所以‘三皆有生’。
生各環境
生的環境—‘生各環境’有古今、有六道。政治風俗,古今的人類社會,政治風俗各不相同的。古時候政治跟現在政治不一樣,古時候政治無論是中國外國都是君主政治,現在政治是民主政治了,民主政治要選舉,古代政治沒有這個。在中國有選舉,中國什么選舉啊?中國堯舜時代,堯王他年紀老的時候要把這個位讓出來了,找四方諸侯來,朝中大臣來,你們選選看,看看誰愿意出來,我真正地老了,不能再做了,來幫我這個位子接下去。現在來講,那正好搶著來做。那個時候你看看,這個他說我不能干,那個說我沒有這個力量我不能干,大家退讓,退讓著不做,最后大家想到有這么一個人,有什么人呢?這個人叫舜,舜是什么一個人呢?他的爸爸是一個糊里糊涂的一個老頭子,他的后母是一個話最多又偏心的這么一個人,他后母養的那個弟弟是壞透了,家里這三個人時時刻刻要陷害舜這個人,但舜非常孝順、非常好。堯說:我好像也聽過這個人,好啦,就讓個舜來繼位。同樣的選舉,古時候選舉跟現在選舉不一樣的,政治不一樣、風氣也不一樣、風俗也不一樣,過去是過去的風俗,現在是現在的風俗。
過去風俗我講一個事實給各位看看。在春秋的時候,風紀已經不好了,道德已經是很壞了,有殺父母的了,那個時候國家的法律怎么辦?凡是那里發生一個殺父母的人,把這個不孝之徒抓起來判死罪,這還不算,這個家他住的這個房子也拆掉,地要把它挖一個大坑,挖這個大坑干什么呢?水灌進去,這干什么呢?這個地不好,這個地不好才出了這么樣一個大逆不道的人,水一注進去,讓它好好地將這個地消毒消毒。那時候你想想看,那是那時候的風俗。
現在報紙登載的、電視里面所報導的,殺父親也有、殺母親也有,外國也有、臺灣也有,沒有聽說有這么辦的,當然還是要把他抓起來問罪,首先問這個人多大年齡?喔,沒有滿二十歲,未滿二十歲他可以不負刑事責任,犯罪他可以不負責任啊,這就是風俗不一樣了。在古時候,只要你犯了罪,年齡不年齡那是次要的。所以政治風俗,古今是不相同的,有轉變的。
再講六道,六道里面的身體、壽命、他的依報都不相同,我們人道的身體是這樣的,畜生道的身體是什么樣,大家看得清楚,家里養的畜生,養的狗,養的貓,身體四肢著地,不像我們兩腳著地,手不要著地,我們是直著走,獸它是橫著走,身體不一樣,當然各類動物多得很。鬼道有鬼道的身體,壽命也不一樣,這個到后來有講的。依報也是個人不一樣,在那個環境,享受的環境各不一樣。我們在臺灣我們現在的依報,在歐洲有歐洲的環境,他有他的依報,在非洲有非洲的依報,各不相同。
澈之無盡
要詳細透澈地來研究的話,‘澈之無窮’。無窮無盡的三世生命,生存的各個環境都有影響,我們要覺,不覺悟永久就被時間把我們支配了。我們一覺悟,我們可以支配這個時間,不受時間控制,我們可以創造時間。一般人沒有事情的時候,比如說等車子,搭公共汽車也好,你等了一班車子,怎么這車子始終不來啊,一分鐘、五分鐘,你覺得時間很長,你要遇見一個老朋友在談話的時候,別說五分鐘,一個小時一下就過去了,完全是心理的因素。心理的因素就是時間照你的心理可長可短的,這就證明時間是假的東西,不是真實的。假的時間,我們可以運用的時間,我們可以做出很多的事情來,人家把這個時間白白地浪費了,我們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運用到了,我們一分鐘可以做做人家一個小時的事情,我們可以創造很多時間出來的。
所以說時間是假法、是假的,怎么是假的?古人入定的時候,一坐下來的時候,人家看你一坐坐上好幾天,他坐的時候,別人看他坐在那里好幾天,他自己坐得好像幾乎沒有幾秒鐘,時間非常短。這就是人的心里一定下來的話,入了定的時候,第六識在那里不起作用了。分別業就是第六識造的,入了定,第六識不起作用,就沒有分別了,他那個心就是定在真心上面,那個時候時間對他來講,時間是不管用,假相就沒有作用了。所以他在那個時候,別人看起來時間很長,在他經歷的時間非常短暫的,沒有一刻時間。
覺悟之后,時間就由我們任意地支配。這樣各位就可以了解了,為什么證到羅漢果他要在這個世間活多久就活多久,他可以任意地活下去,為什么呢?時間這是假東西,我們凡夫沒有覺悟,才有生死的假相,某人死了,家里的人痛哭流涕,他自己也感覺難過,難舍難分。證了果一覺悟,把這個假相一撇開的時候,沒有什么生死,生死也是假相。空間也覺悟、時間也覺悟,我們學佛就要學這個覺悟,一覺悟的話,這些假相通通破除掉,我們的生死問題就解決了。前面講那個智者,就開發出來了。
這張表后面這一段,宇宙人生的范圍無窮無盡的,就我們凡夫看,無窮無盡的好像太廣大了,時間也太長遠了,凡夫看來是這樣子的。一旦覺悟之后,絕不會這樣,再遙遠的地方也是在眼前,再久遠的時間也是在眼前。隋朝的天臺宗智者大師,一入定的時候,他就親眼看到釋迦牟尼佛那個時候還在靈山講法華經。所以說,法華經靈山一會,儼然還未散,還在那里。那是說智者大師在入定的時候,把這個空間給粉碎掉了,時間也粉碎掉了,時空整個都把它消除掉了,以他的真心直接接觸到釋迦牟尼佛那個時代。釋迦牟尼佛是在現在兩千五百多年,另外一個計算法的話不止兩千五百年啦,在隋朝那個時候距離釋迦牟尼佛那個時代已經很長久了,可是那個時候親眼看到,看到釋迦牟尼佛還在那里講法華經。
要學入定,并不是禪宗才入定的,那一宗都是入定,我們學凈土宗念佛法門,你得了一心不亂也是入定,得了一心不亂的時候,我們就能見到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現在在十萬億佛土以外。不了解這個道理的話,就以為這么遙遠,我們壽命終了的時候,我們怎么往生啊?你要了解這個道理之后,入了定了,那有什么十萬億佛土以外啊?就在眼前啊!為什么就在眼前?空間這個障礙把它撤除掉了,時間的障礙也撤除掉了,以我們的真心感應了阿彌陀佛的真心,阿彌陀佛整個真心就顯露出來了。我們現在入了定,真心顯露出來才跟阿彌陀佛感應,一感應的時候,阿彌陀佛就在眼前,就看見了,道理就是如此啊。
這一張表,明了佛義還是講一個概要的狀況。概要的狀況了解一點,大家在知見方面,保證可以樹立了。在座的有些同學喜歡看哲學書籍,中國哲學也好,西洋哲學也好,無論那個哲學,哲學都是世間那些學者們寫的,世間那些學者寫的話,他寫的這些知見,他破除不了時間、空間這個觀念的。你能有這個觀念,看哲學,看得懂、看得通的,他到了什么境界,他的學術水準到什么程度,你知道他是什么樣一個程度。各位這個學問就了不起了,不是普通的學問了,這個學問就是覺悟的學問了。
第二講表(研究佛學須先略知別相)
現在請各位看第二講表,這一張講表題目是‘研究佛學須先略知別相’,研究佛學必須先要概略地知道別相,別相是分別的、個別的相要了解。固然一切相都是假的,但是你不研究它,就受假相的累贅,你了解這個假相,你才不受它的侵害、擾害,所以必須要了解。首先分成幾個段落來講。
甲:佛學難解
第一段讓大家先知道‘佛學難解’,佛家這門學問不容易了解,講的人也不容易講解,為什么呢?講的人把大藏經請出來,按照大藏經,佛怎么說的,古代祖師怎么注解的,你一個字一個字這么講,不錯,每一個字講得都不錯,我們還是聽不明白,那有什么用處啊?所以難就難在這里。經文是那樣講,講真理是那樣講法的,但是要顧慮到現在剛開始學的人,要把他在學校里面研究的學問和佛家的學問,結合起來,不能結合起來的話,這就很難解了,問題在此處。但是怎么樣結合起來?這不容易啊!
佛學的‘本身’,就要讓我們覺悟宇宙、覺悟人生。我們現在不覺悟,才把宇宙認為是宇宙,與我們沒有關系,把我們人生以及其它那些動物,六道眾生是六道眾生,與我們沒有關系,這是沒有覺悟才是這樣。覺悟了以后,都與我們有關系。佛家的學問就是解說這個宇宙問題、解說人生問題,但是你要解釋,宇宙有多么復雜呢?人生又多么復雜呢?佛學本身是這么復雜,因為佛學就是宇宙的說明、人生的說明,難就難在這里。
佛學固然復雜,還要用‘言語’來講,不用言語表達出來,誰知道啊?所以釋迦牟尼佛在這里講、在那里講,到處講,那都是言語啊,后來弟子們用文字記載下來,所記載的還是言語啊,所以言語就是宇宙的說明,言語就是人生的說明。
宇宙復雜,言語就復雜;人生復雜了,說明人生的言語就復雜了。其實都這樣復雜,復雜就難說了,說都這么難了,了解當然很難解了。但是難說、難解總是要想個辦法,辦法就是方便辦法,說的人也好,聽的人也好,都要有一個方便的辦法,方便什么呢?用這個辦法很容易的、很便利的就了解了。這個方便辦法是什么呢?
佛法的研究有四個過程:第一個過程就是‘信’相信;信了不算,只信不了解,那是迷信,必須要了解,了解之后,道理是完全明了了,你這個信不是迷信了,是正信了。‘信解’之后,還不算完全,很多人好名、好利,佛法講名也不能好、利也不能好,為什么呢?好名好利,生死就不能解脫了,不能解決生死了。好名好利,必然要損人利己,起煩惱然后就要造業了,造業不但是不能了生死,而且要墮落到三途里面去。這個了解、明了了,知道不能在社會上跟人家爭名奪利。人家選舉,用不正當的手段拉票;我們選舉用正當的政見跟人家爭取選票。正當選票爭不到,人家非買票不可,那你也沒有買票,也沒有攻擊對方,那誰相信你這一套啊?誰投你一票?不投票沒關系,我就是不當選就不當選,抱著這個態度,那就不造業了。但是這樣的人在現在恐怕沒有,我想沒有這樣選舉的。一般的選舉,它總是要爭名奪利的,我們要選舉的時候,我們就免不了要跟人家爭奪了,明明知道爭奪是不對的,一爭名奪利就妨礙生死了。這個‘解’,了解、明白了。‘行’,你要堅持自己的做法,人家歸人家,盡管人家是那樣,我們照樣不當選就是不當選,我就是要按照我這個風格去選舉,當選當然是好啦,不當選也沒有關系,心經所講的‘無智亦無得’,無得無失,那就有這個功夫,就叫‘行’,有行的功夫。解了之后,然后就修行,往道上面去走,在世間做任何事情也不會亂的,不會跟一般人一樣。各位認為現在那一個人這樣選舉啊?我可以跟各位保證,你果然這樣選舉的話,你辦理選舉登記好了以后,你就坐在家里入定好了,你不要到外面拉票,你將來一定能夠當選,我可以跟你保證。你入了定的時候,那些選票自自然然地,那些大菩薩、那些神明一個一個到外面拜票。我們修道修行應該有這樣的決心,你有這樣的決心時,你在世間做任何事情,無得無失,處處在道上面去走的話,一定成功的,這就是‘行’。行到究竟的時候,就‘證果’,佛法的程序‘信解行證’。現在跟各位初步地解釋這個學理的時候,只是講信解,行證在后邊再說,現在先不必講。
‘信’呢是依照‘總相’來講,佛怎么講的,我們就照佛講的話,就這樣相信,這是總,我們信這個原則。‘解’,不是信這個原則就完了,那就是要求證,求取理解,理解就是從‘別相’。比如說前面的第一講表,解釋一個佛字,就是一層一層地去分析,一層一層地去了解,那就解的別相。我們信的時候,信總的原則,我們求了解的時候,一層一層地把道理要研究明了、研究明白,這就是解,這個就是方便。所以佛學雖然難解,佛法有它的方便,各位把握了這個方便的方法,雖然難,實際上不難,抓住這個要領就不難。
現在學佛的人,一開始就沒有一個次第;不但是學佛,學世間任何一個學問、任何一個藝術,都要有一定的次序的,一定有基本的功夫的。比如說寫毛筆字,一開始該怎么寫啊?先學抓筆,一只筆很輕的,一下就抓起來了,你練習抓筆,要費很長的時間。這一只筆能夠抓得很好,抓得輕松自在,怎么運用就怎么運用;不會抓筆,一只筆雖然不重,拿在手里好像很沉重,也沒辦法寫字,沒辦法揮灑自如。其他各種藝術都是這樣。在學校里邊,每一科系的學問一開始都是講一個概要,佛學有個概要,學經濟、社會學那一個科學也好,一開始先介紹這一門科系概略的、入門的研究法。可是現在一般學佛的人不是這樣,一開始他就是大經大論的講,基本的一個‘佛’字還不懂得,‘佛學’這兩個字還不懂得,講大經大論的怎么懂啊?講得很熱鬧,聽得很熱鬧,聽完了,什么也不知道,那沒用處的,沒有效果的。所以研究必得講有效果,運用時間,時間很可貴,必須要運用得很有效。說解從別相,一定要從基本的學理一步一步地求其了解,不是一開始就研究六祖壇經。一開始就學金剛經,好是好啊,那可是學了多年的老修行人他才研究那個學問,他才能夠了解,一開始他怎么了解?開始的時候各位不要嫌這個太基本、太粗淺,淺是淺,它是基本的,這個基本的不了解,高層次的更不了解。各位學數學,加減乘除還不會,學那個高層次的數學,什么微分那一類的話,怎么知道啊?從基本開始。
乙:諸法三分
體
‘諸法三分’,法是宇宙人生一切一切的總代表,諸法是一切的法,任何一個法,包括我們人、動物、六道眾生、自然界的各種物質、時間、空間等等,都是法。任何一個法研究之后,把這個理論研究清楚,才能覺悟,研究的目的是要覺悟。研究要懂得方法,然后才懂得它的道理。研究任何法,分成三個部分:第一個是‘體’、第二是‘相’、第三是‘用’。
比如這個茶杯子,有蓋、有杯子本身,茶杯子是瓷做的,大家看的時候,你注重的是什么,你看到的是什么?你沒有看到瓷,看到的是茶杯子。這茶杯子是做什么用處呢?毫無疑問,茶杯倒茶用的、喝茶用的。這個例子,體相用都有了,做茶杯原料的瓷就等于體,茶杯子的相狀就是相,茶杯子倒茶用就是它的用處。茶杯的體是瓷,瓷可以做茶杯子,也可以做飯碗,也可以做茶盤子,也可以做衛生設備的馬桶、浴缸,瓷都可以做,一體萬用。
這個相就不一樣了,茶杯子是茶杯子的相,飯碗是飯碗的相,馬桶是馬桶的相,浴盆是浴盆的相,相不同。作用也不同,這個相固然是不同,作用是更不同了,茶杯子它完全是倒茶用的嗎?我做別的用途也可以,除了裝茶以外,裝開水也可以,裝其他的任何液體也可以,用途不一樣,看你怎么運用它。
萬法的‘體’指的是什么呢?體就是我們人人都有的,不但我們人,六道眾生,體就是那個真心。我們普通人講我們的心是虛妄的心,虛妄的心隨時在改變的。比如說現在你心里想的什么事情,過一個時間,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個事情,它時時可以改變的,可見得這個心是虛妄的、是假的。真心,它不可以改變的,真心永久是沒有生沒有滅,不生不滅了。般若心經講的話,不垢不凈、不增不減、不生不滅,真正了解這個真心的話,破除生滅法,生死就解決了。所以有生有死、有生有滅,沒有認清自己的真心的話,也就是沒有明了自己的體,才有生死。認識自己的本體,這體是哲學講的本體,哲學講的本體,他只是在探討,哲學家探索本體,自古到現在,都是還沒有探索到真心的這一方面。探索到真心這一方面,只有在佛法,除了佛法以外,還有中國文化,中國文化從伏羲氏一直到孔子講這個本體,講這個心法。除這個以外,現在世界上的哲學家、科學家,連真心的邊際還沒有觸到,難就難在這里。
為什么這個體這么難以明白呢?體就是‘性’,就是佛法講的‘真如本性’。真就是真心,真心是什么樣的真心呢?你拿出個樣子給我看看,如是如如不動的,如如不動拿不出來,為什么拿不出來?是空的啊。空的并不是沒有,空性沒有相顯出來,一般凡夫的肉眼看不見這個本性,要看見這個本性,不是用肉眼看的。佛家講眼有好幾種眼,我們這個眼是肉眼,學佛要開慧眼,開智慧的眼。一般哲學家,他的眼、他的心都是凡夫分別心,所以他研究不到這個,不能入門。
這個性是‘空而無質’。體是性質,性是性,質是質。性是空而無質的,質是把這個物質分析,分析也是沒有的。怎么是空而無質呢?下面舉這個例子,‘如花之香’、‘如鏡之光’。蘭花要遠遠地聞,這個空間里到處散布有蘭花的香味,你在四周找看香氣在那里啊?香味在那里?花之香就是這樣,你把蘭花的香拿出來,抓也抓不到,看也看不到,它就是空的,空而無質。如鏡之光,鏡有光明,可以照出面貌出來。這個光是從鏡子里邊發出來的,可是鏡子發出來,把眼睛貼在鏡子里邊找光,找不到,光是射到外邊空間,因此光也是空而無質。反光就是從外面反射過來的,鏡是鏡、光是光,鏡是個相,光是無相的,是空的。你從這個例子、這個比喻去研究、體驗性的空而無質,我們的本性就是這么樣子的。
‘質’又次一等,質一般講物質,分析到最后也是沒有的,‘析之本無’,也沒有的。這個也有舉例子,‘絲非布質’、‘布非衣質’。我們穿的衣服,衣服是布做的,布的原料是纖維,纖維在這里講就是絲,沒有這個纖維,布也織不成的。你一層一層地分析,這個絲、這個纖維,不是布的本質,布也不是衣服的本質,都是它的質料。如果說絲是布的質,那就定住了、固定了。絲只能織布,不能做別的用途。實際上絲可以做繩子,絲也可以制成很多其它的編織物,用途很廣,所以絲不是布質。布也不是專門用來做衣服的。比如一塊料子,它當然不是衣服,但是它也是絲制成的。還有窗簾,它也是布做的。同樣是布,它可以做出很多很多的東西出來。那么即使這么講,這個布不是固定的是衣服的質料,絲也不是布的固定的質料。在進一步由衣服分析到布,由布分析到絲,絲、纖維再分析,絲的纖維你把它從粗的纖維分析到細的纖維,細的再細再微細微細,分析到這個物質沒有了。如果只是在質這一方面,不能超越,不能進入到性。古人老子講,一尺長的東西,日取其半,一半一半地分,永久地分下去,分不完。不能執著這個物質,執著物質,不能夠突破,不能入道,那就是世間的學問。孔子在周易里邊講‘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形而上超越有形狀以上的,那才真的是有道,道才談得上性啊。形而下的,著了相了,始終是器具,被這個器阻礙住了,道你沒辦法學的。必得要從物理世界超越到心靈的世界。禪家所講的‘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百尺竿頭,竿頭以上什么啦?無相了,你著了相就不行。‘體’心靈世界必得要了解‘空而無質’,整個是性空的狀況。性空是空,沒有相,但是不能說沒有性,性是真實的、是有的。這個了解之后,往后研究經,經里面什么地方講的是體,什么時候是講的相,才看得懂。
相
相的部分是‘現象’。現象是由體里面現出來的假象,‘暫起幻有’的。什么叫暫起幻有?我們臺灣的四面是環海,海里邊大家都知道,大海里就是水啊,水是不錯,各位到海里、海邊去看,欣賞海面,看海看什么東西啊?你不是看海水,我想大家是看海的波浪,看海水起的波浪有高有低的,看海上的船。水是水,水起的波浪是波浪,波浪是相,水質是水的質,這個是幻有的。怎么是暫起幻有呢?我們就拿水來講,水就是一個幻有的相,大家學科學就知道,水是氫氧化合物的一種,氫氧化合物可以變化很多,水就是其中一種,它是有氫、有氧,然后變化成為水,這個水什么呢?水是暫時起來的一個幻有之物,這個現象。
再拿山來比喻,大肚山或玉山,玉山是個相,這個相是一堆一堆的土、一塊一塊的石頭,堆積起來的,才有這個山。大家不相信,那有這回事情呢?山就永久這個山嘛,玉山永久是玉山,我也沒有看見誰在堆積啊,大家一說這句話,好像理由很充分,事實上是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把這個玉山堆積起來,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好像沒有的。在臺北有一個垃圾山,這個是眼前事實。那個垃圾山,垃圾沒有堆積之前是平地,等到垃圾堆積成山了,那就是山堆積起來了,那不是合前面那個例子嗎?那個山的相是假有的,那些垃圾里面有土、有石頭等等,堆積起來一種相,那個相就是暫起幻有的。水的相、山的相,拿這個做個例子。我們人的生命也是現象,這個生命也是暫起幻有的,一切的現象無不如此。臺灣的這個地方、這個島,也是暫起幻有的;不止臺灣這個小島,地球上五大洲,整個地球也是暫起幻有的,必得要有這么一個覺悟。這是相。
用
‘用’它是一種‘力量’,這種力量‘能夠改變現狀’。怎么改變現狀啊?下面這個例子,水、氣、冰,水在一定的溫度之下,它就蒸發為氣體,水在一定的冷卻狀況之下會變成冰,結成冰。可是水有水的功用,氣有氣的功用,冰有冰的功用,各個不同的。不覺悟的人,水就能淹死人;覺悟的人,可以用水運用自如,你怎么樣運用都好,水是供給你使用。那個氣也是這個樣子,你覺悟的時候,你怎么樣運用氣;不覺悟的時候,氣用你,就是受物質的支配了,那是不覺悟的人。覺悟的時候,你懂得用了,可以藉這個假相,用在各地方,用出來之后,對于自己、對于眾生都有好處。
我們研究佛學,根據三分體相用,最重要你明了體,明了體之后你才能夠不執著假相,然后才能運用萬法,運用自如地,然后才有利于眾生。
丙、生起三由
第三段丙這一項‘生起三由’,生起講的是前面諸法三分里邊體相用的相,萬法的各種相生起來有三個理由。常聽學佛的人講‘萬法因緣生’,就是一切的法怎么生起來?就是有這個因緣,因緣具備了就生起來這個法。還有我們學佛最重要的要明了因果,因果是簡單地講,講完全的話就是因緣果,生起三由就是講因緣果。
因
第一個是‘因’,因是一種動機、一種造作。動就是一種變動,開始在那里動了;機是微微的生機。比如說各種的種子,麥種也好、稻種也好、其它的種子也好,它要生長的那種生的機能,叫生機。當它生長的機能要開始的時候,這就是動;生機沒有發出的時候就不會動的,安安靜靜地在那里。就是這樣,要發生了,叫動機,這是生長萬法最初的一個因。再是‘造作’,也是說明種子起現行的時候,一起了現形,它就有造作。這個說明兩個意思,一個是種子發動起了現行是動機,起了現行以后就是行為造作。
研究因果不是那么單純的。講我們人的心理也好,一般動植物的種子也好,種子發動的時候,固然是因,這個因是怎么來的?因是由過去造作來的,造作就是一種行為,有了行為,行為一完成,又種了因。就拿我們吃的米,米就是稻,稻原來有種子—稻種,然后長出稻子,結了穗子又是因,所以造作結果以后又是一個因,因中有果,果中有因,要了解因,必須了解這兩點。意思就是說我們人心里想著某件事情,你是有了動機了,研究心理學的人都知道動機,心里有這個意思要辦某樁事情,起了一個動機;有了動機,發動了以后,那就正式在做事情了,那叫做造業了。造了業,行為完成了,那就叫做造作,完成以后,又種了一種因。了解這兩點。
緣
‘緣’有三種,一個是所緣緣、一個是無間緣、一個是增上緣。‘所緣緣’是一個境界,比如說你眼睛看一種顏色,耳朵聽一種聲音,看顏色必然有一種顏色在那里,那是一種境界;耳朵聽一種聲音的話,必然就有一個聲音在那里,耳朵才構成一種聽的能力。那種聲音、那種顏色就是所緣,緣是一種攀緣,有那種境界,我們眼、我們耳才能往上面攀,才能夠往上面緣,這叫所緣。所緣那個境界,它就是一種緣,所緣緣。所緣是一個名詞,以這個名詞、這個境界作為一種緣,叫所緣緣。
不過講到這個所緣緣,不是這么簡單的。我們講萬法唯識、萬法唯心。說個比喻,攝影、照相,你把外面一個境界、或是一個風景、或是一個人物,那是所緣,那是一個境界,你拿相機照,相機里邊有膠卷,你沒有外面的境界,你的膠卷照不出來。有了外面的境界,你一照,它就印上去,照出來了,照下來之后,那個印象跟外面的境界是一致的、是一樣的。可是這一樣的那種相是你自己的,照相膠卷你自己發生出來的,沒有把外面的境界取過來,等于是模仿,模仿外面的境界,照下來的境界還是照相機自己的膠卷本身顯現出來的,所以是萬法唯心、萬法唯識。中國的學問也講‘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各人看法不同,所謂看法不同,外面那個境界是一樣的,但是你看的境界是你的,你所得的一個境界,他人看的是他人得的一個境界,這種境界是在個人的心里,各自心理照出來的,是這樣的。外面的境界也不是純粹完全客觀存在的,講唯物主義、講唯物學是客觀存在的,真正研究唯識、佛法也不是純粹的客觀存在,那個只是個共同的。比方我們人類社會,我看這個山,也是這一座山,他看的一座山,也是這一座山,盡管你對于這個山的感想跟他人感想不一樣,但是山大致是差不多的。差不多是山的共相,就是大家第八識共同的相分在那里,實際上那個山就是我們人的第八識的相分顯露在那里,那叫共相。所謂‘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詩人看見這個山,可以引發他的詩的靈感;農業專家看見這個山,他看見山和樹木、牧草,他的著眼點在這個上面,其他的各種都是一樣。個人的心理,他心里的創造都是不一樣的,我們既是人類,人類的第八識大致是一致的、大致是相似的,所以大家對山的看法不同,但是他看山大致還是山的形狀,山的形狀是共相,各人的感想是各人自己的,那就是我剛才舉的例子,一排風景那是個共相,實際上就是大家的第八識相似的共同在一起,個別的心就當作照相機那樣的看待,你攝下來的話,影像是你自己的心理,人是變造出來的。根據這樣的解釋,你看看所緣緣,就是共相,外面那個境界,我們這個心理引發不出來的。引發出來之后,當然我們心里有個觀感,心里有個影像,那個影像我們是個別的,就等于照相機照出來的影像一樣的,那個影像還是我們個人自己,有什么心理就有什么影像,這樣各位對于所緣緣有個了解。
‘無間緣’是你個人心里的念頭,是一個念頭、一個念頭接著出現的,一個念頭非常短暫,前面一個念頭出來的時候,馬上就消失了,前面一個念頭消失了,后面這個念頭才起來。假如說前面這一個念頭出來之后不消失的話,后面那個念頭起不來的,為什么?你前面那個念頭擋住它的路,跟那車輛一樣,前面的車子塞住了,后面的車子開不出來。所謂無間緣就指的前一念,前面的這一念,前面一念起來之后,接著就讓開,間不容發的,時間極短暫地就要讓開,就消失掉,那后面這一念就出現。所以無間緣就指著前一個念頭、后一個念頭繼續往外出,指的這個。
‘增上緣’是指的我們眼睛看東西,必須有個眼根,聽聲音也有耳根、鼻子聞氣味也有鼻根,帶著根本的根,這個根必須要了解它,比如說我們眼球,手也摸得到,自己拿著鏡子一照,也可以看得見,不過這個手摸得到的眼球是物質的,那是扶塵根,它是粗淺的。還有一種凈色根,凈色是清凈的凈,色是顏色的色,凈色根才是真正的根。凈色根在扶塵根里面,就是在眼球里面,非常精細的。講凈色根實在是不容易了解,勉強地跟各位講,眼科醫生都知道眼球里面有神經系統,眼有眼的神經、耳有耳的神經,都有那個神經。神經我們看不到、摸不到的,但是就精密地在肉眼里面,它有那種功能。但是凈色根比那神經還要細微,這叫做根,這根叫做增上緣。
所緣緣、無間緣、增上緣。前面的‘因’實際說起來也叫做緣,叫‘親因緣’,親是最接近的,因也叫做緣,叫做親因緣。一般講四緣,四緣就是親因緣、所緣緣、無間緣、增上緣。這個四緣就是因緣所生法,萬法就這樣生起來,當然其他的緣還有很多,但是這四個緣是最重要的四緣,其他的緣還有很多。講唯識學的講眼識九緣生,眼看一個東西,簡單一下就看到了,眼看一個東西,九種緣才能構成看這個世界,才能夠發出來。沒有九種緣,就是看不出來,當然那個是講得更精密了。但是這里占了最重要的四種。我們不妨舉這個紙扇為例,我們把它當成所緣緣。因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因是一個動機、一個種子,這個種子指的什么呢?這個種子在我們心里面,要發出作用的話,眼有眼識、耳有耳識、鼻有鼻識。我們就拿眼識做個例子來說,在眼識沒有起現行,就是眼睛沒有看東西的時候,眼識不叫做識,這只是一種功能。這種功能在我們第八識里面,拿好懂的一個名詞來講是個種子,就像稻種一樣的種子。眼睛沒有看東西的話,眼識就是一個種子,在那里安安靜靜的沒有動。要看東西的話,這個種子叫動機,在那兒發動了。這是一個種子,要發動它,功能要施展,能力要顯示出來,眼要展現它看的能力。它原來是一個功能、一個種子,看的能力怎么能夠施展得出來呢?最基本的要有一個看的對象,或者說是有個目標、境界,這個境界就是這個扇子,在學佛名詞來講就是所緣緣,沒有這個扇子,我眼睛看什么呢?無所看。有這個扇子,大家一看,這是一個扇子,這是所緣緣。當我們看這個扇子的時候,眼是看這個扇子,你不能說同時又看扇子,又起另外一個眼識出來,不能一方面看兩把扇,在我們眼里看,只看一個扇子,沒有同時看兩個扇子,你看兩個扇子的話,有毛病了,正常的眼睛只看一把扇子。為什么你只能看一把扇子呢?不會看兩把扇子?那就是無間緣的緣故。無間緣,你的注意力,眼識的念頭連著,當你一接觸到扇子上面的話就是一直,前一念……后一念起來,前一念……后一念起來。就跟看電影一樣,動作是連續的;實際上不是連續的,你到后臺看放影機,打開來看看,它是很多照片連續轉得很快,所以在我們視覺里邊構成一個連續的、整體的,其實它一個片子一個片子接接連連地在那里放下去,那種作用叫做無間緣。無間緣就是這個念頭,眼識不起則已,起了就一直貫注在這個上面,不連續的話,也看不清楚了,所以你把扇子看得清清楚楚的,沒有變化,那就是無間緣在那兒起的作用。但是光這個也不夠用,眼識怎么樣發出來呢?眼識發出來要有個眼根,沒有眼根是眼球壞了,是個盲人了,再好的東西,拿到他的眼前給他看,他也看不到,所以他必得要有眼根,眼識的能力才能夠發展出來。比如說日光燈,燈管那就是扶塵根,燈管里面沒有鎢絲、電線那些東西,電來不了。眼識的功能就是電,沒有眼根,眼識發不出來,這個眼根就是增上緣,它是幫助你發出眼的種子,從種子轉變成為識、眼識,叫增上緣。眼睛一看,眼識九緣,要具備九種緣,不是這么簡單的。萬法因緣生,少不了這四種因緣,四種因緣當中一個是因,因就是親因緣,后面這三種緣,有這樣,萬法就這樣生起來了。
果
‘果’就是因緣都具備了,它的果就‘結成’了,這果一結成叫做‘起相’,生起了這種現象。我們拿照相來說,外面有了境界,照相機里面有膠卷,這還不算,照相機它自己不會照,還要我們人手拿著會照。萬法生成必須具備這些條件。
‘如種下地’,如日光、水分、肥料,如植物的成熟等等,這個讓我們好懂、容易明了。我們講眾生的心理,萬法唯心,有什么樣的心理,就出現什么樣的現象。講‘因’就像種子下在土地里面,那個種子下在土地里面有常、有暫不同。常,時間長一點,比如說種樹,樹的種子下去了,然后才樹苗,然后長成樹,那個時間就長久了。比方種一個西瓜,那個瓜種種下去,馬上就長出來,結了藤,就結了瓜了,那很快。它有這樣的不同。‘緣’呢,如日光、水分、肥料,這個有‘強弱之判’,‘判’就是別的意思,強弱之別。有日光照、適當的肥料,肥料有成分的不同,所以緣有強、有弱,強弱有不同的話,它對于成長就有很大的不同的。結成的‘果’呢,就像植物成熟了,成熟有遲、有早,先后也不一定的,這個當中當然是種子不同有關系;種子不同雖然有關系,強弱緣不同也有關系的。例如臺灣梨山山上種的水蜜桃,但是這個水蜜桃有甜的、有甜度比較差一點,它是什么關系呢?水蜜桃的種子都是一樣,水蜜桃的樹苗長的那個樹也是一樣的,但是結的那個桃子它就不一樣。為什么不一樣呢?我就問過,問過種水蜜桃的那個人,他說這個當中學問大得很,他有他的特殊的經驗,就是什么時候施肥,施怎么樣的肥料,在肥料里面用什么樣種類的成分到里面去,可以增加它甜的味道,這是根據他的經驗研究出來的。不懂得的話,長出來的桃子甜的味道就比較差。所以這是強弱之別,這是大有關系的。所以同樣是個種,緣分不同,所結出的果,或者是有時候早、有時候比較晚,那個果實究竟是好的、還是差一點,這個緣大有關系。
懂得這個有什么用處呢?研究因緣果,因緣果講三世因果,我們眾生在過去、我們人在過去那一生都是造業的,造作的因有動機、有造作,我們人到人間來,固然是每一天都在造作,造作就有業了,有了業就有一個動的因,這一生造的話,在下一世就要結果。我們現在來講,你受的苦也好、受的樂也好,苦樂都是過去種的因,也就是過去造作的業,現在我們就在享受這個果。享受樂果我們也不要高興,那是過去造的,所以應該要受的;享受這個苦果,吃了很多苦的話,自己也不要難咽的樣子,也不要怨天尤人,我們自己過去自做的,自做現在自受,這也沒有什么好怨的。你有這個心理,能夠平心靜氣的話,你才能修道;沒有這個平心靜氣的話,道修不好的,動不動就發了脾氣了,怨這個不好、怨那個人不好。其實我們何必要怨人家呢?我們現在所受的,古人講‘欲知前世因’,你要知道前世我們有什么因,‘今生受者是’,今生所受的就是前世所造的因。再有兩句話‘欲知來世果’,你要知道我們來世有什么結果,‘今生做者是’,我們今生所做的這些造作,那還不知道啊?將來帶什么果,自己還不知道嗎?這個話,說起來很輕松,真正要體驗起來,心里要非常嚴肅的,一舉一動,自己要小心了,不能造業了。所以‘菩薩畏因’,菩薩他知道三世因果,他是畏懼造因,恐怕這個因稍微不謹慎,造了一個罪惡的因,將來就是不得了。萬法因緣生,因緣生就是我們自己心里生出來的,自己生出來的時候,那么現在就難在那里呢?我們都是共業,每天電視里面看的,報紙登載看的,我們走在街上看的這些,這個所接觸的,眼之所見、耳之所聞,這些共業造成的所緣緣,我們把這個所緣緣吸收到我們心里邊來,就變成自己的那個種子,將來那個種子再遇見適當的緣,就往外發出,這個一發展出來,行為就是自己的,自己的行為造作出來,將來自己要負責任,那個種子種下的因,自己將來要負責任。我們看見各級民意代表在議事堂里面,打架也好、罵人也好、打群架也好,眼里看就落下這個印象了,本來與我們自身沒有關系的,可是呢,看到眼里邊,那個造作看到眼里,吸收進去,等于照相,照相機影像照下來,就變成自己的眼識種子了,然后將來由這個識來指導自己的行為,然后看人家打架,我們自己也不知不覺地就出現了。想想,這是很嚴肅的。修道的人,也是有眼,也不能不看東西,那怎么辦呢?隨時隨地自己要提高警覺,修道的人就是要這樣警覺。六祖壇經里面,惠能大師就是講,‘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覺字重要。我們生存也好、做事也好,菩薩度化眾生都是在世間,在世間最重要的,要度世間的眾生,不要讓世間來轉變我們,我們隨時要警覺自己,這樣才可以看外面一切不好的現象,聽外面各種罵人的話也好、惡口也好、是非兩舌也好,我們聽歸聽,但是我們自己要分得清楚,自己隨時要警惕,警惕什么呢?分清楚這個發生一切都是有傷害人的話,我們千萬不能夠自己出口,一出口就是種下那個種子,隨時就是這樣的警覺。一般人講參禪,參禪就是觀自己的心,你的心怎么起來的時候,就觀自己的念頭。中國儒家的那種功夫就是參禪,所以研究中國文化就知道,中國文化實在是全世界找不出來的,這不是我們自己恭維自己。大學是曾子作的,曾子得到孔子學問的真傳,所以在大學里面講‘格物致知’,物就是念頭,格當制字講,那個念頭起來了,念頭來了,你制止,怎么制止啊?制, , 止就是覺,你馬上就是覺它。你念頭起來,你要看念頭是什么樣的念頭,好的念頭,你念頭跟本性上是一致的,沒有變質,你這個念頭可以繼續;念頭一變化了,變壞了就變成惡的念頭,趕快把它取消、把它打消掉。這就是格物致知的功夫,這個功夫不是禪家的觀心,是什么呢?參禪是后來的話,早期就是觀心,到后來觀心那樣微細功夫用不上了,所以禪宗祖師他用方便之法,給你一個話頭,叫你去參去吧,是一種方便。最初、最早的就是觀心,就是儒家所講的格物致知。
我們研究佛法、研究教理的,懂得因緣果的時候,就在這個緣起來的時候,念頭起來的時候,當下就要覺察自己的念頭,這一點你各位無論如何要懂得這個。所以我把這些個基本的了解的道理介紹出來,往后你們到外面去,你聽人家演講也好,你自己看經也好,你知道你有一個要點,人家講到那里,你就知道人家講的是那一部門,然后你不會感覺到很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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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緣果,后邊‘有因同果異’、‘有果同因異’。因就是種子相同的,果有不同的。就是我剛才講,水蜜桃,那個樹苗是一樣的,原來種子也是一樣的,結果種出來的那個桃子甜度、大小不一樣,這就是當中的施肥、管理的那些緣不同,才造成這個果不同。有果同因異,有結果是相同,因是不同的。結果相同,因不同,因就是種子相差有一些不同,但是后來的緣上面求其一致,在緣上面補救。種子稍微差一點,在緣上面補救,它也可以趕得上,結果還是差不多。這就是什么呢?大家學教育就知道,教育說有的是天分好,有的是天賦比較差一點,天分好與天分差,就比如說它原來種子不相同,天賦不相同,但是后天天賦差一點的,他肯用功,結果怎么呢?他可以趕得上人家。所以儒家講,‘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家修一遍,能夠修得好,我們自己天賦差一點,我學十遍、學一百遍,結果呢?可以跟人家相同。‘人一能之,己百之’,我用自己的能力、用勤奮的功力,可以趕得上,和人家一樣。孔門當中的曾子,曾子的天賦并不怎么好,孔子批評曾子‘參也魯’,魯是很魯鈍的,曾子的天分很魯鈍的,但是在孔門當中,曾子他真正地能把孔子的學術,完全能夠繼承下來,那還*他呢。所以他能夠很勤奮、能夠用功,補他天分的不足,這個都是因是異,而結果是能夠相同。所以我們了解這樣,我們自己能夠在世間,求學也好、修道也好,不管自己原來的根器如何,根器是過去造成的,現在的我不開始學佛則已,一開始,我就精進地不要退轉,一直往前用功,那么就是一定有成就的。
這是講因緣果。因緣果是三世因果,這個是在佛法里面,學佛最基本的,不懂這個,學佛學不好。而且講體相用這個相,一切的假相,雖然是假的,它生出來,起假相,由體起用,起的假相,都是*因緣和合,然后才起現象。我們過去種了因,種了因不是宿命論,我們可以轉變,怎么個轉變法?你就在緣上面轉變,把緣控制好的話,雖然過去種了種種的因不同,我們現在控制好了,可以把它轉變。好了,休息。
我們研究學問,不研究則已,凡是研究就要知道它的用處。為什么講因緣果這么重要呢?懂得因果的時候,了生死就在這上面下手。因為我們每個眾生過去從無始劫以來造的業太多了,每造一種業就是一個因,有因必有果,這是必然的。但是有因沒有緣的話,不會結果的。比如說一個稻種,你把它放在一個干的瓶子里面,不把它放在泥土里面,這個稻種結不出來、不會發芽。雖然我們過去造了很多生死的罪業,業造得太多了,只要我們現在懂得這個道理,我們就控制住我們的念頭,不要再繼續造業了。社會上不好的那種緣,我們不要接近,惡緣把它斷絕掉,惡緣、動機都斷絕掉的話,不會結果的。比如說我們現在念佛,任何煩惱起來的時候,就拿佛號來壓,這就是把不好的緣把它斷除掉。或者是每起一個念頭,或者準備要跟人家發脾氣了,或者心里什么起來的時候,你當下就控制住自己,這個就是在轉緣,把緣控制住,所以不會有不好的結果。這是小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了生死,把生死的因轉變過來。我們在世間要學普通法門,必須把過去的因、種子把它一個一個碾碎了,滅除掉了,你生死問題才能解決,沒有把那個因滅除掉的話,沒有辦法了生死。緣是控制住了,只是控制住而已,那生死沒有了。那怎么辦呢?要*后邊介紹的凈土法門,凈土法門要換換環境,我們在這個世間你想斷這個因,徹底把所有種子破除掉的話,不是不可能,但是不是這一生能夠辦得到的,要多生多劫才能成功,我們那有那個能耐等待那么長的時間。所以發愿往生極樂世界,換換環境到那個世界,那個好,那個世界沒有像我們世間這些惡緣這么多,沒有惡緣,所以成就最快,一到那個世界的話,很快就能夠成功。我們懂得因緣、懂得因果,聽信因果,我們絕對不是宿命論,我們是知因果,然后掌握因果,然后轉變因果,這個才是我們真正學的目的。
丁、法有兩端
‘法有兩端’,法指佛法、萬法。研究宇宙人生種種的這個法,前面講諸法有三分—體相用,研究時要把握兩端,兩端就是兩個重要點,一個是‘事’、一個是‘理’。事就是事實,理就是道理。任何一個事實,必然有它的道理在那里。事實是什么呢?事實是一種‘跡象’、一種‘行動’。事實它是具體的也好、抽象的也好,它就有一個跡象、有一個行動在那里。具體的好懂,我們用身體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個事實,身體做了某種事情,那都是用行為表現出來的。就是沒有具體的、抽象的來講,各種學問有各種學術,每種學術有它的學術的思想,思想看不出來,也拿不出來,但這思想你只要接受,你認識這個思想,在你腦筋里面,就顯出一種跡象、一種行為出來。研究唯識,哲學家研究唯心論也好、研究唯物論也好,唯物論是什么樣呢?唯心論又什么樣呢?拿不出來,但是它這種學說,這種思想,你要研究之后,你接受這個學說,了解這個概念,這個概念在你的思想、在你腦筋里面就有這么一個印象,它就是一個事實。所以事實有具體的、有抽象的,都是包括在事里。
‘理’是道理,道理是‘解說’事實的一種‘義趣’。義趣,義是一種意義、旨趣,這種意義、旨趣,它可以解說出來的,把這個事實能夠說明出來。比如說科學家他造一個產品出來,造一架飛機出來,這個飛機是一個事實,你要解說這個飛機怎么造成的,他基于什么原理,然后才造成這一架飛機,這是理。理是用解釋、說明。
‘有時說理’,事實是不錯,但不能只講事實不講理由、不講道理,你只講事實不講道理,不行啊。有很多事實你必須要講理由、講道理,為什么呢?‘事成于理’,就像只講這個飛機,這個飛機造成的學理、原理,怎么構造的?你不解釋,只是一個飛機,那是太粗淺的,對這個事實了解得不完全、不徹底。因為基于它這個原理,它才能造成功這個飛機,所以是事成于理。‘無理事不能通’,沒有構造的原理,產品就生產不出來的,所以‘不可滯事昧理’,滯事就是執著這個事,完全只講事實,不要講理,現在一般科學家最容易犯的毛病。尤其是講歷史的,歷史也算是科學,講歷史科學的話,你要拿證據出來,歷史上很多證據拿不出來,拿不出來你不相信的話,你對于事實也了解得不夠完整,必得要有事,你不能完全執著事而沒這個道理。
再講理,理既是一個義趣、一種解說。義趣、解說你憑空說也不行,要拿出具體的事實來舉例子,舉事實例子,然后解說才能解說得清楚,你沒有例子說出來,說不清楚的,所以‘有時說事’,為什么呢?‘理依于事’,道理依照事實才能夠解說。比如說,現在各位學中文也好、學外文也好,學國文有國文的文法,學英文有英文文法,但是文法,法是法理,理由是理論,你講文法,離開文的文字、離開文章的話,你法怎么講法。所以文法是就這個文,然后用種種的方法,把它搜集搜集起來、歸并歸并起來,得出這是什么一個法則、那是什么一個法則,你才能講出來。把文字、文章整個不要了,講這個章法、文法,無從說起。說理,須依據事實,才有理可說,沒有這個事實,理沒有可說的。你有什么事,你請人家講這個道理、評評這個理,要人家評理的時候,法院也好、各地方的調解委員會的調解也好,調解委員會也是教人家評理,法院也是教人家評理,評理的話你要拿事實,沒有事實,人家怎么給你評理,所以理依于事。因此,沒有事,理不能成立的,‘無事理何所立’啊?所以‘不可執理廢事’,不能只執著理,不講事實。不講事實,專講空理了,那也不行。
這個事與理,為什么要這樣講?我們明了這個,有什么作用呢?這個跟我們修道有什么關系呢?學佛是信解行證,信解,求解,你解釋這個理,事實上不去修行的話,只講這個理,不去實行的話,沒有用處啊。所以懂得這個道理了,理都了解了,必須要去實行的,實行就是從事實上去行、去修,道才能修得好。反過來講,我只修行好了,研究這個道理多麻煩,我只管去修好了,那也不行。你只管修,你修得對不對啊?修是修行,行就等于走路一樣,這個路走的方向正確不正確,你自己知道不知道?必得要懂得這個路線,手里要拿著這個地圖,或者是人家告訴你這一條路通到那里,怎么走法,你必得明了這些個解說,才能夠行,路才能夠走得正確。所以只講修行而不講理,不懂道理也不行的。
就拿我們念佛法門來講吧,當然念佛法門是三根普被的,念書的人也好,沒有念書,一個字不認識也好,他也可以修。但是我們既然在學校里接受過教育了,我們就是要研究理,有這個能力,你為什么不施展這個能力呢?懂得理,究竟好處在那里啊?懂得這個理,你可以自己獨立來修持,那個沒有念過書的人,他沒有能力自己來研究的話,他當然可以成就了,如果學普通法門對他沒辦法的,但是學凈土法門可以有辦法,為什么呢?但是他那個辦法有個條件,他不能離開善知識,換句話說,他不能離開老師,他隨時要發生問題的話,要請教老師,老師給他指點,離開老師的話,他就不能自立了。這樣說起來,他要理事都要講求的。如果說,我也不要善知識來指導我,我就知道一句阿彌陀佛,我就念,你念,念到什么程度,你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不行。所以必得要懂得理,又要自己去修,一方面去修,一方面以理來給你指導。現在一般流行的學佛,佛經自己也會看,自己也可以寫文章,不錯,你文章寫出來也很好,也可以看;但是自己不從事實上去修,貪求的心理,貪名圖利,跟人家爭這個爭那個,自己一點也放不下的話,你就把藏經全部念完了也不管用,生死還是不能了,執理廢事,廢了事實上的修持,那是不能成功的。所以事與理這兩項,應該要事理圓融。
就前面體相用來講,體與相這兩者也是分不開的,在靜態的時候如如不動,那是體,是無相;起了作用、起相的時候,那是有相,有了相,這個相與體有沒有分開呢?相與體沒有分開,起了相,那個體還在相上,就看你覺悟不覺悟的問題。你一覺悟,在相上面,當下就認識體;不覺悟的時候,就告訴你體是怎么樣怎么樣、如何如何,你還是不了解,沒有用處,最重要的你自己能夠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