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土或問白話淺譯

元師子林天如維則述

法宣法師白話譯

靈峰蕅益大師選定凈土十要第六

 

成時述曰：我觀察古代以至今日、佛法運勢的興盛與衰亡之緣起故，而后才知道禪宗與凈土乃是共同交替興隆佛法者也。人們正是因為尚未開悟，是故不了解生死輪回之利害，豈有開悟之人而仍然輕視一生即可不退轉(zhuǎn)之事呢？人們正是因為尚未悟道，是故不了解諸佛甚深不可思議的境界，豈有悟道之人而知見猶如一般的流俗凡夫呢？永明大師等諸長老，分別料揀禪宗與凈土，如同道出自家屋里之事一般，這是由于他徹悟自家的禪宗才能如此啊！末法時代禪宗之道大壞，食人唾沫者多，于是對于凈土法門這一宗，歧異的知見更加茁壯成長。

 

由唐朝以至于宋代，邪知邪見的荊棘叢生。天如禪師為中峰國師最殊勝的弟子，故能繼承永明大師等諸長老，努力扶持凈土法門免于衰敗。如今觀察《凈土或問》這一本書，比較于天臺智者大師，紫閣飛錫法師之時代，其間的邪見旗幟更加普遍樹立于諸方，邪知妄見的羅網(wǎng)、糾纏交羅于道場。作者天如禪師推平坑陷、廓清道路，其劬苦辛勞未免加倍于前面二位大師。這實在是因為禪宗與凈土都衰敗所使然的，讀者亦可以此而觀察時代之變遷矣！

 

然而諸長老大德匡正扶持凈土法門，實在即是扶救其本身之禪宗。《凈土或問》的開頭章節(jié)，便說到永明大師深深有功于宗門、教門，此等言語，邪見偷心尚未斷盡者，也不肯直接以之為然。假使說宗門、教門上流根器之人，能參破禪宗的第一則淆偽難解之公案，能講得透教門的第一個差別名相，能超然于凡夫外道、權(quán)教小乘等歧路之上，一去之后更不再入。又能普遍于十方世界，為諸迷者，使其遍破禪宗公案、遍透教門名相、遍超諸乘分歧，而卻說禪宗、教門之能事，不究竟于此書中所指之西方凈土者，吾不信也。排列《凈土十要》的次序，由《凈土十疑論》、《念佛三昧寶王論》、以至于《凈土或問》，深深有感于佛法運勢的興盛與衰敗之緣起，因此撥弄引出此段言語，以之請益于后世賢者。

 

評點凈土或問感賦

 

我讀《凈土或問》，有感于天如老人所說的：‘永明大師深深有功于宗門教門’這一句話，于是狂謬地作了評語圈點。當(dāng)時正度夏于華陽的度云精舍，溪谷邊的樓閣正在山影之下，云影景物靜謐優(yōu)好，于是隨意漫賦了古調(diào)的詩詞一篇，作賦完成之后，三度長嘆而感懷之，恭敬附錄于此文之首，聊作為《凈土或問》一書之題詞。

 

窗外青山如列屏，山下清流朱弦聲，窗中有人拭幾塵，熟讀天如六字經(jīng)。

 

世人皆悟向上竅，又能悟得心王妙，須彌芥子都勃跳，露柱燈籠齊廝鬧。

 

獨有一個佛名號，千悟萬悟悟不到。

 

天如兩眼爍如火，淆偽公案直下剖，不從門外循墻走，恰恰自家屋里坐。

 

愚夫愚婦閑活計，恰恰自家屋里事。恒河沙數(shù)諸通明，恰恰自家屋里人。空中迅鳥跡如畫，恰恰自家屋里話。

 

窗外青山如鏡里，山下清流鏡中水，鏡中有人逐云起，寶王三昧應(yīng)如是。

 

奇哉一句阿彌陀，勘破宗教諸禪和，就中也有無奈何，曾聽城邊霜月歌。

 

戊申仲夏白月孟齋日，私淑后學(xué)成時，題于度云庵云氣樓之溪窗左□ 

 

凈土或問白話淺譯

元師子林天如維則述 

五濁佛子釋法宣淺譯 

 

天如老人，正當(dāng)安然靜默于臥云之室，有客人推開門扉而入者，乃是禪上人也，于是請他入坐。端坐良久之后，夕陽已經(jīng)落在窗戶之外，香爐上裊裊的云煙即將消散，客人乃整理衣裳而起立，從容不迫地問曰：我私下曾經(jīng)聽說永明延壽和尚，稟持禪宗單傳之學(xué)于天臺德韶國師，是為法眼禪師的嫡傳徒孫，匡領(lǐng)徒眾于杭州凈慈寺，座下常有數(shù)百徒眾之多。其機鋒言辯德才智慧，如雷厲風(fēng)飛，海內(nèi)的禪宗大師們，共同推崇其為一大宗匠。奈何在他直說禪法之外，自己卻修習(xí)凈土法門，而且以此教導(dǎo)眾人，又復(fù)撰寫揀別開示西方凈土等文章，廣泛流傳于世間。并作四料簡偈，其大略是說：‘有禪無凈土，十人九蹉路。無禪有凈土，萬修萬人去。’看他此等文章語言，獨力主張凈土，無法稍微寬容其他法門，難道不是自我屈辱其所傳、所修的禪宗，而過度贊嘆凈土法門嗎？這個疑惑不是個小問題，期望師父為我說明辨別之。

 

答曰：大哉問也！當(dāng)知永明禪師并非過度贊嘆凈土也，實在是深深有功于宗門、教門者也。可惜永明禪師只舉其綱要，而發(fā)揮闡明并未詳盡，所以未能完全排除參禪者之疑惑啊！我有幸稍微學(xué)習(xí)禪法，并未詳知熟悉凈土法門，然而也曾經(jīng)涉獵凈土法門的一些書籍，稍微知道其大概。

 

凈土法門，本是容易修行、容易進入之方，亦是難以言說、難以信受之法門。所以釋迦慈父示現(xiàn)在世間時，為諸弟子講說《阿彌陀經(jīng)》，并預(yù)知末法時期的眾生，少有能夠信受歸向的，故引證此阿彌陀佛之凈土法門，乃是六方諸佛出廣長舌相、說真誠真實之言所共同贊嘆的，以生起眾生之信心，以破除其疑惑。到了此經(jīng)的末后，由于諸佛亦贊嘆釋迦世尊，因此佛陀自己說言：‘當(dāng)知我釋迦牟尼于五濁惡世，行此難行之事，為一切世間說此難信之法，是為甚難。’如此種種皆是苦口叮嚀，勸人信受歸向矣！況且大悲釋迦世尊垂慈示現(xiàn)救度眾生于減劫之末，凡是如來金口所宣示的一偈一句，不論是人非人等，莫不至心歡喜信受奉行。唯獨對于凈土法門之開示演說，則有些人心中尚有疑惑者，這是什么道理呢？實在是由于凈土的教理行門，至為廣闊、至為深大；而凈土的修法，則至為簡單、至為容易。正因為其廣大而簡易，所以聽聞到的人便不能不懷疑了。

 

所謂廣大者：一切眾生的根機，全部都已含攝容收。上而至于等覺位中，一生即可補于佛處的大菩薩，亦可往生于凈土。下而至于一般的愚夫愚婦，與那些造作五逆十惡業(yè)的無知之徒，臨命終時但能稱念佛名、悔改過失，虔誠歸心于西方凈土者，悉皆能夠獲得往生。

 

所謂簡易者，念佛法門本無艱難勞苦之行，又無所謂的迷者與悟道的差別之緣，但能執(zhí)持阿彌陀佛四字名號，由此即能脫離娑婆世界，往生極樂凈土，證得永不退轉(zhuǎn)之位，直至成佛而后已也。其廣大普遍既如彼，其簡單易行又如此，因此雖然是世間有智慧的人，亦不能對凈土法門的殊勝毫無疑惑。你如果知道這個道理，則知道永明大師之贊嘆西方凈土，實在是深深有其含意，而不是過度稱揚啊！

 

問曰：凈土法門的廣大普遍，簡單易行，既然聽到師父您的開示了。那么只如禪宗悟道而通達佛法的大德，既曰見性成佛，他們怎么肯再求極樂凈土之往生呢？

 

答曰：你尚未了知這個道理啊！悟道通達之人，正愿求生凈土呢！古人云：‘不往生凈土，有何國土可以往生？’你只是因為尚未開悟，假使讓你悟道之后，則你求生凈土的趨向，即使是一萬頭牛也不能挽回你啊！

 

問曰：佛陀祖師出現(xiàn)于世間，為的就是要度化眾生。學(xué)佛之人但只憂慮生死大事不能明了。生死大事既明，則應(yīng)當(dāng)遵行佛陀的教化，隨著眾生的根機而隨類化身，入于眾生煩惱之污泥、入于六道輪回的大海水中，不逃避畏懼個人的生死問題，廣泛度脫眾生覺靈。如今悟道通達之人，求生于西方凈土，則是厭離生死之苦、趨求凈土解脫之樂，不顧其他眾人的生死，此不是我所愿求的啊！

 

答曰：才見到母雞所生的卵，就期待它能長大后為人守夜，而于天明時啼叫報時，這不是計劃推度的太早了嗎？你難道認(rèn)為一旦悟道之后，習(xí)氣煩惱即能永遠(yuǎn)斷除，便能證得不退轉(zhuǎn)位嗎？你難道認(rèn)為一旦開悟之后，更無所謂的普遍廣學(xué)佛法，歷劫修行證果等種種事情嗎？你難道認(rèn)為一旦開悟之后，便可上齊諸佛究竟之果，入生入死，不受種種障緣之所撓亂嗎？如果真的如此，則諸大菩薩修習(xí)六度萬行，動則要經(jīng)歷恒河沙劫數(shù)者，反而不如你、而羞愧于面對你了！

 

古教有云：‘聲聞尚且還有出胎時的迷昧，菩薩亦有隔世五陰之昏迷。’何況是近時修行人的薄解淺悟，而尚且自救不了者呢？縱使少數(shù)有些所悟之處較為深遠(yuǎn)的，其見地高明，身心實行的與所解的佛法能夠真實相應(yīng)，而且立志想要度化眾人的。奈何尚未登于不退之地，自身的道力以及度人的善巧方便之妙用尚未具足，居處于如此的濁惡世間，教化此等剛強難調(diào)的眾生，此也是諸佛先圣所未允許的。就如同以尚未完成而不堅固的舟船，濟渡眾多人們于環(huán)境惡劣危險的大海之中，自己與他人俱皆沉溺于大海之內(nèi)，這個道理是必然如此的。

 

故《往生論》云：‘眾生如果想要游戲神通于地獄門中者，必須要往生彼極樂國土，于凈土中證得無生忍后，才能還入六道生死的世間當(dāng)中，救拔受苦的眾生。’以此因緣之故，應(yīng)當(dāng)先求生凈土。又先圣有云：‘未得不退轉(zhuǎn)位的行者，不可混于世俗之中度化他人；未得無生法忍的菩薩，要須常常不離于佛陀的身邊。譬如幼小的嬰兒，常時不能離開母親。又如羽翼尚弱的雛鳥，只可以在樹枝間跳躍。’

 

如今于此國土之中，釋迦如來已經(jīng)滅度，彌勒菩薩尚未下生。何況是這個世界充滿了四惡道的苦趣，我們心中善惡業(yè)的因果交雜牽纏。種種的外道邪魔，使真理的是非扇動混亂。更加上美色淫聲等六塵的誘惑，種種惡緣污穢境界的觸撓侵犯。既沒有現(xiàn)在佛可以依靠，又被外境塵緣所撓動，初發(fā)心而剛剛悟道通達之人，少有不遭其境緣擊退而失敗者。所以釋迦世尊殷勤懇切地指導(dǎo)眾生歸向極樂凈土者，實在是大有原由的啊！

 

因為彼極樂導(dǎo)師阿彌陀佛，如今現(xiàn)在正在說法，極樂國土的境界外緣，有種種的殊勝清凈。倘使能夠歸依于彼阿彌陀佛，修行的忍力便容易成就，乃至高證佛階，親自蒙受佛陀的授記，然后出來度化眾生，十方世界都可去來無礙。以是之故，雖然是上根利器的大德，猶愿托生于西方凈土，何況如你中下根機之輩，才剛剛得以發(fā)明心地者呢？

 

你難道不見《觀佛三昧經(jīng)》中，文殊師利菩薩自我敘述宿世的因緣，說他證得念佛三昧，常常往生于凈土。世尊又授記他說：‘汝當(dāng)往生極樂世界。’難道你又不曾見過《華嚴(yán)經(jīng)》中，普賢菩薩勸進善財童子，及華嚴(yán)海會上的大菩薩眾，以普賢十大愿王，引導(dǎo)歸向極樂世界，其偈頌云：‘愿我臨欲命終時，盡除一切諸障礙，面見彼佛阿彌陀，即得往生安樂剎。’又云：‘彼阿彌陀佛蓮池海會的大眾、皆是具足莊嚴(yán)清凈的妙色身，我即時能夠于微妙殊勝的蓮華中化生，親自目睹彌陀如來無量的相好光明，世尊現(xiàn)前當(dāng)下即授記我當(dāng)來成就菩提之事。親蒙彼彌陀如來授記成佛已，即能變現(xiàn)無數(shù)百俱胝的化身，皆悉智力廣大不可思議，而遍于十方世界之中，普遍利益一切眾生界。’又不見《入楞伽經(jīng)》中，授記龍樹菩薩的偈頌云：‘在南天竺的國家當(dāng)中，有一位有大名聲大德行的比丘，其名號稱為龍樹，能廣破一切有宗、無宗之偏執(zhí)邊見。于娑婆世間中，開顯我釋迦牟尼無上的大乘佛法，證得初地歡喜地，臨命終后往生西方安樂國。’

 

又不見《大乘起信論》中，馬鳴菩薩有求生凈土之愿。在《無量壽經(jīng)》的論著中，天親菩薩有期愿往生西方之心。又不見《大寶積經(jīng)》之中，佛陀印許其父親凈飯王，以及七萬個釋迦種姓之人，皆可同生極樂安養(yǎng)。《十六觀經(jīng)》中，世尊指明開示韋提希夫人，及五百名侍女，皆同往生覲見阿彌陀佛。況且凈飯王、韋提希等，皆是現(xiàn)生證得無生法忍，西土天竺似此根機之流，實在是多得不可勝數(shù)了！而在東土中國如廬山遠(yuǎn)公大師，及整個蓮社高賢之人，天臺智者大師、賢首法藏國師，以及諸宗的尊者，自我修行化導(dǎo)他人，或是出家僧人、或者在家俗人，同得往生西方凈土者，又難道是可以計算的嗎？

 

只如文殊、普賢，乃是大菩薩也。善財童子及華嚴(yán)海會的大眾，遍參五十三位善知識，其所悟的就如同諸圣者一般。馬鳴、龍樹等，亦是菩薩也，也是中國禪宗推崇而以之為大祖師也。如此諸位圣人，其所悟之智慧、所證之境界，比起如今當(dāng)世的悟道賢達之土，到底又如何呢？彼諸菩薩祖師尚且愿生極樂國土，親近阿彌陀佛。而你一旦開悟之后，更不再求生西方凈土，則龍樹、馬鳴、普賢、文殊等圣者，反而不如你了？你何不自我揣度自心，自我測量自己的力量，你所修行、所證悟的，真的有勝過于二大菩薩、二位禪宗祖師嗎？你所參訪的善知識，所悟得的佛性，真的有勝過善財童子及華嚴(yán)海眾嗎？你所得的無生法忍，得到佛陀的授記，真的超過了凈飯王、韋提希夫人嗎？凈飯國王，乃釋迦世尊的父親也；七萬釋迦種姓者，乃是佛陀的親戚眷屬也。往生西方凈土之事，倘使毫無利益，佛陀忍心自誤其父親與親屬嗎？前面所謂的證得無生法忍者，可以允許混跡于世俗中度化眾生，如今其父王親屬既然證得此無生法忍，而尚且要授記其往生極樂世界，那么釋迦如來對其父王親屬護持保養(yǎng)之意念，豈不深切而且遠(yuǎn)大嗎？

 

常常見到現(xiàn)今之參禪者，不能體究釋迦如來之了義法，不知達磨祖師之玄機，腹中空虛而高慢其心，虛妄熏習(xí)而變得狂妄自大。凡是見到修行凈土法門者，則笑之曰：‘彼人學(xué)習(xí)無知的愚夫愚婦之所作為，真是何其卑劣啊！’我曾經(jīng)評論這些禪者，說他們不是鄙視愚夫愚婦啊！乃是鄙視文殊、普賢、龍樹、馬鳴等圣人也。不只是自己迷失于佛法正道，自我壞失善根，自己敗喪慧身，自我滅亡佛種。而且成就毀謗佛法之罪業(yè)，又招來鄙視圣人之殃禍，佛陀祖師視之為可哀憐者。

 

于是永明和尚，深深憐憫而痛哀之，乃剖出最真誠的心肝，主張推崇凈土法門，既以之為自我修持之法，又以凈土來化導(dǎo)世人。故其臨命終時，能夠預(yù)知往生的時間將至，乃至有種種殊勝的瑞相現(xiàn)前，火化后舍利子如同魚鱗般眾多地附著于色身。曾經(jīng)有撫州的一位僧人，整年經(jīng)行旋繞永明大師的舍利塔，有人問其緣故？僧人曰：我曾經(jīng)因病而入于幽冥地府，閻羅王以我陽壽的歲數(shù)未盡，因此得以釋放而再度復(fù)活。我在地府中見到閻羅殿的左側(cè)供養(yǎng)一幅僧人的畫像，閻王常常恭敬虔誠地禮拜。我于是請問主事的吏卒，吏卒說：此乃永明延壽禪師也，其一生修行精進，直接往生極樂世界上品化生，閻王因此繪畫其圖像而禮拜恭敬之。

 

夫永明禪師既悟得達磨祖師直指人心之禪，又能致身于極樂世界的上品蓮臺，以其身行來解除參禪者的執(zhí)著之情，以此來作為對末法眾生的勸導(dǎo)信向，所以我說永明禪師乃深深有功于宗門、教門者，即是此意也。豈只是永明禪師如此，如死心悟新禪師，作勸修凈土之文章，其中有云：‘彌陀甚易念，凈土甚易生。’又云：‘參禪的人最好是再加上念佛，根機如果稍微遲鈍的人，恐怕今生今世不能大徹大悟，便可以假借阿彌陀佛的大悲愿力，接引往生了脫生死。’又云：‘汝若念佛而不能得生西方凈土者，老僧當(dāng)墮拔舌地獄。’

 

又如真歇了禪師作凈土的開示，其中曾說：洞山禪師以下的這一宗，皆是密修凈土法門，其緣故何在呢？實在是因為凈土法門，是以徑直的一條道路修行，正是按照著世尊一大藏教之開示、接引上上根器，并從傍接引中下根機的修法。又云：禪宗門下之大宗匠，已經(jīng)悟得不空不有之法，然而卻又秉持志向、孜孜不倦于凈土行業(yè)者，難道不是凈土法門之見佛聞法，尤為簡易于禪宗之門呢？又云：無論佛陀、無論祖師，在教門、在禪門，皆是修習(xí)凈土法門，同歸于念佛真源。入得此凈土法門，則無量法門，悉皆能夠進入。

 

至于如天衣義懷禪師、圓照本禪師、慈受深禪師、南岳思禪師、法照禪師、靜藹禪師、凈慈大通禪師、天臺懷玉禪師、梁朝道珍禪師、唐朝道綽禪師、毗陵法真禪師、姑蘇守納禪師、北澗簡禪師、天目禮禪師等諸大老，皆是禪門的大師宗匠，考究其自我密修及顯化眾生，發(fā)明闡揚凈土法門的宗旨，則是不約而同的。

 

豈只前述的諸大德長老是如此，我曾經(jīng)聽一位老參的大德說：合禪宗五家的宗派，全天下的參禪僧，不論其開悟與未悟，無有一個人不歸向于凈土者。我因而問其緣故？此大德乃曰：如百丈山的大智懷海禪師，是江西馬祖禪師傳法的直傳弟子，天下的叢林，依他的規(guī)矩而建立，從古代到今日，無有一人敢議論其過非。天下的清規(guī)，依從他的號令而推舉實行，從始至終，無有一件事敢違背他的法則。看他百丈禪師所立的為病僧念誦的規(guī)則云：當(dāng)集合寺院的僧眾異口同聲，由維那師舉腔稱揚一首偈頌，稱揚贊頌阿彌陀佛。接著又同聲稱念南無阿彌陀佛，或百聲、或千聲，回向時至誠發(fā)愿云：‘病僧某某，如果娑婆世間的諸般業(yè)緣尚未度盡，期望能夠早日身心輕安。若是壽命的大限難逃，希望能夠直接歸向極樂安養(yǎng)。’這難道不是求生凈土的指導(dǎo)歸向嗎？

 

又看他百丈禪師所訂的度送亡僧儀軌，在大眾念誦后，回向伏愿云：‘神識能夠超生于清凈的國土，業(yè)障消除而能遠(yuǎn)離塵勞的世間，盛開上品往生的蓮華，阿彌陀佛授一生成佛之記別。’如此難道不是求生凈土的指導(dǎo)歸向嗎？至于到了荼毗火化之際，別無其它的作為，但令維邪師引聲高唱南無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如是維那師唱十次，而大眾同聲和十次，總名之曰十念往生也。唱和完畢后，再回向云：‘上來稱揚十念阿彌陀佛圣號，資助亡僧往生西方。’此難道不是求生凈土的指導(dǎo)歸向嗎？自從百丈禪師立下清規(guī)以來，凡是度送亡僧，皆是依照這個方法，那么所謂合五家之宗派，盡天下之禪僧，無有一人不歸向凈土者，豈不是如此嗎？

 

就我觀察這位長老大德所引用的言語，實在是有所根據(jù)而不容辯駁啊！又因為其言說，于是悟到了百丈祖師建立此法則的深意，難道百丈禪師也是毫無根據(jù)而如此嗎？你住在叢林當(dāng)中，度送亡僧，已經(jīng)不知道其次數(shù)了，此種回向往生十念念佛的方式，口里面唱誦過，耳里邊聽過，又不知道其次數(shù)了。你既然不能體會祖師的用意，又不能自己發(fā)起省覺之心，狂妄認(rèn)為悟道通達之士不愿往生凈土，則天下參禪者之執(zhí)情，再也沒有人像你這樣的了！

 

問曰：凈土法門攝受的根機，確實是非常廣大！我不敢再論議其是非了。然而我也曾經(jīng)聽說過有所謂的‘唯心凈土，本性彌陀’之說，我心中也頗暗自歡喜之。可是當(dāng)我觀看凈土的經(jīng)論時，其所謂的西方凈土，乃是在十萬億國土之外的極樂世界。所謂的阿彌陀佛，則是極樂國土中的教主。如此則彼世界阿彌陀佛與我本心條然分隔，遠(yuǎn)遠(yuǎn)在唯心凈土、本性彌陀之外了，這到底是什么道理呢？

 

答曰：你的話太過于狹隘了！根本就不明白你心性的廣大而明妙啊！《楞嚴(yán)經(jīng)》云：‘我們的色身，乃至外在的山河虛空大地，皆是我們妙明真心中的事物。’，又云：‘一切諸法之所生，皆是唯心所現(xiàn)。’哪有一個佛土不是在我們真心之中的呢？當(dāng)知所謂的凈土唯心，是說真心之外別無國土，就如同大海現(xiàn)出所有的波浪水泡，沒有一個水泡能夠離開大海的。而所謂的唯心凈土，是說離開國土之外也別無另外一個真心，就猶如一切的塵土皆依止于大地，沒有一粒微塵不稱為大地。此外當(dāng)知過去的圣人有說過：就我們這一個心，具有四種國土，一曰、凡圣同居土。二曰、方便有余土。三曰、實報無障礙土。四曰、常寂光土。

 

一、凡圣同居土者，其中分為二類：初曰同居穢土，次曰同居凈土。初、凡圣同居的穢土者，就如我們娑婆世界之類也。居住于其中的，有凡夫、也有圣人，而凡夫與圣人亦各有二種。凡夫居住的有兩種：一是惡道眾生，即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四道也。二是善道眾生，即人道、天道也。圣人居住于此的有兩種，一是實圣，即聲聞的四果，緣覺的辟支佛，通教七地位，別教的十住位，圓教的十信滿心。見思的通惑雖然已盡，而其果報身猶在，如此皆名實位的圣人。二者權(quán)圣，是指在方便有余土、實報無障礙土、常寂光凈土中的法身菩薩及妙覺佛，為了利益有緣的眾生，而應(yīng)化示生于凡圣同居土，此皆是權(quán)巧方便也。此等圣人皆與凡夫共住，故云凡圣同居。因為還有四惡道眾生共住，故云穢土也。

 

其次、凡圣同居的凈土者，就如西方極樂國土，雖然所得的果報非常殊勝，非是其他國土可比，然而也是凡圣同居土，何以故？因為其國土之中雖然沒有四惡趣，但是還有人道、天道，因為能夠往生彼極樂國土者，未必皆是得道證果之人。如《觀無量壽佛經(jīng)》云：犯種種重罪的人，臨命終時能夠懺悔過失、至心念佛，即得往生凈土。故知雖然還具有煩惑染污、也可以居住于凈土。其中圣人居住的權(quán)圣實圣，比類前面所述的即可了知。但是因為其世界中沒有四惡趣，故名為凈土也。也有人說：如果全部研究所有諸佛國土的相貌，又有很多的不同。例如無動世界，雖然也是凈土，但是猶有男女相貌的分別，以及須彌山等。各個凈土既然有其不同，穢土亦應(yīng)不完全相等。

 

二、方便有余土者，聲聞緣覺之二乘人，以及通教、別教、圓教三種菩薩，證得世尊三乘方便道者之所居止也。何以故？若修空觀、假觀二種觀法，斷見思通惑，斷盡塵沙惑，而別惑根本無明尚未斷除。能夠舍離分段生死的色身，而生于三界之外，受法性身，即有變易生死。其所居住的國土，之所以稱為有余者，是指仍有剩余的根本無明未斷也。稱名為方便者，乃是說其是世尊所設(shè)三乘方便道的修行人之所居住也。故《釋論》云：‘出離于三界之外另有凈土，聲聞辟支佛出生于其中，受無漏的法性身，非是凡夫六道的分段生死也。’

 

三、實報無障礙土者，無有聲聞緣覺等二乘人，純粹是證得法身之諸位菩薩所居住的，分破無始無明，顯露直心如法性，得到真實的果報。然而因為根本無明尚未斷盡，滋潤無漏的凈業(yè)，受法性報身，亦名果報國土。《仁王經(jīng)》云：‘三賢十圣住于果報土’，即是此也。以其觀照諸法實相，發(fā)起真實無漏，而所得的果報，故名為實。以諸位菩薩修行的因地各個不定，而達到色心無礙的境界，故名真實無障礙土，即《華嚴(yán)經(jīng)》所闡明的因陀羅網(wǎng)世界，即是此也。

 

四、常寂光土者，乃是妙覺佛果究竟智慧所照的如如法界之理，名之為國土，亦名法性土。其但是究竟的真如佛性，非是有形之身、亦非國土。然而說之為身土者，以其離開法性身則無國土，離開國土則無法性身，名其為國土者，則是一個法而有兩種意義。此即是普賢菩薩所觀察之毗盧遮那佛的住處，名之為常寂光土。

 

前面凡圣同居及方便有余二種國土，是應(yīng)身佛所居止的。第三實報無障礙土，亦是應(yīng)身亦是報身，即是報身佛所居的。第四常寂光土，唯有真實清凈，非是應(yīng)身非是報身，乃是法身佛所居止的。又云：常即法身德，寂即解脫德，光即般若德。就如同天竺世間的伊字有三點“△”，不縱不橫，不并列，也不是次第分別，名之為秘密藏，乃是諸佛如來所游居之處，真實恒常而且究竟圓滿，乃是究竟真實的凈土。

 

由此道理觀之，所謂十方如微塵數(shù)的國土者，唯只是我真心中之國土也；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三世中如恒河沙數(shù)諸佛者，亦只是我真心中之佛陀也。知道這個道理，則知道無有一個國土、不依止于我們的直心而建立，無有一尊佛不是由我們的本性而發(fā)露顯現(xiàn)。那么十萬億國土之外的極樂世界，難道獨獨不是我唯心所現(xiàn)之凈土嗎？極樂國土中的教主阿彌陀佛，獨獨不是我本性之阿彌陀佛嗎？

 

又當(dāng)了知只是此一真心，具足含攝了十法界，身影與國土互相融通，重重?zé)o盡而無障礙。又當(dāng)了知心、佛、眾生，三者毫無差別，眾生與諸佛互相影現(xiàn)，念念之間互相交參融通。所以云：‘眾生乃是諸佛心內(nèi)的眾生，是故眾生世間的塵塵皆是極樂世界；諸佛乃是眾生心中的諸佛，是故念念即是自性彌陀。’又云：‘十方清凈污穢的國土，卷收于心懷則同在于剎那的一念之間；一念迷妄而為色心，乃至能夠羅列十方而遍收于一切法界。’如此種種皆是我天然真性所本自具足的，非是眾緣生起而新成就的。一念既然如是不可思議，當(dāng)知隨舉一塵亦如是爾。是故能夠在一一塵中現(xiàn)一切剎土，在一一心中現(xiàn)一切心念。一一的心念與微塵又互相周遍，重重?zé)o盡而無障礙。能于一時之間頓時顯現(xiàn)而沒有隱顯之差，一切皆能圓滿成就而沒有勝劣之別。如同摩尼神珠頓時含容眾多寶物，猶如帝釋天因陀羅網(wǎng)之明珠、其千種光輝互相交映。我的心既然如是神妙難思，眾生與諸佛的體性亦可等同而觀。

 

如此，則了知遷移神識于十萬億剎土之外的西方凈土，實在是生于自己的真心之中；孕育形質(zhì)于極樂世界的九品蓮華之上，又豈能夠逃離于自性剎那心念的邊際之內(nèi)。又云：極樂世界遍在一切處所，隨舉一法而全部皆能收攝也。就如同帝釋天的宮殿上，千顆明珠羅列的寶網(wǎng)，一千個明珠的光影咸皆映照攝入于一一的明珠之中，每一個明珠的光影亦遍入映照于其余一千個明珠之內(nèi)。雖然一一的明珠互相遍照映攝，但是此珠不可為彼珠，彼珠不可為此珠。雖然交參映照而卻不雜亂，雖然個個獨特相離而不分殊，一一明珠互相遍照彰顯，亦無獨立遠(yuǎn)離于其余明珠而單獨的存在。西方極樂凈土，即是千顆明珠中的一顆。其他十萬億的國土，也各個是千珠中的一珠。乃至于聲聞、緣覺、菩薩等三乘，以及人道、天道，下至于地獄、餓鬼、畜生、修羅，一一無非是千顆明珠中之一。而阿彌陀佛，也是在千珠之中直接顯示其中一珠，因此見一尊佛，即是見到十方一切諸佛，亦是見到十方其余九法界的眾生。如是則微塵數(shù)的佛剎世界海，過去、現(xiàn)在、未來等十世的古往今來，皆在我真心圓覺海之心印中頓時圓滿具足，更無其它剩余之法了！

 

如上所引的文句，皆是佛陀、祖師、古圣先賢代代相傳，所啟發(fā)宣揚的明白訓(xùn)示也。了知此種道理，則知諸方剎土、諸般微塵，塵塵皆是我唯心之極樂世界也。一微塵、一佛陀，佛佛皆是我本性之阿彌陀佛也，如此還有什么疑惑呢？

 

問曰：既然說凈土穢土是互相融通，塵塵皆是極樂世界，為何娑婆世界就獨獨不能免于污穢呢？

 

答曰：這是由于凡夫愚癡的業(yè)力所感，即于清凈的心中而現(xiàn)出污穢的國土。若是佛眼所觀的世界，即其污穢的當(dāng)下皆是凈土，豈有釋迦如來果報的國土境界、真的是污穢不堪呢？

 

問曰：本性能含藏攝持一切法而無余物，我相信‘唯心’義理之廣大矣！身土圓融十方無礙，我相信‘唯心’之微妙矣！奈何我等尚且滯著于迷妄情執(zhí)，未能遠(yuǎn)離污穢的雜業(yè)，則我唯心之土，又如何得由清凈呢？

 

答曰：心如果染垢，國土即染垢；心清凈，國土即清凈。故《維摩詰經(jīng)》云：‘欲得凈土，當(dāng)凈其心，隨其心念轉(zhuǎn)變清凈，則佛土清凈。’如果想要清凈其心者，舍離凈土法門的修法，其他的則無能為力也。

 

問曰：凈土法門的修行方法，其詳細(xì)情形可以請師父開示嗎？

 

答曰：其實凈土也無所謂的修與不修，修行是因為眾生迷失，才施設(shè)而有的。佛陀的法門亦無所謂的高下之分，高下的區(qū)別是由于根機的不同而分別。因為眾生的根器有多種差異，修行的方法也分成很多種類。收攝整理凈土法門眾多種類的修行方式，總括有三個門路。一曰觀想，二曰憶念，三曰眾行。而此三種皆是依據(j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以西方凈土為歸向之宗主也。

 

一曰觀想者。如《觀無量壽佛經(jīng)》云：‘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眾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時，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是故應(yīng)當(dāng)一心系念諦觀彼佛。’

 

天臺智者大師的《觀經(jīng)疏》云：經(jīng)文中“諸佛如來”以下，廣泛說明一切諸佛。“是故應(yīng)當(dāng)”以下，偏于觀想阿彌陀佛。“法界身”者，乃是報身佛的法性身也。眾生如果心念清凈，則能了知法身本自具足存在，故云：所謂的“入”于一切眾生的心想當(dāng)中，就如同白天的太陽、升于天空而遍照一切，又如同清凈圓滿的明月、影現(xiàn)在百川萬水之內(nèi)，此是說明佛陀的法身自在無礙，能隨眾生心而影現(xiàn)其中也。又“法界身”乃是佛之法身，十方世界無所不遍，是以一真法界為體，若能得此觀佛三昧，能解能觀的心、與能入能現(xiàn)的佛相應(yīng)，故云入于一切眾生心想中。所謂的“是心作佛”者，是說佛本來在心中并不存在，因為心清凈而顯現(xiàn)。而所謂的“是心是佛”者，前面聽聞佛本是不存在，心清凈故顯現(xiàn)存有，于是便以為我心與諸佛是條然區(qū)隔的兩者，故世尊又云此心“即是”佛。眾生由無明中開始覺悟佛法的存在，故名是心“作”佛；修行的果地終于成佛，故名是心“是”佛。

 

四明知禮大師的《妙宗鈔》解釋曰：意欲觀想佛陀的報身，應(yīng)當(dāng)先明了能觀之心的體性，其體性乃是眾生的本覺真心，因緣生起而成為眾生能觀之心。本覺之心乃是諸佛究竟所證的一真法界之身，以其諸佛如來無有別種所證的境界，其所證的全體即是眾生本有之覺性也。若眾生的始覺能夠究竟其功德，本有的覺性乃能彰顯。故云：‘諸佛法身從眾生心想中生起。’又阿彌陀佛與一切諸佛，有平等同一的清凈身、平等同一的智慧功德，隨應(yīng)眾生根機的妙用亦復(fù)如此。阿彌陀佛的清凈身顯現(xiàn)，即是一切諸佛的清凈身；諸佛的相好顯明，即是阿彌陀佛的報體顯現(xiàn)。因此《觀經(jīng)》泛指諸佛，以之作為所觀的阿彌陀佛之體性。從智者大師經(jīng)疏的“法界身”以下，是約眾生與佛的感應(yīng)道交來解釋。從智者大師經(jīng)疏的“又法界身”以下，是約眾生的能解與諸佛的能入，其解入相應(yīng)來解釋。四明知禮大師的《融心解》云：若無智者大師“感應(yīng)道交”的初釋，則其觀想不是觀想諸佛。若無其次“解入相應(yīng)”的解釋，則眾生與諸佛的體性便有差殊而不同一。二種解釋相互成就，即是如今《觀經(jīng)》所說的觀法。

 

知禮大師的《妙宗鈔》又曰：如今《觀經(jīng)》的心念觀想，并非直接于眾生五蘊之中觀照自身之本性佛，乃是托于他方之佛來顯現(xiàn)我們的本性佛。故先說明應(yīng)身佛入于我觀想的心中，其次闡明佛身全體即是我們的本有覺性。是故應(yīng)身佛顯現(xiàn)時，即了知其是本性的光明；仗托著外義外境的成就，使唯心的觀照成立。

 

若是論及心“作”、心“是”者，即是不可思議的一心三觀也。以其若是破一切法、若是立一切法，名之為“作”，即空觀、假觀二種觀行也。不破一切法、亦不立一切法，名之為“是”，即是中道實相觀也。眾生心性全體“是”佛而修觀“作”佛，則真俗中三諦俱破俱立；修觀“作”佛的全體即當(dāng)體“是”佛，則三諦當(dāng)體全非是破、全非是立。

 

即中道之空觀、假觀名之為“作”，能破見思、塵沙、無明之三惑，能立真諦、俗諦、中諦三法。故能感得阿彌陀佛法身、報身、應(yīng)身之三身圓滿應(yīng)現(xiàn)，亦能成就我心法身、報身、應(yīng)身等三身當(dāng)來之果報。即于空觀、假觀當(dāng)中的中道實相名之為“是”，則無明迷惑全體即是佛果之真實智慧，三障全體即是三德，故眾生心即應(yīng)身佛，心即是果報佛。故知“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皆是同一心體，而以此來修此三觀，此乃是諸般觀行之總體，《觀無量壽佛經(jīng)》此一經(jīng)的妙宗也。

 

又曰：此觀能令四種佛土清凈，如是方為此《觀經(jīng)》的歸向意旨。乃至云：以此《觀經(jīng)》，本是因為韋提希夫人厭離同居穢土，欲求生同居凈土，是故世尊為之談?wù)摬豢伤甲h的妙觀，觀想彼國依報、正報之清凈莊嚴(yán)。三觀若是成就，見思惑的粗垢首先脫落，當(dāng)下不就是方便有余凈土，那又更要求生何處呢？須知正是為了求生凡圣同居凈土，故說三種觀行，實在是由于觀行微妙，能破見思、塵沙、無明三惑，不只是感生于同居的凈土，而且隨其斷除惑染淺深不同的當(dāng)處，自然感得方便有余等三種國土。就如同疾病必須藥物對治，本來只是為了身體的健康，但是如今卻求得了仙方妙藥，如果能好好地配合服用之，不但身體安康，兼帶也能輕骨而成仙飛行。身體安康可以比喻生于凡圣同居土，輕骨成仙可以比喻感生上三種國土。只是一種藥，其功效乃如此殊勝；就如同只是一個觀佛的妙觀，而能清凈四種國土。

 

知禮大師解釋云：韋提希本來只是欲求舍離穢土、求取凈土，而佛陀開示其不可思議的觀行方法，使其舍除污穢以至斷盡，顯現(xiàn)清凈的身土而無遺漏。這就如同月蓋長者為了免除毗舍離城疾疫的果報，是故請示于觀世音菩薩，等到菩薩宣說神咒之后，不但能治病，乃至能消滅降伏貪嗔癡三毒之根，具足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等五眼之果德。是故以一心三觀而求生凈土者，以見思惑、塵沙惑、無明惑等三惑為穢土之因，以真諦、俗諦、中諦等三諦為凈土之果報。因此別于二乘的不共無明惑斷盡，則常寂光土清凈，即能究竟證得三諦也。無明別惑尚未斷盡，則實報無障礙土清凈，即是分證三諦等等。

 

如同上面所說明的一心三觀，能破見思、塵沙、無明三種惑，能清凈常寂光等四種國土。如果有人其見思惑、無明惑尚未破除，而往生極樂世界的凡圣同居凈土者，仗托著極樂世界的殊勝境緣而增進修行，則其它的方便有余土等三種凈土，也可以指日而待了。況且經(jīng)教中有云：五濁染污的輕微與厚重的差別，即產(chǎn)生同居凈土和同居穢土的差異。而修一心圓觀能夠減輕五濁染污，其所感生的凡圣同居土，依報正報最為清凈。比起只是修行戒行的善法，及其余經(jīng)典所說修習(xí)種種善法而感生的極樂世界，其清凈莊嚴(yán)的程度就有如天地之殊別。故天臺宗即是將一心三觀之圓教觀法，當(dāng)作是為比“散善”更高的“定善”也。

 

二曰憶念者，或者緣慮觀想阿彌陀佛的相好光明，或是執(zhí)持佛的名號，如此皆名之為憶念，然而其中有指理體的、也有指的是事相的。如同《華嚴(yán)經(jīng)》中解脫長者云：我若欲見安樂世界無量壽如來，隨我的意念即能明見。如是乃至十方一切世界所有如來，我若欲見其如來，隨我的意念即能明見。我能了知十方一切如來，其國土的清凈莊嚴(yán)之相貌，以及種種神通不可思議等事，皆是無所從來，亦無所至。了知一切如來無處所，亦無住處。就如我自己之身，無來無去，無行住處。然而彼如來不來至我此處，我亦不前往彼佛之所。知一切諸佛，及與我心，皆如夢故。就如夢中所見的事物，皆是從分別而生；觀見一切諸佛，皆是從我自心而起。又知我自心就猶如器皿中的凈水，體悟了解一切諸法就如同水中之影像。又知我心猶如魔術(shù)師的幻術(shù)，知道一切諸佛皆如同幻術(shù)所變現(xiàn)的。又知我自心及諸佛菩薩，悉皆如同山谷的回響，譬如在空曠的山谷中，隨其音聲而發(fā)出回響。悟解我們自心，隨著心念而見佛，我如是了知，如是由于憶念而所見的諸佛，皆是由自心所現(xiàn)。

 

澄觀法師的《貞元疏》曰：“無所從來”以下，正式辨明萬法唯心，即心而無心，便入真如之理。了知彼境界相是虛妄不實，唯從自心所顯現(xiàn)，既然了知一切唯心，則了知自心即佛。故說隨其所憶念的，便無非是佛了。其下所列的四種譬喻，通通是為了顯示唯心的事實，比喻我與諸佛無有往來，別喻則兼帶說明不出不入等道理。四種譬喻皆具有四種觀行，一正是唯心之觀，二唯心故諸法空，三唯心故諸法緣起假，四唯心故諸法即中道第一義諦。融通而無隔礙，此即是《華嚴(yán)經(jīng)》的意旨。所謂的如夢是比喻我與諸佛，不來不去，諸佛并不來至我所，我亦不去諸佛之處。水中影是比喻我與諸法，不出不入。魔術(shù)師幻術(shù)是比喻諸法非有非無。山谷的回響是比喻我與諸佛菩薩，非合非散，即非是合一，亦非分離而不相關(guān)。

 

又如《般舟三昧經(jīng)》當(dāng)中，世尊教導(dǎo)眾生佛立三昧，專念阿彌陀佛，其大略云：‘若能常常憶念彼阿彌陀佛，就能譬如在夢中見到金銀眾寶及親戚眷屬一樣，與其一同娛樂談笑等等。’永明禪師曰：此是譬喻一切法皆是唯心所作，即于緣起有的當(dāng)下而即是空，故我與諸佛無去無來，我亦不去佛亦不來。又因其如幻化而無實體，則自心與佛、兩者皆忘；然而亦不無緣起的幻相，則也不壞自心與佛之相。真空與幻有無有隔礙，雖然沒有我與佛陀去來之相，亦不妨因我念佛而普見于佛。見佛的當(dāng)體即無能見所見，常能契會于中道。是以阿彌陀佛實則不來，自心亦不去至西方凈土阿彌陀佛面前，唯是自心與阿彌陀佛感應(yīng)道交，唯心所作而自見。

 

又如《楞嚴(yán)經(jīng)》中大勢至菩薩云：‘若是為人之子者能憶念母親，就如同母親憶念子女一般，那么母親與兒子在一生當(dāng)中，便不會互相違離而相隔遙遠(yuǎn)。’以至于大勢至菩薩說：‘我過去在因地修行時，即是以念佛心，證入無生忍。’霅川法師以理、事判別之而說：觀察大勢至菩薩說如同母親與子女相互憶念之譬喻，則只是凡圣同居土的事相而已。觀察其念佛而自證無生法忍，則念佛心便不可以只是單約事相而解釋之。念佛而存一心三觀之理，則佛身亦具足法身、報身、應(yīng)化身等三身，心中亦能破除見思、塵沙、無明三種惑，無生法忍之位，乃可以契入也。

 

又如《阿彌陀經(jīng)》云：執(zhí)持阿彌陀佛名號，乃至于一心不亂。凈覺法師曰：所謂的“一心不亂”，比例前面所說的一心妙觀，皆是同名為正受，即是定心、定善也。根據(jù)過去前人之論說，則有理體、事相之分別。若是通達此心不自生、不從他生、不自他共生、不無因而生等四性不生，與空相的智慧相應(yīng)，是理一心。若是用心存想憶念，念念之間能不間斷，名為事一心也。真歇禪師亦曰：所謂一心不亂，兼帶含攝了理體與事相。若是事一心，則人人皆可以行之。由于執(zhí)持阿彌陀佛，心不散亂故，就如同蛟龍得入深水，猶似猛虎倚靠于山林，而如此安定不亂。此即是《楞嚴(yán)經(jīng)》中大勢至菩薩所說的：‘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現(xiàn)前當(dāng)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yuǎn)，不假方便，自得心開。’等文句，此即連帶攝受中下二種根機之意思。

 

若是理一心，亦非用其他的方法，但能將阿彌陀佛四個字，當(dāng)作一個話頭，二六個時辰當(dāng)中，直下一心提起正念。不以有心而念之，亦不以無心而念之，不以亦有心、亦無心而念之，不以非有心、非無心而念之。如是過去的前念與未來的后念等劑限分別、皆能當(dāng)下斷除之，而達到一念不生的境界，不涉階梯次第，逕直超越而入佛地。

 

我曾經(jīng)評論之：不以有心而念等，文章有四節(jié)，可以配合于三觀。初節(jié)“不以有心念”，可以配空觀。次節(jié)“不以無心念”，可以配假觀。第三“不以亦有、亦無心念”，即是雙離。第四“不以非有、非無心念”，即是雙即。雙離雙即，可以配中觀，蓋彼所謂的中觀，亦包含了遮止與照明之義也。總合而言之，無非是以修行之事相契合于自性理體，顯現(xiàn)其念佛的當(dāng)處即是空，全體即是緣起的幻有，亦非空有二者，亦是空有二者，不可以心思湊泊，不可以言語擬議，心行之思與言語之路絕斷之處，即名之為佛。

 

如上略舉經(jīng)中數(shù)條修行之法，通通名之為憶念，而其中各自皆有理事之分。其理體念佛者，與一心不思議圓觀相同，能破見思、塵沙、無明等三惑，能凈凡圣同居、方便有余、實報無障礙、常寂光等四土，此則收攝上上之根器也。若其事相念佛者，近則感生凡圣同居凈土，遠(yuǎn)則可以為上三種凈土之因。就此事相念佛之下，其種種的修行事相又不盡相等。譬如諸經(jīng)典所說的：或者一生系念阿彌陀佛，或者三個月系念，或是晨朝十念念佛，或是七七四十九日念佛，或是十日十夜二六時辰念佛，或是一日一夜不斷地專念阿彌陀佛。更加上以深信之力，清凈真實發(fā)愿之力，諸佛加被攝受之力，皆得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此外下而至于五逆十惡的造罪凡夫，臨命終時十念稱念佛之名號，亦蒙許可得以往生極樂凈土，此則攝持中等及下下等之根器也。

 

三曰眾行者。如《大方廣佛華嚴(yán)經(jīng)》當(dāng)中，普賢菩薩勸進善財童子及華嚴(yán)海會大眾，發(fā)十大愿：一者、禮拜恭敬十方諸佛。二者、稱揚贊嘆如來功德。三者、廣泛修造種種供養(yǎng)。四者、懺悔過去一切業(yè)障。五者、隨喜十方圣賢功德。六者、勸請諸佛轉(zhuǎn)大法輪。七者、恭請諸佛圣賢常住世間。八者、時常隨順學(xué)習(xí)諸佛之行。九者、恒時隨順眾生善行。十者、普皆回向一切法界。其中一一之誓愿皆云：虛空界如果有窮盡，眾生之業(yè)障如果窮盡，眾生之煩惱如能斷盡，我之大愿乃有究竟窮盡之時。然而虛空乃至眾生之業(yè)障、煩惱皆不可窮盡故，我此普賢十大愿王亦無有窮盡。乃至于在念念之間我此愿王皆能相續(xù)，而無有一剎那時之間斷，身語意業(yè)精進實行，而心中無有疲勞厭倦。

 

乃至于經(jīng)中說：若能如是修行，到了臨命終時，生命最后的一剎那間，一切的眼耳鼻舌身等諸根，悉皆散失敗壞。一切的威德勢力，悉皆消退而失去。乃至是身為君王之人，其輔佐的宰相、大臣，乃至于大大小小的宮殿及內(nèi)外之庭園，大象駿馬及廣大眾多的車乘，所有的珍寶及國土中的資源寶藏，便無法再如同從前相隨于己而去至后世。唯有此普賢十大愿王，不會舍離你而去，并且在一切時中，在我們之前引導(dǎo)向前，于一剎那間，即得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才一到極樂世界，即能見到阿彌陀佛。其人自己能看見自己生于蓮華之中，并且親蒙阿彌陀佛授記當(dāng)來成就佛道。既已得到阿彌陀佛的授記之后，經(jīng)于無數(shù)劫的時間，皆能普遍于十方不可說不可說眾多的世界，以大智慧功德力，隨著眾生的根機心念，而施為利益眾生之事。乃至于能在煩惱的大苦海中，救拔濟渡眾生，令其出離煩惱痛苦之海，并且皆得往生于西方極樂世界。

 

又如《法華經(jīng)》中所云：若能聽聞此《妙法蓮華經(jīng)》的經(jīng)典，并如世尊所說之法而修行，于此娑婆世界中壽命終止之后，即能往生西方安樂世界，阿彌陀佛及諸大菩薩眾圍繞于其住處，生于清凈的蓮華之中，七寶所成之臺座之上。不再為貪愛欲念所煩惱，亦復(fù)不為嗔恚愚癡所惱害，亦復(fù)不為憍慢嫉妒諸染垢所惱亂，證得菩薩的種種神通，以及無生法忍。

 

又如《大寶積經(jīng)》之中所說，發(fā)十種心，即得往生極樂凈土。佛告彌勒菩薩：如是十種心，并非一切平凡、愚癡、造不善業(yè)的眾生，具足種種煩惱者所能夠發(fā)起的。何者為十？一者、能于一切眾生，起于給與快樂之慈心，無侵損傷害之心。二者、能于一切眾生，起于拔除苦難之悲心，無逼迫惱害之心。三者、于佛陀的正法，能夠不惜自己的色身性命，而生起樂于守護正法之心。四者、于世出世間一切法，能開發(fā)生起殊勝的忍力，而無有執(zhí)著之心。五者、不貪求種種利益供養(yǎng)，以及他人之恭敬尊重，而得以法為樂之清凈意樂心。六者、勤求諸佛的一切種智，于一切時中，無有忘失之心。七者、能于一切眾生之中，尊重恭敬，無有貶低輕視之心。八者、不執(zhí)著于世間的諸般論著，于佛陀的菩提正法，生起決定堅固的信樂之心。九者、種植種種的善根，無有混雜污染，具足清凈之心。十者、于諸佛如來，能夠舍離對其相好光明等之諸相分別，而起于隨念其功德智慧之心。是名菩薩所發(fā)起的十種心，由是種種心故，當(dāng)?shù)猛鞣綐O樂世界。若人能夠于此十種心中，隨意成就其中一心，樂欲往生彼阿彌陀佛之世界，若不得往生凈土者，絕對是沒有這種事的。

 

又如《觀無量壽佛經(jīng)》云：意欲往生彼極樂國土者，當(dāng)修三福。一者、孝養(yǎng)父母，奉事師長，具慈悲心而不殺害眾生，修習(xí)十善業(yè)。二者、受持三歸依，具足種種戒法，不違犯戒律威儀。三者、發(fā)成佛度眾生之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受持大乘經(jīng)典，勸進他人修行佛法。此三種福業(yè)，乃是過去、未來、現(xiàn)在諸佛，凈業(yè)之正因。智者大師的《觀經(jīng)疏》曰：第一種凈業(yè)，是共于凡夫所行的。第二種凈業(yè)，是共于二乘人所修的。第三種凈業(yè)，乃是大乘不共的佛法也。

 

又如《無量壽經(jīng)》之中，上中下三輩發(fā)菩提心，一向?qū)Ｄ畎浲臃稹Ｒ约捌溆嘀T經(jīng)論所說明的誦經(jīng)、持咒，建立佛塔、塑造佛像，恭敬禮拜、贊嘆稱頌，奉持八關(guān)齋戒，燒種種香、散雜色華，懸掛繒彩、幢幡、傘蓋，凡是任何一行、隨意一事，足以求生極樂凈土者，更加上以深信切愿、至心回向之力，無不往生西方凈土也。如上廣泛所引經(jīng)論中所說之事，通可名之為“眾行”。然而誓愿、修行既有功德大小之不等，而且又各有理體、事相之不同。且如《華嚴(yán)經(jīng)》所說的十大愿王，《大寶積經(jīng)》所說的十種發(fā)心，依此而往生極樂世界者，其所感得的依報世界、正報身心之殊勝，及所見到的阿彌陀佛之相好光明，及其所聽聞阿彌陀佛所說的教法，比較于一般小修行的凡夫常流，應(yīng)當(dāng)必定相當(dāng)懸殊差異也。

 

問曰：我聽說善財童子，乃是圓頓的上上利根之人，能于一生證取成辦佛法之功德，如今乃不求生華藏世界，而勸導(dǎo)其求生極樂世界，此是何種意旨呢？

 

答曰：《華嚴(yán)經(jīng)疏》之中，本身自己就有此種疑問。彼疏中所回答的說：因為娑婆世界眾生與阿彌陀佛特別有緣故，其次為了使眾生歸向憑靠之情能夠?qū)Ｒ还剩邩O樂世界也不離華藏世界故，四者阿彌陀佛即是我們的本師毗盧遮那佛故。這是說華藏世界中所有的佛土世界，皆有微塵數(shù)之多。極樂世界雖然離此娑婆世界，有十萬億國土之遠(yuǎn)，但是并不離開于華藏世界之外，所以說不離于華藏世界也。如《華嚴(yán)經(jīng)》云：‘或者有人能見到無童壽佛，并有觀自在菩薩等大眾所共圍繞。’此即是贊嘆毗盧遮那佛、隨機用不同的名號來實行不同的教化，故阿彌陀佛即是我們本師毗盧遮那佛。又曰：普賢菩薩為善財童子及華嚴(yán)海眾，結(jié)勸歸向極樂世界者。是為了讓信解圓頓教法的人，能夠入于文殊師利菩薩之智慧，修習(xí)普賢菩薩之德行，使其福德智慧、事相理體，皆能稱合于一真法界。此發(fā)大菩提心之人，雖然能夠妙悟自性本有之智慧光明，頓時同于諸圣之智，然而威德勢力、神通妙用仍然尚未充足，沒有辦法及得上諸佛如來現(xiàn)出于世普利眾生之事。所以暫時要依止于凈土，親近阿彌陀佛，直至成佛而后已，其意旨即在此也。

 

問曰：前面第三“眾行門”中，既然說誓愿修行有其大小之不等，契入理體與修行事相也有差別，而其所感生的依報國土、正報身心之相，也有懸殊的差異。那么在前“觀想”、“憶念”二門之中，修行方式亦各個不同，其所感生的凈土之相，是相同還是不同呢？

 

答曰：皆不相同也！故永明大師曰：所謂的九品往生者，其感生的事相并不是完全相等的。有的是往生游歷于化城國土，見到佛的應(yīng)身。有的是往生于實報國土，見到阿彌陀佛的真體。有的只要經(jīng)過一夜，便能登于上地的菩薩階位。有的要經(jīng)過一劫，才能證得小乘之果。因為其在因地中，或者因其利根、鈍根，或是定意念佛，或是散亂心念佛，或因悟道有遲緩與迅速的不同，而其根機器用亦不相同。或者蓮華開的時間有早、有晚，而其時間期限皆各有異。又慈云遵式大師曰：往生極樂世界雖然分為九品，然而只是大略地區(qū)分而已，若是更加詳細(xì)的分判，應(yīng)當(dāng)是有無量之多。

 

問曰：極樂世界只是凡圣同居土，本非實報無障礙土，何以說有的人往生于實報國土，見到阿彌陀佛的真體呢？

 

答曰：你真的以為在凡圣同居土之外，別有實報無障礙土嗎？當(dāng)知方便有余、實報無障礙、常寂光等三土，皆不離于凡圣同居土。只是正報的身心、依報的環(huán)境等等受用，各各不相同而已。如《觀無量壽佛經(jīng)》云：‘阿彌陀佛的身形，高六十萬億那由他恒河沙由旬等。’古代的法師曰：‘此乃實報的莊嚴(yán)色身也。’又霅川法師曰：‘極樂世界的國土，有四種國土之不同，豈只是極樂世界分成四種國土而已呢？’荊溪法師云：‘直下觀察娑婆世界國土，亦是四種國土具足。就如同當(dāng)時毗盧遮那佛的華嚴(yán)海會，并不離開印度的逝多林，然而諸大聲聞，卻不知不見。’此即是四土具足之類也。

 

問曰：既然說此娑婆國土也是四種國土都是具足，那么只要在此娑婆世界展轉(zhuǎn)修行即可，反而卻要人舍離此土而往生彼國，這是什么道理呢？

 

答曰：此娑婆世界雖然具足四種國土，奈何污穢雜染之業(yè)行難以消除，因為如果想要舍除污穢而求取清凈，勢必要求生彼極樂凈土。四明知禮大師云：此娑婆國土染濁極重，到了十信位才能脫離苦輪；而彼極樂國土境緣殊勝，九品根機的人只要往生后，皆得不退轉(zhuǎn)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你難道不曾聽說大通佛當(dāng)時的國土中，受大通佛教化的徒眾，雖然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塵點劫以來，尚且還在聲聞的境地，如此種種眾生皆是因為遇到惡緣而退轉(zhuǎn)，故需要經(jīng)歷長時劫的修行才能得不退轉(zhuǎn)。例如舍利弗在過去世已經(jīng)證得六心住位，仍然還會退落到五道輪回，更何況是一般悠悠泛泛的修行人呢？實在是由于此娑婆國土，常常會遇到讓人退失的惡緣，故經(jīng)典中云：‘魚的幼苗和庵摩羅華，以及菩薩初發(fā)心的人，此三種事皆是因地中很多，而真的能成長而有結(jié)果的卻非常稀少。’若是能夠往生極樂世界，即使普通泛泛無修行的凡夫，便皆可以不退轉(zhuǎn)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是之故，所以不滯留于此世界中進修，而要求生彼國也。

 

問曰：凡圣同居的凈土，在十方世界中種類極為眾多，如今卻偏偏單指極樂世界，而且又偏偏獨贊其境界殊勝、眾緣殊勝，這是什么道理呢？

 

答曰：彼極樂國土的眾生，無有生老病死等眾多痛苦，但受自在無礙之諸般快樂，故名極樂世界。如今以娑婆世界相對而比較之：此世界眾生則是感得血肉形軀之果報，有生皆有眾苦；彼極樂世界眾生則是蓮華化生，無有生產(chǎn)、生活之痛苦也。此世界則有春去冬來的時序代謝，色身的衰老一日一日地侵蝕；彼國土則沒有冬寒夏暑之變遷，無有老邁衰殘之痛苦也。此世界則色身的地水火風(fēng)、四大難調(diào)，常常產(chǎn)生種種病患；彼國土則蓮華化生形體香潔，無有疾病難忍之苦也。此世界則七十長壽世間稀有，無常迅速性命難保；彼國眾生則個個壽命無量，無死亡難逃之苦也。此世界則有種種的親情執(zhí)著、愛戀纏綿，可是愛戀之人卻終究必定要分離；彼佛國土則皆是大丈夫相，沒有父母妻子之執(zhí)情，因而無有恩愛別離之痛苦。此娑婆世界仇家敵人怨恨常起，有冤有債必定相會；彼國土則諸上善人聚會一處，無有冤仇憎恨會遇相聚之苦也。

 

此娑婆世界則有貧窮困苦饑寒交迫之事，雖然想要貪求卻常常不足；彼國土則到處皆有衣食珍寶，不需經(jīng)營而受用現(xiàn)成。此世間有的人是身軀形骸丑陋污穢，五根常有缺陷不全；彼國土則人人皆有端正莊嚴(yán)的相貌，身體皆有亮麗的光明。此世界則有六道輪轉(zhuǎn)的痛苦，彼國土則永證無生不再輪回。此世界有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等四道之苦；彼國土則尚且不曾聽聞三惡道之名。此世界充滿高低丘陵坑坎險境，以多刺的荊棘為林木，并有土石為山的種種險阻，污穢的惡境充滿于其中；彼極樂國土則以黃金為地，七寶所成的行樹高大參天，七種珍寶所成的樓閣聳入云霄，開放著各種青黃赤白的美麗華朵、皆是微妙香潔令人歡欣。此世界則釋迦牟尼佛在娑羅雙樹間已經(jīng)滅度，而龍華三會之彌勒尊佛尚未前來下生；彼國土則極樂導(dǎo)師無量壽佛，如今現(xiàn)在正在說法。此世界則觀世音、大勢至菩薩，只能徒自仰聞其嘉名而不能親見；彼國土則可以與二大菩薩，親近而為最勝之道友。

 

此世界則到處充滿各種邪魔外道，惱亂真正的修行道業(yè)；彼國土則由阿彌陀佛變現(xiàn)一切境界、教化眾生使修行能一統(tǒng)而不混亂，邪魔外道之輩根本斷絕其蹤跡。此世界則常有嬌聲媚色、妖艷淫逸之事，引誘迷惑修行之人；彼國土則是人人正報色身清凈無染，沒有女人形色之態(tài)。此世界則有兇猛惡獸、鬼怪魍魅，交相扇動著令人恐怖驚心的邪聲；彼國土則流水華鳥、羅網(wǎng)樹林，咸皆宣說種種不可思議的微妙法音。娑婆與極樂兩種國土互相比較度量，其境界眾緣有極大的差別，而極樂國土之殊勝之處，其數(shù)量可以說是無窮無盡，沒有時間全部列舉也。其境界殊勝者，可以攝受眾生喜歡取著清凈安適之執(zhí)情。其眾緣殊勝者，可以幫助往生西方者修行之道力也。因此雖然十方世界中凡圣同居凈土的種類甚多，唯有西方極樂世界修行的眾緣具足，是故釋迦世尊偏指求生極樂世界也。

 

問曰：十方世界諸佛如來，皆可以親近而學(xué)習(xí)，如今獨獨推崇阿彌陀佛者，是何道理呢？

 

答曰：獨獨推崇阿彌陀佛者，其緣故有三：一、誓愿深重。二、娑婆有緣。三、化道相關(guān)。一、誓愿深重者。如佛經(jīng)中云：阿彌陀佛在往昔修行的因地之中，曾經(jīng)發(fā)下種種廣大的誓愿。其大略是說：若我將來成佛之后，其有眾生發(fā)愿往生我的國土者，或是聽聞到我的名號，修行種種的善根福德，稱念我的名號，乃至十念之間的短暫，若不能往生我國土，誓愿不取無上正覺。既能往生我之國土者，若有退轉(zhuǎn)于三惡道或退轉(zhuǎn)佛道者，不能于將來決定成佛者，我誓愿不取無上正覺。是故《華嚴(yán)鈔》曰：阿彌陀佛的誓愿深重，專門接引娑婆世界如此根機的眾生。

 

二、娑婆有緣者。我本師釋迦牟尼佛，出現(xiàn)于此娑婆世界時，受其教化而歸向極樂世界阿彌陀佛者，固然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眾多了！如果再觀察釋迦牟尼佛滅度后，末法時代的眾生，無論僧俗男女、貴賤貧富，曾經(jīng)稍微聽聞佛陀教法者，無不信心歸向。即使是未曾聽聞佛教者，亦會稱念阿彌陀佛名號。就算是頑劣愚癡、殘暴造惡，而無信仰之徒，或者是遭逢災(zāi)難危險之處，或者有時發(fā)出贊嘆、或是怨恨嘆息之聲，不知不覺間隨口便會叫阿彌陀佛。乃至于幼小的兒童或女子們在游戲玩耍之際，聚集沙石撥弄土泥，或是涂墻畫壁之時，便會作出阿彌陀佛的形像。甚至于那些學(xué)習(xí)步行尚未平穩(wěn)、學(xué)習(xí)語言尚未完成的嬰兒，自然而然也能唱念阿彌陀佛。如此種種皆是不用勸化而發(fā)出之聲，不用教導(dǎo)自然而能的，此不是阿彌陀佛與娑婆世界眾生特別有緣是什么呢？

 

又如《無量壽經(jīng)》云：釋迦牟尼佛說：我演說此部經(jīng)典，令眾生親見無量壽佛，以及其極樂國土。若有眾生當(dāng)來欲往生凈土者，皆可以發(fā)愿求之，千萬不要因為我滅度之后，又再生起疑惑之心。將來末法的時候，經(jīng)典與修行的法門都已滅盡，我釋迦牟尼以慈悲憐憫眾生的緣故，特別留下此《無量壽經(jīng)》，使其更再住于世間一百年。當(dāng)時如果有眾生遇到此部經(jīng)典者，隨其心意之所愿，皆可以得度而往生極樂世界。又經(jīng)典中云：此《無量壽經(jīng)》滅失之后，世間的佛法全部都沒有了，但留下阿彌陀佛四個字的名號，救度眾生。如果有不信受而毀謗阿彌陀佛者，將來即會墮入地獄，蒙受種種的痛苦。故天臺智者大師云：當(dāng)知彼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在娑婆五濁惡世，與眾生特別有緣。

 

三、化道相關(guān)者。過去的前輩覺者說，娑婆與極樂兩個國土的如來世尊，示現(xiàn)居住于凈土與穢土，以折伏及攝受二種法門，來調(diào)伏教化眾生。此娑婆世界釋迦牟尼佛，以污穢的國土、以種種痛苦的境界，以短促無常的世間、以眾多的魔惱而折伏眾生，使其知道厭離生滅不凈的世界。彼極樂世界阿彌陀佛，以清凈的國土、以種種安樂、以無量的壽命時劫、以不退轉(zhuǎn)之道而攝受眾生，使其知道欣求無量清凈的法身慧命。既然知道厭離娑婆、并且也知道欣求極樂，則如來教化之道即能盛行流傳了！再者我釋迦如來于三乘教法教授佛道之外，其有尚未能夠度盡的眾生，其化度的因緣則在阿彌陀佛了。是故釋迦如來于諸大乘經(jīng)典之中，一再叮嚀反覆宣說，稱揚贊嘆阿彌陀佛，勸導(dǎo)往生極樂世界者，實在是因為其與釋迦如來的教化之道有很深的關(guān)連也！以是三種緣故，因此乃獨獨推崇憶念阿彌陀佛之凈土法門。

 

問曰：偏指極樂、獨推彌陀之說，實在是盡善盡美之言也！欣求凈土厭離穢土，求取極樂凈土、舍離娑婆此土之方法，實在是至極廣大之教化也！但是膽敢請問所謂的欣求厭離、取凈舍穢，難道就沒有貪愛與憎惡之分別執(zhí)著，沒有能取舍與所取舍、互相對立之過失嗎？

 

答曰：你實在不能了知我所說的話，此非是世間之愛憎分別，能所對立也。此乃是十方如來，為令眾生轉(zhuǎn)凡成圣的普遍法則也！若不是因為厭離生死、舍棄生滅，眾生何以能夠轉(zhuǎn)除凡情？若非因為欣求凈土、取于菩提，眾生何以能夠成就圣道？因此從一般的凡夫之人，以至于進入圣人之位，由入圣位以至于到等覺菩薩之地，其中能夠次第而增上者，無非就是因為欣求上位、厭離下位。只有到了究竟妙覺佛果，其取舍分別才能完全消亡。

 

是故古代的大德云：‘取舍之情到了究竟之時，即與不取不舍，無有任何差異也。’何況此凈土法門之修法，只是同一群所教化之眾生，而由釋迦世尊與阿彌陀佛之所共同建立而成就也。釋迦世尊在此指導(dǎo)眾生往生西方，阿彌陀佛在彼國接引攝受眾生前來凈土。假使不是因為厭離舍棄之情，想要離開此土卻沒有路徑；如果不是因為欣喜執(zhí)取之心，往生彼國土也無有其分。既然能夠舍離此土矣，又能往生彼國矣，然后憑借著極樂世界殊勝的眾緣，直至成就無上佛果，那么貪愛憎恨與能取所取，其功用實在是莫大于此了！如此又有何過失呢？

 

問曰：取舍分別之談，我不敢再議論了！但是往生凈土之說，難道能不違背于無生的道理嗎？

 

答曰：天臺智者大師云：‘有智慧的人雖然心中熾然求生凈土，但是了達往生一事其體性本來不可得，往生的當(dāng)體即是真正的無生，此即是所謂的心凈故佛土凈。愚癡者為往生之事相所束縛，聞往生即當(dāng)作真的有往生來去之事，聞無生則當(dāng)作不必舍污穢求往生。而不知往生的當(dāng)體即是無生，無生之當(dāng)體亦不離開往生凈土等事相。’長蘆宗賾法師曰：‘以往生凈土當(dāng)成有生滅者，此是執(zhí)常見者之過失；以不求生凈土當(dāng)作無生滅者，此乃是執(zhí)斷見者之迷惑也。生滅之當(dāng)體即無生，無生之當(dāng)體即不離生滅，此乃是中道第一義諦也。’天衣義懷禪師曰：‘往生則決定往生西方凈土，說有來去其實是沒有來去生滅之事也。’

 

以上三位大師之說，其意旨甚為明了，如今我再以性相兩個字來解釋之：眾生本具的如來藏妙真如性，本自不生不滅，自心之因與眾緣和合時，乃有生起之相。以其真如體性而能緣起現(xiàn)出眾相，故曰“無生即生”。以其緣起眾相皆由真如體性而現(xiàn)，故曰“生即無生”也。知此道理，則知凈土法門之往生西方者，其實是自性唯心所生，由“無生”的真如體性、依眾緣具足而“生”，那么生與無生有何乖違呢？

 

問曰：往生即無生之說，其意旨已經(jīng)昭然明白。但是如今之學(xué)佛者，大多不能知曉明了。千人萬人之中，皆疑惑極樂世界遠(yuǎn)在十萬億國土之外，臨命終時，恐怕難以到達如此遙遠(yuǎn)之處，又要用什么方法令其明了呢？

 

答曰：這實在是太可笑了！我之前說了許多自心之外無有國土，國土之外別無自心的道理，你到了這里卻還說不明了。此事沒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為眾生大多妄認(rèn)其自心在他的色身之內(nèi)，在其心胸的方寸之間。不知道自己本性的心量，本自廣大無邊。你難道不曾聽聞贊嘆佛陀的偈頌曰：‘心包太虛，量周沙界。’十方的虛空無量無邊，尚且被我心量整個都包含了；如恒河沙的世界，無量無數(shù)，我真心之量，一一都能周遍而不遺漏。以如此的道理看來，十萬億國土外的極樂世界，本自在我真心之中，其實是非常近，何遙遠(yuǎn)之有呢？臨命終時，即是往生于我心之中，這其實是非常容易的，何困難之有呢？

 

你難道不曾見到《凈土十疑論》云：‘所謂的十萬億國土之遠(yuǎn)，是為了對凡夫肉眼六道生死的心量來說的。只要是眾生凈土的行業(yè)成就者，臨命終時至心念佛在定之心，即是往生極樂世界受生之心。至心發(fā)愿動念念佛之際，即是往生凈土之時。’

 

正是因為如此，故《觀無量壽佛經(jīng)》云：‘阿彌陀佛的極樂國土，其實離此娑婆世界并不遙遠(yuǎn)。’又眾生凈業(yè)之力不可思議，一念之間即可往生，不須憂愁遙遠(yuǎn)難到。又如人們作夢一般，色身雖然還在床上，而心意識已經(jīng)周遍到了其他地方。往生凈土亦復(fù)如此，不須懷疑也。經(jīng)中云：‘一彈指的時間，即得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又云：‘如同彎曲又伸直手臂的短暫時間。’又云：‘短暫時刻的時間。’故《自信錄》云：‘十萬億佛剎之遠(yuǎn)，少頃的時刻即能到達者，正是因為眾生的自心本來微妙不可思議也。’如此等重重的譬喻言說，只是在說明：往生凈土即是生在自己本性的廣大心中而已，是故非常近、而且非常容易也。

 

我如今尚且不說你真心自性的廣大心量，暫且只就你的色身之內(nèi)，方寸之間的妄心，說個簡單的譬喻。譬如由東土此方到西方的天竺，動輒要經(jīng)歷十萬余里，而且一路之間，還要經(jīng)歷很多的國土。有一個人雖然未曾親自到達天竺，但是曾經(jīng)聽聞他人講說一遍，因而記憶在其心中。此人后來之時在坐臥之間，忽然動了一念，思量彼種種國家，思量千里，便到千里之外。思量萬里，便到萬里之外。思量天竺國，便到了天竺國。以此來比喻往生凈土，便是這個道理。如此豈不是一彈指之間，一念便到西方凈土，如何有所謂的難以到達的道理呢？你如果不修習(xí)凈土行業(yè)，要到西方極為困難，凈土的行業(yè)若是成就了，要到西方極為容易，只要具備了堅定懇切的信心，決定不會欺騙耽誤你。

 

問：不修凈業(yè)，要生凈土極為困難，此是真誠不虛之言也。但是何故前面所舉的五逆十惡的凡夫，臨命終時亦得往生？我未曾聽聞其詳細(xì)之事相，而且心中還有疑惑，希望師父詳細(xì)開示而解釋之。

 

答曰：《觀無量壽佛經(jīng)》云：下品下生者，或有眾生造作種種不善之業(yè)，如五逆重罪及十惡業(yè)等，具足種種的不善之行。像這樣的愚癡無知之人，以其造作此種惡業(yè)故，本來應(yīng)當(dāng)墮于三惡道中，經(jīng)歷許多劫的時間，所受的苦報無窮無盡。如此愚癡的惡人，臨命終時，有緣遇到善知識，以種種的方式來安慰開導(dǎo)，為其演說《阿彌陀經(jīng)》等不可思議的微妙佛法，教導(dǎo)他令他至心懺悔念佛。此人由于身心的痛苦所逼迫，沒有辦法憶念阿彌陀佛，善知識告訴他說：‘你如果沒辦法憶念阿彌陀佛者，應(yīng)當(dāng)口稱無量壽佛。’此人若能如是至誠心，令音聲不斷絕，具足十念之間，稱念南無阿彌陀佛。以其至心稱念阿彌陀佛的名號故，于念念之中，去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此人臨命終時，見到金色的蓮華，廣大光明猶如太陽，顯現(xiàn)而止住在其人面前，如同一念的時間，即得往生極樂世界。往生極樂世界之后，于蓮華苞之中，住滿十二大劫，蓮華才盛開，蓮華開后見到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以大慈大悲之音聲，為其廣泛而詳細(xì)地開示諸法實相，以及除滅罪障之法門，是人聽聞之后歡喜無量，應(yīng)時即發(fā)無上的菩提之心。此即是其五逆十惡下品下生之詳細(xì)內(nèi)容也。雖然十二劫處于蓮華苞中，而其受用境界之快樂，就如同忉利天人，故古代的大德云：‘華中快樂如忉利，不比人間父母胎。’

 

五逆十惡之人得以往生者，《觀經(jīng)疏》曰：‘以其臨命終時至心念佛而除滅罪障故，此即是以念佛為殊勝之助緣也。’我仔細(xì)研究參詳經(jīng)中意旨，此即是因為至心念佛滅除罪障而往生也。然而以《觀經(jīng)疏》和《十疑論》之文句比較而明了之，則有三種義理：

 

一者、有人問說，如何只是以臨命終時很少時間的心力來念佛，而能勝過其終身所造的罪惡呢？答曰：念佛的心雖然只是很少的時間，然而其心力堅強猛利，其心勇健果決，名為強大的心力，以臨命終時即將舍離色身之事非常急迫，若不精進即墮惡道。如人入于軍陣之中，不惜色身性命，但求出離險境，是故名為勇健之人也。

 

二者、此人在世時雖然曾造惡業(yè)，或者其在此世之時曾修其他三昧，故臨命終時勸其念佛，其定心容易成就，也就是屬于急于佛乘智慧、而緩于精嚴(yán)持戒的人。縱使其現(xiàn)世不曾修習(xí)三昧，也可能是宿世的善根種子如今成熟。以其宿世的善業(yè)勢力較強的緣故，臨命終時得以遇到善知識的幫助，故能十念念佛而成就往生之功德。

 

三者、若不是宿世的種子，亦非現(xiàn)世曾修三昧，則其臨終念佛之時，必定有深重的懺悔之心。是故永明大師曰：‘善業(yè)惡業(yè)無有定相，以其因緣所生而體性空寂故。臨命終時六道之中有超升亦有沉淪，那就要看其善惡業(yè)之勢力強弱而分優(yōu)劣。臨終少時念佛而勝其一生之造惡，就如同真金一兩之價值，勝過一百兩層層疊疊之俗花。臨終一念懺悔念佛之心能滅八十億劫之罪，就如同一個只有微光的小火把，能夠燃燒堆積如山的萬仞雜草’

 

問曰：娑婆世界如今乃是五濁惡世，人人皆有罪業(yè)，縱使未曾造作五逆十惡等重罪，其余較輕的罪業(yè)，誰能完全沒有，假使不經(jīng)懺悔消滅罪障，只是在臨命終時念佛，這樣能夠往生凈土嗎？

 

答曰：亦得往生也！此乃全部藉著阿彌陀佛不可思議的廣大愿力也。《那先經(jīng)》云：‘就如同把一百枚大石頭放置在大船之上，藉著大船的浮力故，大石頭可以不沉沒水中。若是沒有大船的憑借，即使是很小的石頭也會沉沒于水中’這是比喻彼五濁惡世之人，雖然一生之中曾經(jīng)造作惡業(yè)，臨命終時念佛依靠阿彌陀佛而不墮入地獄之中。如果不是因為念佛仰仗阿彌陀佛大愿力之?dāng)z受，雖然只是造作小小的惡業(yè)，也會墮入地獄之中，更何況是五逆等大惡業(yè)呢？大船就是譬喻阿彌陀佛的廣大愿力，石頭是比喻人們所造的惡業(yè)，因此古人有所謂的帶業(yè)往生之說。前面在四種國土的文章當(dāng)中，也曾說到具有無明煩惱污染的人，亦得往生于凡圣同居的凈土。

 

又如僧人雄俊，臨命終時即將墮入地獄的鑊湯之中。另有一位汾州人，平日一生以屠牛為職業(yè)，臨命終時見到一大群的牛，用頭角來逼近抵觸其身體，身心的驚苦疼痛難以忍受。以及張鐘馗，一生以殺雞為業(yè)，臨命終時見到鬼神驅(qū)趕著一大群的雞，用嘴啄破其兩只眼睛，其身上流的血盈滿于整個床鋪。此三人皆是臨命終時惡境現(xiàn)前，然后稱念阿彌陀佛的名號，后來俱得往生于極樂凈土，如此之事不是仰仗佛力加持是什么呢？

 

我再以比喻來說明之，譬如有人現(xiàn)在違犯官方的法律，應(yīng)當(dāng)被捕關(guān)入官方的囚牢之中。但是因為他去投靠依附國王，藉著國王的宣示詔文，則地方官府不但不能拘提收捕，而且能因此而到達京城也。所以《西資鈔》云：‘眾生得以往生凈土，是假借他力所致。’因為阿彌陀佛的愿力所攝，釋迦如來的勸化贊助，以及十方諸佛的護念加持。就如同渡過廣大的海洋之時，既已得廣大堅固之巨船，再依靠著善知識的引導(dǎo)，更加上順向風(fēng)力之方便，必能快速到達于彼岸。如果是那些不肯登上舟船，遲遲滯留于五濁惡國、而不能登于彼岸者，這又是誰的過失呢？

 

問曰：前面說一般的博地凡夫，便能夠達到不退之階位，此必然是已經(jīng)沒有惡業(yè)之人，如今此帶業(yè)而往生凈土者，也能夠達到不退轉(zhuǎn)之位嗎？

 

答曰：一律皆可以達到不退轉(zhuǎn)之地也。經(jīng)云：‘若有往生極樂世界者，皆悉住于正定之聚，決定成就佛道而不退轉(zhuǎn)。’又云：‘若有眾生往生西方者，皆是阿鞞跋致不退轉(zhuǎn)位之菩薩。’此外《凈土十疑論》云：‘有五種因緣，能令往生極樂世界者，皆能不退轉(zhuǎn)：一者、由于阿彌陀佛的大悲愿力之所攝持，故得不退轉(zhuǎn)于無上菩提。二者、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常常放光照射加持，菩提心可因此而日日增長，故得不退轉(zhuǎn)于佛道。三者、極樂世界的流水、眾鳥、羅網(wǎng)、樹林，乃至微風(fēng)吹動之音聲、天樂演奏之眾響，皆能演說苦、空、無常，乃至六波羅密之法音，使聽聞到者，常常生起念佛、念法、念僧之心，故得不退轉(zhuǎn)也。四者、彼極樂國土純以諸大菩薩、諸上善人以為良師益友，無有種種惡緣境界。外不受鬼神邪魔之迷惑，內(nèi)不因貪嗔癡等三毒之所撓動，煩惱之心能夠永遠(yuǎn)不起現(xiàn)行，故得不退轉(zhuǎn)也。五者、只要能夠往生彼佛國土，即能得到壽命無數(shù)長劫之果報，壽命無量就和佛菩薩相等，故得不退轉(zhuǎn)也。’又古人云：‘如果不愿意往生凈土則已，愿求往生則無不得生者。不往生極樂世界則已，只要是往生者則必定永不退轉(zhuǎn)也。’

 

問曰：一生之中造惡無數(shù)，只是臨命終時懺悔念佛，即可帶業(yè)往生極樂世界，又無退轉(zhuǎn)佛道、輪回生死之疑慮，此阿彌陀佛廣大的功德愿力，實在是微妙而不可思議啊！那么我于往生之前，尚且可以做一些世間的事業(yè)，一直等到臨命終時，然后才念佛求往生，這樣可以嗎？

 

答曰：苦哉！苦哉！這是何等愚癡謬誤之言也。砒霜與酖酒，乃是一切毒物中最毒的東西，如今你這一句言語，更毒于砒霜酖酒啊！不只是耽誤欺騙你自己，況且又耽誤蒙騙天下間不論出家僧人、在家俗眾，以及善男信女，皆是由于此等言論啊！

 

前面所謂的五逆十惡的凡夫，臨命終時念佛往生者，乃是其宿世種有善根、及福德因緣者，方能在臨命終時遇到善知識。此種僥幸而難得之事，萬萬人之中，沒有一個、半個。你難道認(rèn)為人人在臨命終時，都有此種僥幸之事嗎？你難道不曾見過《群疑論》中說：世間有十種人臨命終時沒辦法念佛：

 

一者、善知識未必能夠遇得到，所以沒有勸導(dǎo)念佛的道理。二者、命終時種種的惡業(yè)苦果纏身，沒有心力能夠念佛。三者、或者由于中風(fēng)而不能言語，所以沒有辦法念佛。四者、臨命終時顛倒狂亂失去心志，是故要他專注心想是不成的。五者、或是遇到水火之災(zāi)，極為急迫而沒有閑暇念佛。六者、突然遇到豺狼野獸之攻擊，心中恐怖又沒有善知識在身邊幫助。七者、臨命終時遇到惡友、破壞其對念佛往生之信心。八者、飽食過度，引發(fā)昏迷而突然致死。九者、在戰(zhàn)場軍陣中格殺戰(zhàn)斗，突然之中遇刺而亡。十者、從高山峻嶺一不小心失足墜落下去，色身受傷敗壞而損失性命。

 

如前述等十種之事，皆是我們平日之中常常耳聞眼見的，此事不論僧俗男女，人人皆有可能遇到。或是因為宿世的業(yè)力所招，或是由于現(xiàn)生業(yè)力所感，忽然之間境界現(xiàn)前，實在是不容有回避的空間。你又不是具足神通的圣人，或是有宿命通，能夠事先知道你臨命終時有惡業(yè)、無惡業(yè)，又不是有他心通、天眼通、能夠事先知道臨命終時是好死、惡死。如上的十種惡緣，忽然讓你遭遇上了一種，往生之事你便休了也，便做手腳不得了也。便是有善知識、活佛圍繞在你身旁，也沒辦法救你也。便需隨著過去的惡業(yè)受報，向三途八難中受苦受罪。到了那時想要聽聞到佛的名號，也不得而聞了也！

 

就算是你無此惡緣，只是安然地老病而死。也沒有辦法免除在臨命終時色身如同風(fēng)刀解體，地水火風(fēng)四大分離之時，如同活龜被脫殼，如同活生生的螃蟹落入滾燙的熱湯之中，其色身的痛苦逼迫，以及心中的害怕恐怖、慞惶散亂，那時候要念佛也沒有辦法了。更假饒你無有疾病而壽終正寢，又怕到時世間的種種雜緣尚未了結(jié)，俗世的念頭還未休止，貪圖殘生，恐怖死亡的心念，擾亂煩惱自己的胸懷，哪能安心念佛呢？若是世間的俗人，又加上家私財產(chǎn)尚未分明，身后之事尚未預(yù)辦，此時妻妾啼泣、子女哭號，百種的憂惱在心中煎熬，早就沒辦法念佛了！

 

更假使你在未死之前，只是有些少許的病痛在身，每日身上忍著痛、忍著苦，哀號叫喚喘息呻吟。更要四處去探問藥方、廣求良醫(yī)，又要問神祈禱, 、向佛懺悔，種種雜念紛飛不斷，早也是念佛不得了也。更饒你尚未生病之前，只是年紀(jì)漸漸老大，色身的衰相現(xiàn)前，行路堅難困頓、形體彎駝龍鐘，整日里愁嘆年華老去、憂惱時日不久，只向這個衰老的色身上左安右排，早也是念佛不得了也。更假使你尚未衰老以前，正是年少健壯之日，正是可以好好修行念佛之時，只要稍微有一點狂妄之心尚未歇息，世俗的雜務(wù)互相關(guān)連，東攀西緣，雜思亂想，心中隨著業(yè)識而茫茫無定，也是念佛不得了也。

 

更假饒你沒有雜緣，整日清閑自在，也有志向想要修行。但是在世間諸相當(dāng)中，觀照不破、放它不下，心把不定、斬理不斷，忽然遭逢一些子境界現(xiàn)前，一個主人翁，便隨他境界左顛右倒，也是念佛不得了也。你看他不論是在衰老病痛之時，或是年少健壯、清閑無事之日，稍微有一些些俗事掛在心中，早已是念不得了，何況是等到了臨命終時呢？何況你更說尚且要做一切世間的事業(yè)呢！你真是大愚癡人，說此癡話，敢保你錯用身心了也！

 

況且世間的事業(yè)，如夢如幻虛妄不實，如影如響難可把捉，哪一件又有真實的效用呢？哪一件又能夠代替生死呢？縱使是你能廣造伽藍寺院，多多增加常住的資產(chǎn)，能攀緣尋求有名位的貴人，結(jié)交官吏富豪令其布施。你還認(rèn)為是多做了些好事，殊不知卻犯了釋迦如來所制定的，不能體究佛道之根本，而攀結(jié)眾緣、廣造伽藍等戒律。你難道不曾看見佛經(jīng)里面說的，有為造作的功業(yè)，常常有很多的過咎。天堂的福報尚未成就，地獄的惡業(yè)卻先完成了，生死之大事如果未能明了，一切有為之造作皆成為將來受苦之根本。等到哪一日眼光落地死亡之際，蒙受惡業(yè)之苦果時，方知道自己平生所作的一番事業(yè)，盡是一些枷上添枷，鎖上添鎖。在鍋鼎熱湯下增加柴火木炭，在劍樹上更架上刀槍之苦事。袈裟之下失去人身，經(jīng)過萬劫也難以回復(fù)。即使鐵石心腸的漢子聽聞此事，也會痛苦難忍而落淚。祖師大德如此苦口婆心勸人早日精進念佛，哪里曾允許你尚且作些世俗事業(yè)，等待臨命終時再來念佛呢？

 

又不見死心禪師說道：世間之人，個個希望財寶如山，妻妾滿前，日日夜夜歡喜享樂，他難道不想要壽命綿長、長生在世。怎奈性命的前程有限，無常殺鬼在暗地里相催促，生死符一到就要依令奉行，不容有一刻的住著停滯。閻羅老子，不講人情；無常鬼王，也沒有生熟面目之交情可攀。只根據(jù)諸人平日之中眼里親見的、耳里親聞的，不論是前街后巷之內(nèi)，或是親戚眷屬、朋友兄弟之中，身強體壯的后生晚輩之中，已經(jīng)死去了多少人呢？世間人多說：‘等待我老了再來念佛。’好教你知道：黃泉路上無有老少之分，能有幾個人等得到年老呢？少年夭折枉死者實在多有人在啊！古人云：‘莫待老來方念佛，孤墳多是少年人！’

 

死心禪師又云：自從年少開始，追求妻子、生養(yǎng)子女，經(jīng)營打理一家的生計，受盡種種萬千辛苦，忽然間這三寸的氣息中斷，未免在一旦之間萬事皆休矣！若是有個孝順的兒孫，還會恭請幾位僧眾，看得幾部經(jīng)典，或是燒得幾張黃泉的過路紙錢。到了春天的三月清明、秋季的九月重陽，還記得作幾碗羹飯來祭拜，于墳前哭得幾聲，這種子孫還算是記得爺娘。若是生得不肖之子，父母才剛一死，尸骨尚未冷透，便開始敗壞財產(chǎn)，出賣田園，恣情任意飲食作樂。以此來比較之，你著急個什么世間事呢！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馬牛。

 

死心禪師又引古代大德所云：冷眼旁笑富貴的老翁，一生之中經(jīng)營生計匆匆忙忙如箭迅速，谷倉中的米囤積到生了蟲，財庫中串錢的繩貫早都爛了還一毛不拔。大白天里把著稱錘稱量他的金銀，夜里頭還要點著燈計算其貨帳，煩勞得形體骨骸如傀儡一般，莫教哪一日讓牽扯弄引此色身傀儡的繩索給斷了。死心禪師如此苦口婆心勸人，哪曾允許你尚且做一些世間事業(yè)，等待臨命終了來念佛呢？

 

應(yīng)當(dāng)思惟人生在世，能有幾時好光景，就如同擊石所生之火，如閃電剎那之光，一眨眼間便消逝而過，應(yīng)當(dāng)趁著現(xiàn)在未老未病之前，振奮精神抖擻身心，撥棄排除世間雜事。得一日空閑光陰，便念一日的佛名；得一時間短暫的工夫，便修一時的凈業(yè)。不管他臨命終是好死還是惡死，我往生西方的盤纏資糧，早已經(jīng)預(yù)先辦妥了也，我往生極樂世界的前程路途，早已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了也。若是不能如此努力念佛，臨命終時后悔難追，思之！思之！

 

問曰：我所說的話有過錯也，駟馬急追也不及我舌尖之快矣！承蒙師父您的教悔，誰聽了之后能不寒心呢？奈何凡人之心容易精進、也容易退失，一聽聞警醒策勵，則一往直前勇猛精進。但是忽然于眼前遭逢一些障礙困難，便轉(zhuǎn)了念頭不念佛了，另外追求其他修行的方便法門。因此大家都說念佛的凈業(yè)，只是為了利益此身死后之事，于今日目前無所利益救濟，從此以后身心一時放逸退失，這也難怪其會如此呢？

 

答曰：這是因為你的見識未廣也，你難道不曾見到經(jīng)典中說：受持稱念阿彌陀佛名號者，現(xiàn)世當(dāng)獲十種殊勝的利益：一者、不論晝夜常能得到一切諸天、大力神將，以及其如恒河沙之眷屬，隱覆其形體而守護之。二者、常得二十五位大菩薩，如觀世音菩薩等，時常隨逐其人而守護之。三者、常得十方諸佛晝夜護念，阿彌陀佛常放光明，照耀加持?jǐn)z受此人。四者、一切惡魔鬼神，如夜叉鬼、羅剎鬼等，悉皆不能加害其人。一切毒蛇、毒龍、毒藥，悉皆不能令其中毒。五者、一切的火災(zāi)水難，怨仇、盜賊的刀箭，監(jiān)牢囚獄刑具枷鎖，以及其它災(zāi)難橫死、癡迷枉生之事，念佛者皆悉不會遭受此諸橫難。六者、過去所作的惡業(yè)，悉皆能夠懺除消滅。過去所殺怨死的眾生，皆能蒙受佛力攝受而解脫，再也沒有怨仇相向、懷恨報仇之事。七者、夜間若是作夢也是安穩(wěn)正直，或者夢見阿彌陀佛殊勝微妙的色相。八者、心中常常充滿歡喜，容貌顏色光亮潤澤，色身氣力充足壯盛，所作之事吉祥利益。九者、常為一切世間人民恭敬供養(yǎng)，歡喜禮拜，猶如恭敬諸佛一般。十者、臨命終時，心中無有恐怖畏懼，正念現(xiàn)前得以見到阿彌陀佛，以及諸菩薩圣眾，執(zhí)持金色蓮華，接引往生西方凈土，盡無量劫的未來時間之中，受用種種殊勝微妙的快樂。如上所說的十種功德利益，經(jīng)文中有完備的記載，乃是釋迦牟尼佛金口所宣說也。既然念佛對于現(xiàn)生與來世，皆有不可思議廣大之利益，那么世間法與出世間法之中，最要緊的修行法門，就無如念佛法門者也，因此只應(yīng)精進修行，不用懷疑也。

 

問曰：念佛往生極樂世界的這個法門，多多承蒙師父的開導(dǎo)，種種的疑慮盡能釋懷，正確的信心已經(jīng)現(xiàn)前了。但是前文所謂的振奮精神抖擻身心，撥棄排除世間雜事，如今尚在世間羅網(wǎng)中的俗人，有的人是有好的環(huán)境順緣方便，身形與意念都安閑無事者，則可以依此而奉行之。如果是有些世間俗事不能排遣割棄者，應(yīng)當(dāng)以何方式來教導(dǎo)之？

 

答曰：在世間塵俗羅網(wǎng)中的人，若能夠痛念生死無常，用心真實懇切者，不管所遇的是痛苦快樂、順境逆境，外在的環(huán)境是寂靜或憒鬧、身心是空閑或忙碌。任你是經(jīng)理公務(wù)或營辦私事，迎送來賓接待客人，萬般雜緣交互擾動，八面四方交際應(yīng)酬，與你心中念佛，兩者并不相妨礙。你難道不曾見到古人道：‘朝也阿彌陀佛，暮也阿彌陀，假饒忙似箭，不離阿彌陀。’又云：‘竹簍再緊密也不妨礙流水穿過，山嶺再高也不妨礙白云自在飄飛。’

 

若是有些世間雜緣稍重，自心的力量較為輕微的人，也必須忙里偷閑、鬧中取靜。每日或是念佛三萬聲、一萬聲、三千聲、或是一千聲，定為每日固定的功課，不容一日放過間斷。又有一些煩忙至極，沒有短暫一刻空閑的人，每日早上清晨之時必須以十念法念佛，時日積久功德也能成就，絕對不會虛妄而浪費無效。在念佛之外，或是念經(jīng)禮佛，懺悔發(fā)愿，以種種方式與眾生結(jié)緣，廣種福田，隨一己之力而布施利益眾生，修造種種善行功德以幫助念佛往生。凡是所作的一絲一毫之善業(yè)，皆須回向往生極樂世界，若能如此用功修行，不只是決定往生西方凈土，而且也可以增高往生的品位。

 

問曰：前面廣泛談?wù)撃罘穑从姓f到其念佛的方法，況且十念念佛回向之方法，也是我所未明白的，希望師父能詳細(xì)開示之。

 

答曰：所謂念佛的方法者，或者專緣阿彌陀佛的三十二相，以此念念系心而得定，使其不論開目閉目之間，常常得以見佛。或者只有專稱阿彌陀佛的名號，念念之間執(zhí)持不散，亦可在現(xiàn)身之中，而得見到阿彌陀佛。此間東土現(xiàn)在常見的，多是以稱佛名號為最好的修行法門。稱念阿彌陀佛的方法，首先必須要制止妄想，不令心中昏沉散亂，念念之間相續(xù)不斷，系心緣于阿彌陀佛名號。口中聲聲稱喚阿彌陀佛，以心緣于心中之佛號，使其字字分明。稱念佛名時，不管所念佛號之多少，都必須要一心一意，心念與口稱相續(xù)相應(yīng)，如此才能一念之間滅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若是不能如此，想要滅罪是非常困難的。

 

所謂十念法者，于每日清晨，面向西方，正身站立雙手合掌，口中連聲稱念阿彌陀佛，盡一口氣為一念。如是十口氣念佛，名之為十念。但隨個人一口氣的氣息長短，不限佛號的數(shù)目有多少，不論能念多長多久，都是以一口氣吐盡為限度。其稱佛的音聲不高不低，不緩慢也不急促，自己調(diào)停適中，如是十口氣念佛，令其連貫相續(xù)不斷，其用意在令心不散亂，專心精純?yōu)楣πА７Q此方法名為十念者，顯示其是藉著氣息而約束心念也。盡此一生用功念佛，不得有一日暫時停止。

 

回向發(fā)愿的方法是，在念佛完畢之后，即念云：‘弟子某，一心皈命極樂世界阿彌陀佛，愿以凈光照我，慈誓攝我，我今正念，稱如來名，為菩提道，求生凈土。佛昔本誓，若有眾生，欲生我國，至心信樂，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愿此念佛因緣，得入如來大誓海中，承佛慈力，眾罪消滅，凈因增長。若臨命終，自知時至，身無病苦，七不貪戀，亦不顛倒，如入禪定。佛及眾圣，手持金臺，來迎接我，如一念頃，生極樂國。華開見佛，即聞佛乘，頓開佛慧，廣度眾生，滿菩提愿。’如上所說的念佛之法，以至于回向發(fā)愿，乃是古代大德所垂訓(xùn)的最切要的方式，盛行流傳于世間已經(jīng)非常久了，應(yīng)當(dāng)遵從而行之。

 

問曰：在俗世羅網(wǎng)中之人，隨其根器指導(dǎo)教授各種微細(xì)的修行方法，無不詳細(xì)而明了。然則如我輩世外之僧人，又當(dāng)如何增加其功行呢？

 

答曰：前面不是說了，修行有很多種類，收攝起來共有三門。如是三種法門，門門皆可契入，或者單修一門、或是兼修多門，各隨自己之意而選取之。

 

問曰：一心圓妙三觀之修法，一切唯心之念，似乎是上根器的修行法門。《華嚴(yán)經(jīng)》的十大愿王，《寶積經(jīng)》的發(fā)十種心，也是大根機眾生才有之功用。倘若自己的根器與修行的法門不能相互對應(yīng)，則修行的功行便難以成就。如今我自己揣度自己的根機，觀察我的愛好，只有在平日專持阿彌陀佛名號，閑暇的時候則增加禮拜和懺悔之功課而已。師父以為如何？

 

答曰：善哉！善哉！你知道自我之心量了！觀察你所說的言語，正好符合善導(dǎo)大師專修、無間修之說啊！所謂專修者，是說娑婆世界眾生罪障深重，極樂世界與阿彌陀佛，其境界非常微細(xì)，而眾生的心念非常粗糙，意識飄揚心神飛散，觀想之法難以成就。是以大圣釋迦世尊慈悲憐憫，直接勸導(dǎo)眾生專門稱念阿彌陀佛的名號。正因為稱念佛名非常容易，凈念相續(xù)則容易產(chǎn)生。若是能夠常常念念相續(xù)，以一生的性命為期限而努力念佛，十人修行即十人往生西方，百人念佛即百人往生。何以故？無有其它的雜緣，容易得正念故，與阿彌陀佛的本愿相應(yīng)故，不違背釋迦世尊教化的緣故，隨順佛陀的言語故。若是舍棄專修念佛法門，而修其他間雜的行業(yè)，以此來求生凈土者，一百個人當(dāng)中罕有一個、兩個往生，千人當(dāng)中罕有三個、四個成就，乃是由于間雜的諸緣散動其心思，失去正念的緣故，與阿彌陀佛的本愿不相應(yīng)故，與釋迦世尊的教化相違背故，不隨順佛陀的言語故，系念不能夠相續(xù)不斷故，心中不能相續(xù)報答佛陀的恩德故。雖有修習(xí)佛法的業(yè)行，常與名利相應(yīng)故，心中好樂親近雜亂諸緣，障礙自己亦障礙他人往生凈土的緣故。

 

所謂的無間修者，身業(yè)必須專門禮拜阿彌陀佛，不間雜其他的禮拜。口業(yè)必須專門稱念阿彌陀佛，不間雜稱念其他的名號。意念必須專門憶想阿彌陀佛，不間雜其他的想念。又心中若是有貪嗔癡妄想來間斷正念者，應(yīng)當(dāng)隨犯隨時懺悔，不令其隔日、隔念、隔時才覺醒懺悔，要常常使心中清凈，此亦名之為無間修也。善導(dǎo)和尚者，在天竺的傳記中，稱其為阿彌陀佛的化身也。觀察其專修、無間修之說法，最要緊的就是在能夠念佛而念念相續(xù)也。故孤山法師亦云：‘不可以不虔誠而隨便發(fā)愿，以散亂心來稱念佛名。’

 

永明大師亦云：念佛法門最直接了當(dāng)就是要一心歸命，盡此報身精進修行，端坐和躺臥之間，常常面對西方的方向。每當(dāng)于道路經(jīng)行和禮拜恭敬之際，念佛發(fā)愿之時，皆必須懇切苦心、翹敬虔誠，無有其他的雜念。如同即將接近刑場被殺戮，就好像是被關(guān)在監(jiān)牢之中，又像是被怨仇盜賊所追趕，被水火災(zāi)難之所逼近傷害。一心一意祈求救拔，期愿能夠脫離苦輪，迅速證得無生忍力，廣泛救度一切含識。紹繼興隆佛法僧三寶，誓愿回報四種重恩，若能以此堅志誠心，才不會虛棄念佛之功德。如果是言說的與所行的不能相稱，信心愿力輕薄微弱，無有念念相續(xù)之心，卻有數(shù)數(shù)間斷之意。仗侍著懈怠懶惰之行，期望臨命終時能夠往生西方，那么便只有被自己的業(yè)障所遮蔽，恐怕很難值遇善知識，被四大分離地水火風(fēng)所逼迫，往生之正念便不能成就，何以故？如今之修行是因，臨終之心念是果，應(yīng)當(dāng)必須因地真實，果報則自然不虛。音聲如果和諧，回向則自然順?biāo)欤恍误w如果正直，影子也自然端正故也。

 

問曰：念念相續(xù)之修行，難道不是我等所愿求的，奈何自身的定力尚未成就，念頭無法控制主宰。或是因為過去的學(xué)問尚未忘懷，或者心中邪思無端亂起，或是與境界外緣相觸之時，意念照顧不牢。或是情想分別四處紛飛，壓抑按捺不住，不知不覺間念頭便東走西走，才一眨眼之間，早就千里萬里去了。又或者沾染黏著一絲一毫的世間之事，便需要五日十日，乃至半個月一個月，掛在心中擺脫不去，如此豈只是間斷而已呢？說起來實在令人慚愧，思惟之實在讓人悲慟，此又應(yīng)當(dāng)以何方法來對治之呢？

 

答曰：嗚呼！此乃是天下間學(xué)佛者之通病也。你每當(dāng)遇到間斷之時，若是不能自己痛加鞭策，則專修、無間修之凈念，永遠(yuǎn)無有成就之期。我曾經(jīng)聽聞古人有三種痛加鞭策之方法，如今再提供給你了解，你當(dāng)仔細(xì)地聽聞之：一曰、報恩。二曰、決志。三曰、求驗。

 

第一、報恩者，既然修習(xí)凈土法門，應(yīng)當(dāng)思念報答恩德。佛陀的恩德、與國家國人之恩德，固然沒有時間詳細(xì)論說。只如父母養(yǎng)育之恩，豈不是重大之恩惠；老師長輩作育成就之德，難道不是重大的恩德。你最初發(fā)心出家時，便說是為了報答雙親的重恩。后來行腳參學(xué)，又說是要報答師長之重德。打從離鄉(xiāng)別井之時，至今已經(jīng)二三十年，父母師長的艱難困苦，你總不顧；父母老邁疾病了，你又不去探看。等到聽聞其死亡了，你也不歸。如今父母師長，或者是在三涂之中受罪受苦，期望你救他，盼望你度他。而你自己卻念念間斷，凈土行業(yè)不能成就。凈土行業(yè)不能成就，救度自己都沒有辦法了；自救不了，又如何去救度他們呢！既然不能相救父母師長，則你便是忘恩負(fù)義、大不孝之人。佛經(jīng)云：‘不孝父母之罪，當(dāng)墮地獄。’那么你一念間斷之心，便是地獄業(yè)也。

 

況且你又不養(yǎng)蠶織絲、而受人衣服，不播種耕田、而食人之米。安穩(wěn)的僧房，舒適之臥具，都是受用現(xiàn)成之物。那么你應(yīng)當(dāng)精勤修習(xí)凈土行業(yè)，期望能夠回報正信施主之恩德。祖師大德道：‘此受用之物乃是施主從其妻子兒女所受用的分上，減損節(jié)省而來布施的。’如果你修行的道眼尚未明了，即使是一滴水、一寸絲，也必須要將來如牛馬般、牽犁拽耙來償還他才可以。而你卻念念間斷，凈土的道業(yè)不能成就。凈土行業(yè)不能成就，則披毛戴角來酬償施主也有你的一份。那么一念間斷之心，便是畜生業(yè)也。

 

第二、決志者，若是學(xué)習(xí)專修法門者，志向必須決定。你一生一世參禪，禪法既不能開悟；等到讀經(jīng)看教，教理又不明白。弄到如今這個地步，妄想念頭也未死卻，又要說幾句禪，又要說幾句教。又要寫幾個字，又要做幾首詩，情想掛于兩頭，念頭分作四路。祖師大德道：‘一毫一厘系念塵境，即是三涂之業(yè)因；瞥爾之際情執(zhí)生起，即是萬劫之羈鎖。’你卻心志無有決定，情想之念系于多端，因此情念多端而間斷正念。那么你一念間斷之心，便是三涂羈鎖之業(yè)也。

 

又何況你守護戒律根本，心志不能決定，或是隨順身口之業(yè)，依于妄心念念奔馳追求，教典中道：‘寧愿以融化的銅水灌口，不可以破戒之口，受用他人供養(yǎng)之飲食。寧以火熱之鐵煉纏繞身體，也不可以破戒之身，受用他人布施之衣服。’何況是因為種種戒律不能嚴(yán)持，邪念心思虛妄浮動，因此邪心妄動而間斷念佛之專修。那么一念間斷之心，何止是受熱鐵洋銅之苦業(yè)而已呢？

 

況且你又對于斷除憎愛分別之心，心志不能果決堅定，每每于虛妄名聲、浮泡利益，自己觀照不破。名利屬于我者，便生貪著愛戀之心；名利屬于他者，便生憎恨嫉妒之念。古人云：‘貪名貪利，同是趨向鬼道之類；追逐貪愛、追求憎恨，同是進入火坑受苦。’而你卻因此貪愛憎恨之心，間斷修行凈土之正念，那么一念間斷之心，便是餓鬼火坑之業(yè)也。

 

第三、求驗者，既然學(xué)習(xí)念佛專修的法門，應(yīng)當(dāng)求取靈驗感應(yīng)。你如今頭發(fā)也白了、顏面也皺了，死亡之相已經(jīng)現(xiàn)前，你還知道到你臨終之前，更有幾日可活？必須在現(xiàn)在目前，便要見阿彌陀佛，只如廬山慧遠(yuǎn)法師，一生之中，三度蒙受阿彌陀佛摩頂加持。又如懷感法師，稱念阿彌陀佛名號便能見佛。又如少康法師，唱佛號一聲，大眾即見一化佛從法師口中飛出，唱佛十聲，則有十佛從口中飛出，就如同連貫的佛珠一般。此等靈驗感應(yīng)之事，有萬萬千千之多，你若能心無間斷，想要見佛并不困難。若是間斷的心常常生起，那么決定不能見佛，既不能見佛，則與佛無緣。既無佛緣，則難以往生凈土。凈土如果不能往生，則必定墮于三惡道。那么一念間斷之心，便是三涂惡道之業(yè)也。戒之！戒之！

 

如上三種方法，應(yīng)當(dāng)自我痛加鞭策，使其心念不離于佛，佛不離于心念，然后感應(yīng)道交，現(xiàn)前便可見佛。既然可以見到極樂蓮邦之阿彌陀佛，即可見到十方諸佛。既然見到十方諸佛，即可見到自性天真之佛。既可見到自性天真之佛，即得自性之大用現(xiàn)前，然后推廣其大悲愿力，普遍度化一切眾生。此名凈土禪，亦名禪凈土也，那么永明大師所謂的：‘有禪有凈土，猶如戴角之虎，現(xiàn)世可以為人之師，來生可以成佛作祖。’豈不能夠應(yīng)驗于此嗎？勉之！勉之！

 

于是來客禪上人者，心中既歡喜且驚異，驚懼不動了一段時間，心中好像若有所失。天如老人乃再一次開示他：‘禪與凈土，了悟則俱時了悟，心之外無有一切法可得，切莫錯會才好！’禪上人乃稽顙一再禮拜曰：‘我實在是很幸運啊！如今我知道歸向了！’然后禮謝而退。

 

凈土或問 終

 

跋

 

天如則公，以不求生凈土為未悟道，如果真正開悟則對于凈土之求生，即使是一萬頭牛也莫能挽回也。這真是破除一切疑惑的真實之語，精確卓越而明了果決啊！而且種種的邪見疑慮，纏繞在胸中肝肺的、盡皆照破無余矣。而種種的照明破除，正是天如老人吐出真正肝肺心腸的懇切之語。如此種種的作為，皆是由于真正的大徹大悟故耳。因此掃盡了種種門庭派別之分別知見，昂首闊步于十方大道，此乃是那些瞎驢子隊伍中的真正良導(dǎo)也！

 

年少的善遇法師，收集祖師們各別的語錄，而不廢棄遺漏此《凈土或問》。沙門成時法師，無論評語或圈點都非常明了微妙，傾倒出一羅框的明珠。西蜀的潘存，恭錄而為之作跋文，此皆不是小小之因緣而已也。戊申年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