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的在家信眾稱為居士。佛教傳入中國后,隨著佛教對中國文化滲透的逐步加深,越來越多的知識分子文人接受了佛教的思維方式和生活方式,成了佛教居士,比如白居易自號香山居士,王維自號維摩居士。在中國古代的書法家中,除了有許多僧人書法家外,也有許多居士書法家,他們與佛教有著密切的交往,這種交往既有有形的人際交往,也有無形的思想交往。在他們的書法創(chuàng)作實(shí)踐中體現(xiàn)出了佛教的情懷,我們不妨以楊凝式和蘇拭為例來略加說明。
楊凝式,號維希居士,五代著名書法家。他非常崇佛,經(jīng)常出入佛寺,與僧人交好。據(jù)說曾有朋友見其家人入冬缺衣,乃贈與他銀50兩,絹100匹,他卻悉數(shù)轉(zhuǎn)送給寺廟,至于家人饑寒交迫,則置之不顧。據(jù)《舊五代史·周書十九·列傳第八》載:“凝式長于歌詩后于筆札,洛川寺觀藍(lán)墻粉壁之上,題記殆遍,時人以其縱誕,有‘風(fēng)子’之號焉。”楊凝式有一個癖好,那就是喜歡逛游寺廟并在寺廟的墻上任意作書,因此遠(yuǎn)近寺廟的墻壁上都留有他的手跡。這種情形既說明了楊凝式與寺廟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也說明了楊凝式的書法確屬精品,僧人們都以寺廟的墻上有他的手跡為榮。我們都知道,寺廟乃是清凈干凈之地,豈容一般人在其墻上亂寫亂畫?既然楊凝式擁有這等“亂寫亂畫”的特權(quán),足見他的“亂寫亂畫”是非同尋常、自有其價值的。楊凝式寫在寺廟墻上的書法曾得到當(dāng)時許多大書法家的贊賞,如五代的大書法家李建中看到他寫在斷墻上的草書后,寫詩贊道:“枯松倒檜霜天老,松煙麝煤陰雨寒。我亦生來有書癖,一回入寺一回看?!睏钅阶钪臅ㄗ髌纺耸恰毒禄ㄌ?。
蘇軾,號東坡居士,是宋代詩書畫三絕的文人。關(guān)于蘇軾與佛教的往來,乃是學(xué)界津津樂道的事,許多文獻(xiàn)中都有記載,寫文章來論述的也不少。與佛教的密切交往幾乎已成了蘇軾的形象特征。蘇軾朋友圈內(nèi)的僧人是很多的,他與當(dāng)時的高僧佛印、道潛、仲殊、璉公、辯才等人結(jié)為密友,意趣相投,書信往來很多。在這種交往中,蘇武形成了濃郁的禪的心態(tài),或者說他的禪的心態(tài)因這種交往而變得更為強(qiáng)烈,他的詩、書、畫作品都散發(fā)著的禪味。蘇東坡的書法作品當(dāng)時就曾被稱為“禪書”,比如他的《寒食詩帖》,就是這種“禪書”的代表作,超逸之趣不同凡俗。
楊凝式和蘇軾是居士書法家中與佛教進(jìn)行密切交往的典型代表,其他的居士書法家我們還可以舉出很多,比如黃庭堅、王維、許友、傅山、鄧石如、龔晴皋、伊秉緩、張裕劍等,這些居士書法家的創(chuàng)作實(shí)踐實(shí)際上都受到了佛教或禪宗精神的影響。明萬歷年間的竹懶居士在《題刻大慧禪師《正法眼藏》中有言日:“名袖之與士大夫處,雖無心襲其文采,有如縞裹旃檀,芳馥暗透。”僧人與士大夫交往,僧人不知不覺中要受到士大夫的影響;同樣地,反過來,士大夫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僧人的影響,這種影響乃是作為士大夫的居士書法家之禪宗精神的重要來源。(出處:《中國佛教文化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