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 從敦倫盡分閑邪存誠入手
自古儒家辟佛,多系指摘出家的行為是背棄了人倫,不顧及對于家庭、社會的責任而消極遁世;所以印光大師則持重于在家修行,強調(diào)實踐人倫,主張“敦倫盡分,閑邪存誠。”(注三),這種很明顯的融合會通,正是促進儒佛合一的思想,更收比儒順佛的寶效。這是他的超格表現(xiàn),值得我們特別注意的。例如他說:
欲皈依佛法,了生脫死,超凡入圣,必須要克盡倫常之道。(中略)要孝親敬長,兄弟姊妹,夫婦主仆,一一各須盡自己之職分。(中略)盡其職分,即為世間賢人善人。賢善之人念佛,則易于感佛,欲了生死,不可不注意倫常也(注四)。
佛法是與生活相應,所以基本的做人道理必須具備,才能入道;儒家重視孝道,不單是對父母要孝,還要擴而充之,大孝于天下,愛天下人,謂之大孝。為政的人以孝子之心為政,所以說“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門。”(注五)一個人真能愛父母、愛家庭、愛社會,也一定是忠臣。也就是說:是否成為有用的人,觀察他居家行止如法與否,就知道答案了。因此,印光大師認為:念佛之人,必須孝養(yǎng)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yè)。又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婦順,主仁仆忠,恪盡己分。能于家庭與社會盡誼盡分是名善人。善人念佛求生西方,決定歸終即得往生,以其心與佛合,故感佛慈接引也。若雖常念佛,心不依道。或于父母兄弟,妻室兒女,朋友鄉(xiāng)黨,不能盡分,則心與佛背,便難往生。以自心發(fā)生障礙,佛亦無由垂慈接引也(注六)。印光大師所強調(diào)的力行倫常,盡誼盡分,廣行眾善。這一切都成為做個堂堂正正的人所必備的條件。故我們修持要注意言行的相應,既然想念佛求生凈土,世間善不能忽略不做;這與《論語》學而篇“弟子入則孝,出則弟(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注七),有異曲同工的意思。由此可知,凈土教的修持,不是只要一心求生西方,對于現(xiàn)實人間的世事,就不聞不問。印光大師并不教人廢棄世事,相反的,常常勉人居塵學道,善盡做人的義務。如《文鈔》正編復寧波某居士書云:
人生世間,不可無所作為,但自盡誼盡分,決不于誼分之外,有所覬覦,士農(nóng)工商,各務其業(yè),以為養(yǎng)身養(yǎng)冢之本,隨分隨力,執(zhí)持名號,決志往生。(注八)
總之,是教我們隨分隨力以修行,而不是遠離人群獨自修道,也就合乎儒家倫常思想與不廢棄世事。
在《文鈔》三編里,又發(fā)現(xiàn)一般他以為佛法與儒家思想相融之點:書云:唯圣罔念作狂,唯狂克念作圣。佛經(jīng)云:世間有二健兒,一者自不作罪,二者作已能悔。改過不吝,為儒者希圣之方。發(fā)露罪愆,乃佛子復本之要(注九)。
為人處事,不怕做錯事,只怕錯了不知悔改,故《論語》子罕篇第九云:“過則勿憚改。”有過失不能畏懼而不糾正。萬一,誤作惡行,須趕緊斷除相續(xù)心,起殷重懺悔心,借懺悔的力量,洗刷前過。
印光大師常將儒佛思想融為一體,或許與他從小接受儒教的洗禮有關,故他又主張:
盡性學佛,方能盡倫舉孔;盡倫學孔,方能盡性學佛,試觀古今之大忠大孝,與夫發(fā)揮儒教圣賢心法者,無不深研佛經(jīng),潛修密證也。儒佛二教,合之則雙美,離之則兩傷,以世無一人不在倫常之內(nèi),亦無一人能出心性上外,具此倫常心性,而以佛之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為克己復禮,閑邪存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助,由是父子兄弟等,相率而盡倫性,以去其幻妄之煩惑,以復其本具之佛性,非但體一,即用亦非有二也(注一0)。
印光大師的儒佛和合,并不是互并、或歸于儒、或歸于佛,而是各顯其美,學儒之“盡倫”,學佛之“盡性”,亦惟有“盡性學佛,方能盡倫學孔,盡倫學孔,方能盡性學佛。”“盡倫”不妨說為儒家之所重,“盡性”固是佛教之極致,然盡倫正有助盡性,盡性正所以盡倫,二者之所重或特殊,亦不必互掩,而是互尊藉以互成(注一一)。事實上,人生在世,能恪盡個人職分之外,要能奉佛修心,趨向善提,才是究竟之路。但是,歷代來為什么有儒家辟佛的出現(xiàn)呢?印光大師對此有精到的看法,他說:
以儒者多主于事相,而不致力于悟明心性,若不得佛法為之先導,則自己之心,尚非所知,況圣人之心法乎?以故泥跡之儒,多辟佛教,以不知佛法雖為出世間法,亦復具足世間一切善法。舉凡倫常修齊之道,固已極力宏闡,毫善弗遺,遇父言慈(中略),隨己隨分,各盡其義,固與世間圣人所說無異。然世間圣人,只教人盡義盡分,佛則詳示其盡與不盡之善惡果報。盡義盡分,只能教于上智,不能普攝下愚。若知盡與不盡之善惡果報,縱屬下愚,亦必歆善報而懼惡果,雖不欲盡義盡分,亦必勉力盡義盡分矣(注一二)。
事實上,佛教注重的倫常日用之道與儒教所說大致一樣;所不同的是:佛教說明三世因果,善惡報應。使人心存敬畏,不敢隨心所欲而胡作非為,即使在暗室獨處之中,常如面對佛天。故縱屬下愚者,也喜歡聽聞做善事可得到好的果報。俗語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假如每個人行事之前都先考慮到這種觀念,消極上阻嚇著壞人的作*犯科。積極上鼓舞著大家去行善,因此使社會上壞事因而減少,好事因而增多。或許一開始無法做得很完美,但漸漸的,常受佛法因果報應實事的薰陶,而勉勵自己“盡義盡分”的做好。此即印光大師融合儒佛思想之所在。再看他指導少年學佛的經(jīng)過,即知他的灼見,是與一般人不大相同:
少年學佛,必須要敦倫盡分(原注:即實行孝弟忠信禮義廉恥等),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深信因果,及與輪回。信愿念佛,求生西方。以此自行,復以化他。行有余力,則研究一切大乘經(jīng)論,及古今儒釋古德各著述。(中略)如是則決定現(xiàn)生優(yōu)入圣賢之域,臨終即入極樂之邦矣(注一三)。
教導少年學佛,是有其次第可尋的,先讓他們明白做人的道理,將基本的倫常教育鞏固住,就是“本立而道生”。 接著示以深信因果,信愿念佛,求生西方。由虔誠心念佛,及信愿行堅固之后,行有余力,再研究大乘經(jīng)論和儒家經(jīng)典。這樣循序而進,努力修持,則不但實際生活上可躋入圣賢的境界,臨終也必可往生極樂凈土。可以說,將儒家倫理思想和佛教的凈土信仰,做了最完美的結合。
[注釋]
注一:陳榮捷《現(xiàn)代中國的宗教趨勢》,頁八四。
注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八七四,〈復云南王德周居士書二〉,敦倫盡分,閑邪存誠——這八個字于《文鈔》中處處可見,閑為動詞,有防范的意思,這是印光大師獨特的見解,對邪的必須有所防范,而保存“誠敬”。
注三: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九九八,〈復海門蔡錫鼎居士書三〉。
注四: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一O 五九,〈復金益平居士書二〉。
注五: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一六八,〈復汪夢松居士書〉。
注六: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三、卷下、雜著,頁九七。
注七:《四書讀本》,臺北德興書局印行,論語學而篇,頁七0 。
注八: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二五三,〈復寧波某居士書〉。
注九: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三,卷上、書,頁一九三,〈復章道生居士書〉。
注一0: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三二五,〈復安徽萬安校長書〉。
注一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七二二,張廷榮〈印光法師與中國宗教文化三型范〉。
注一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五七五,〈儒釋一貫序〉。
注一三: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一0六三,〈復無錫佛學會少年學佛社書〉。
第二節(jié) 以家庭教育和因果報應相結合
謝真凈曾認為:印光大師示生斯世,大弘凈土,必為乘愿再來,不論言語與行為都以《切實》為標的,并且提到他的特色是:一為弘揚凈土,廣度群品,當機切實也。二為敦重人倫,使民德歸厚切實也。三為提倡因果,流通經(jīng)書,恤難濟災,示人以為善切實也。四為以竭誠盡敬,教人凈業(yè)切實也(注一)。其中,敦重人倫,呼吁家庭教育的重要與因果事理相應。印光大師在〈與聶云臺居士書〉中說:
印光常曰:因果者,世出世間圣人,平治天下,度脫眾生之大權也。當今之世,若不提倡因果報應,雖佛菩薩圣賢俱出于世,亦末(莫)如之何矣?又曰:善教兒女,為治平之本,而教女尤要。又曰:治國平天下之權,女人家操得一大半。以世少賢人,由于世少賢女。有賢女,則有賢妻賢母矣。有賢妻賢母,則其夫其子女之不賢者,蓋亦鮮矣。(注二)
儒家在“大學”書中,提出“誠意——正心——格物——致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八個條目,其中“齊家”就是注重家庭教育。而家庭教育,母教更為重要,因為人在幼年時代,專依賴母親的教導。父親必須出外工作,不常在家內(nèi),母親則日夜與兒女相處,其一言一行影響幼小的兒女很大。所以教女比教子來得重要“有賢女,則有賢妻賢母;人少有賢母,長有賢妻,欲不為賢人,不可得也,此正本清源圖太平之良策也。”(注三)也就是“天下之權,女人家操得一大半。”他認為:
教導子女當于根本上著手,所謂根本者,即孝親濟眾,忍辱篤行。以身為教,以德為范。如镕金銅,傾入模中;模直則直,模曲則曲。大小厚薄,未入模之先,已可預知,況出模乎?(中略)如镕金傾入壞模,則成壞器。金固一也,而器則天淵懸殊矣。(注四)
俗語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給與好環(huán)境,教與因果報應,做人之基本理念,則如镕金入好的模器,不會有所扭曲。也難怪印光大師一再說明:“今日世道之亂,為開辟所未有,究其根源,總由家庭失善教,及不講因果報應之所致也。天下不治,匹夫匹婦,與有其責。能注重家庭教育,及因果報應,則賢才自然蔚起,則天下漸可太平矣。”(注五)家庭教育是每個人知書達禮的第一要站,假如在年幼時,隨時教以因果輪回的真實事跡,使之明白何事當為?何事不當為?萬一,遭遇到非常的困苦挫折的時候,能夠反觀自照,知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因此對于困厄的境遇,就不會忿恨和不平,反而勇敢的承當,面對現(xiàn)實而不必逃避。同時對于未來的前途也不會惶恐或悲觀,只要自己當前的努力,即可改變將來的環(huán)境,幸福和快樂自可期待。總之,“因果二字,為今日救國救民之正本清源,決定要義。”(注六)
印光大師非常重視家庭教育,他認為教女能夠成功,即勝過一切,因為:
現(xiàn)在堪為人之賢妻,將來堪為人之賢母。以此風于鄉(xiāng)邑,是亦治天下國家之根本法輪也。(中略)各守本分,相夫教子,乃天下太平之根本。以故周之王業(yè),基于三太。彼太姜、太任、太姒,乃女中圣人。但以陰相其夫,胎教其子為事。(注七)
天下少有生即知者,都必須由長輩教導啟發(fā)。最初的幾年,日夜隨于母側(cè),親炙美德,常承訓誨,性情自然而然趨于溫文有禮,故女子的守本分,相夫教子,乃天下太平之根本。即為:世上有賢德的母親,才有賢明的兒子,故有擾秀的人才出現(xiàn)。古時候的圣母,注重胎教,希望秉成良好的性質(zhì),以使將來的舉止行動合乎禮而不窬矩。因之,世以太太稱女者,以太姜、太任、太姒三圣女,各能相夫教子,以開周朝八百年的王業(yè)(注八)。家庭教育,不但是治國平天下的根本,振興佛法也是依賴良好的教育,使其幼受庭訓。年長后,或出家為僧,雖不能弘闡佛法,也不致于破齋犯戒,撥無因果。遂使世法與佛法共依存,國運同法運齊興隆。(注九)
在此,將印光大師對教育的一項獨特見解稍加說明。他說世人歡喜有子傳遞香火,而不知教育的重要,而“光兄弟三人,光最小,二兄皆無子,其門遂絕。光聞之,不勝欣慰,以其以后不會有造惡業(yè)辱祖先之子孫故也。”(注一 0)印光大師是以不辱先人為要,他這種非常特殊的看法,塑造成他的嚴謹處世,與苦口婆心的勸化弟子們重視家庭教育。
因果一法,為佛教入門之初步,亦為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要圖(注一一)。因為,凡是明因識果者,一定不敢自欺欺人,作出傷天害理,或損人利己的事。譬如:
經(jīng)云: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恐遭惡果,預先斷除惡因。由是罪障消滅,功德圓滿,直至成佛而后已。眾生常作惡因,欲免惡果,譬如當日避影,徒勞奔馳。每見無知愚人,稍作微善,即望大福。一遇逆境,便謂作善獲殃,無有因果。從茲退悔初心,反謗佛法。豈知報通三世,轉(zhuǎn)變由心之奧旨乎?(注一二)
因果的事理,是通三世,重疊無盡的,很可能此善因種下去還未得善果,以前的惡果先成熟而獲惡報,怎可因而斷定無因果之報應呢?猶如種植稻谷一樣,早種者早收成;如欠債一般,力強者先牽(注一三)。基于因果法則,知今生之幸與不幸都有其來由,倘能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痛改前非,努力行善,就是“轉(zhuǎn)變由心之奧旨”。所以說:極力提倡因果報應,及家庭教育,是可以改變社會不好的風氣,使人人臻于真善美之境。
[注釋]
注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四六八——二四七二,謝真凈〈光公覺范永垂后世〉。
注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二0 0,〈與聶云臺居士書〉。
注三: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二0二,〈復江易園居士書〉。
注四: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二二九,〈復永嘉某居士書五〉。
注五: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三,卷上、書,〈復觀心居士書〉。
注六: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二二八,〈復永嘉某居士書三〉。
注七:同右。
注八: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七三一——七三二,〈江西歸事略發(fā)隱〉。根據(jù)《列女博》卷一,頁四四、四八、五二,記載——太王妃太姜,王季妃太任,文王妃太姒的生平事跡,可得知,周朝以仁厚立國,母后的力量功不可沒,也難怪印光大師重視家庭教育,強調(diào)胎教,有賢女及賢母,就有賢圣人的誕生,國家的賢圣人增多,自然國泰民安,富庶樂利。
注九: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六,頁八0,應脫〈錄家庭教育跋〉。
注一 0: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九三四,〈復胡奉塵居士書〉。
注一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二四O,〈復周群錚居士書六〉。
注一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七八,〈與衛(wèi)錦洲居士書〉。
注一三: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八七八,〈復周頌堯居士書〉。
第三節(jié) 以居家修行適應時代需求
印光大師不輕易贊成佛弟子出家,因為現(xiàn)今學佛,非常方便,不像以前,非出家則難以聽聞佛法而修行;在清乾隆十九年(一七五四)以前出家都得經(jīng)過考試,或者政府頒給度牒才能出家,所以學佛比較不普遍(注一)。清末、民國以來,信仰自由的風氣漸開,已無嚴格的出家限制。因此,印光大師認為盡可在家修行,以免出家若不真修,更不如俗。他說:
如來說法,恒順眾生。遇父言慈,遇子言孝。外盡人倫,內(nèi)消情慮,使復本有真心,是名為佛弟子,豈在兩根頭發(fā)上論也(注二)。
他認為:在家居士可以凈土法門教示兒女,及親戚朋友,告訴他們正視生死的大事。如能依照這種方式修行,即能獲益。怎么需要再選擇場所,以做清凈修行?可說家庭就是道場!盡可以父母、兄弟、妻子、朋友、親戚,為法眷,自行化他,口勸身率,使其同歸凈域,盡出苦輪。這即是戴發(fā)的高僧,居家佛子也(注三)。
印光大師不贊成人出家的原因,散見于《文鈔》各處,綜合起來有主要的三點:
第一、現(xiàn)今亂世,多半都以俗欺僧,法弱魔強,惡徒邪黨,常懷欺僧奪產(chǎn)之心。因此,欲出家,反不如居家學佛較有益(注四)。
第二、若是已有家眷者,不經(jīng)過家人同意,欲舍親遠去,則室人有無依之恨,慈親有怨子之懷。而且一般不明至理的人,反而批評佛法為背叛世道,妄生毀謗。促使這些人造口業(yè),墮落惡道。變成未見其益,而先遭受大損失(注五)。
第三、古人謂: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將相所能為。是真語實語的,因出家必須荷佛家業(yè),續(xù)佛慧命,非破無明以復本性,宏法道以利眾生者,不能為也(注六)。
而不是出家便一無所事的坐著修清凈行。他舉例說:自從民國七年(一九一八)徐蔚如印《文鈔》以來,他即終日為人忙。不知出家,若撐持道場,宏揚佛法,其事更多。即使作個自了漢,而所須的衣食,當?shù)媒?jīng)營,三餐之飲食,也得自己料理,那有不忙碌的道理(注七)。
所以說:天下事都各有其因緣,而不是出家就好,不出家就不能修行。佛法中的六度萬行,及倫常應世,一切都在因緣法中。在家能樂天知命,不怨不尤。素位而行,即可引眾多人入正道。在一鄉(xiāng)之中,大都以你為標準。你雖無大作為,也為一鄉(xiāng)之儀范(注八)。 就是,佛法無一人不應修,亦無一人不能修。只要正心誠意,克己復禮,主敬存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扮好角色,則居家誠敬實是好修行。
有人說印光大師有幾項特別而矛盾的作風,方倫居士在《永思集續(xù)編》里為他作了辯護:
一、他自己出家,而不贊成他人出家。若有人與他商量要出家的事,大部分勸其打消念頭。這主要是恐其畫虎不成,反為犬,倒不如做個名副其實的居士來護持佛法,比較穩(wěn)當(注九)
二、自己是出家人的出家弟子,然而他出家后,并不收出家的弟子,這乃是他對僧伽的內(nèi)容,有難言之痛,所謂不足為外人道也(注一O)。
三、自己通宗通教,而不大贊成他人研究宗教,凡緇素行人,如有問及宗教上的問題,都以“老實念佛”四字,作為答覆,這是恐怕問者能力不足,即生不能成辦,并非說宗教之不高深,不足學,所以這一事,也可以說是老婆心切(注一一)。
總而言之,修行是不分出家與在家,但要出家必須克服種種困難,不如在家敦倫盡分做個稱職的學佛居士,擁護佛法,攝化群眾,亦不失為良策。故印光大師不輕易允許佛弟子出家可窺其設想之周到,與利眾之心切,不愿見其出家,扮不好角色而苦惱;而望其以在家孝敬師長,感化大眾,使人們真正體會到佛法利濟眾生的好處。
[注釋]
注一 :在《全集》冊一,頁四五,印光大師說:“清世祖不觀時機,仰尊佛制。革前朝之試僧,永免度牒,令其隨意出家,為之作俑也。”認為清世祖對佛法的尊崇,而宣布取消度牒,考試政策。而事實上,于清乾隆十九年起,才通令取消官給度牒政策(見黃懺華等《中國佛教總論》頁一二六,木鐸出版社)。而在《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五百一——禮部,也記載“清乾隆十九年(中略)或致滋擾,有名無實,此綜理日久所悉,正不必襲復古辟異之跡也。著停止。”著停止,是指停止頒給度牒,取消考試之義。故知印光大師所說的年代值得商榷。
注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八一,〈復泰順林介生居士書一〉。
注三: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八二,〈復泰順林介生居士書一〉。
注四: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九三七,九三八,〈復楊樹枝居士書二〉。
注五: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二三八,〈復周群錚居士書四〉。
注六: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四五,〈復泰順謝融脫居士書〉。
注七: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頁九三七,〈復楊樹枝居士書二〉。
注八: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一一 0三,〈復念佛居士書〉。
注九: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七一四,方倫〈由宗仰印大師談及老實念佛〉。以下舉數(shù)例為印光大師勸人不出家有:
一、《全集》冊一,頁八一——八二,林介生居士欲出家,印光大師就要他在家好好修行,做個戴發(fā)的高僧。
二、《全集》冊一,頁二三八,周群錚居士也被他以慈親的不允許,則應當在家篤修凈業(yè),使慈親生信念佛,以期了脫之導。
三、《全集》冊一,頁四五,告訴謝融脫居士說:欲求出家者,第一要發(fā)自利利他之大菩提心。第二要有過人天姿,方可剃落,否則不可。四、《全集》冊一,頁二二六,知師壽居士已心有回轉(zhuǎn),不出家了。幸甚,因出家一事,今人多以為避懶偷安的計策。以上,都是印光大師不贊成某些人想要出家的實例,但并不是完全都反對,他是針對那些居士的問題而答覆。近代的慧三長老,在《永思集續(xù)編》追悼印光大師提到他的出家是經(jīng)過印光大師的同意,并請?zhí)炫_宗大德興慈法師為其剃度師,參見《全集》冊五,頁二四五二,慧三〈印光大師許我出家〉。
注一O: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七一四,方倫〈由宗仰印光大師談及老實念佛〉。
注一一:同右。
第四節(jié) 以至誠念佛醫(yī)治眾生的病
這節(jié)所要闡述的,在于宗教的經(jīng)驗;凡人“制心一處,無事不辦”。當生病而致使情緒不定時,以念佛方式穩(wěn)住情緒,病情很快會因心理的平靜而度脫難關,猶如風平浪靜即可欣賞清澈的湖光山色。
念佛是否真能治病,各有其說辭,但印光大師卻有其親身經(jīng)歷,在《全集》里,他處處指導信眾,以誠敬心修持,歸納以至誠實為超凡入圣,了生脫死的秘訣。“念佛一法,乃至簡至易,至廣至大之法,必須懇切至誠之極,方能感應道交,即生親獲實益。”(注一)不僅佛法強調(diào)要有至誠心,世間法亦復如是。人生的真價值,是離不開誠實兩個字,誠實和真理息息相關;人類心靈的互相感應,也只有藉真誠來傳遞。而至誠的念佛亦可治病,他說:
病由身生,身由業(yè)生,當痛加懺悔,以消宿業(yè)。(中略)但在家中,息心靜念,最為第一。當身嬰重病,只可認真修持。如至誠念佛,并念觀音。此時用不著研究,一經(jīng)研究,反成紛馳。譬如有病,得一靈丹,即以服食為事。不得以先去研究此靈丹系何藥所制,何藥走何經(jīng)?治何病?必期于一一了然,方育服食耶?(注二)
念佛修持,猶如服藥一般。能夠明了教理,就好像清楚知道病源、藥性、脈博的跳動等原理;然后再服藥,這固然是最好的方法。但如病重時,根本無多余的時間,以分析病源、藥性等,唯*醫(yī)生指定的藥,先吃了才有痊愈的希望。也就是肯服阿伽陀藥,就有痊愈的可能(注三)。
當有一位居士為母親祈求身體健康而無法如愿時,向印光大師提出質(zhì)詢,大師如此的回答:“設汝果真實如此禮拜持誦,汝母之痼疾不愈。光當瞎目,天地當易位,日月當?shù)剐幸樱惺抢砗酰抗饪秩暾\之一字,或未致意。”(注四),很不客氣的指責他不夠誠心、專一的念佛、禮拜、持誦,所以無法與佛菩薩感應,絕對不是諸佛菩薩的不慈悲護念。
印光大師認為:吾人從無始來所結怨業(yè),莫能悉數(shù),若不念佛,將長劫報復,無有了期。由念佛力,轉(zhuǎn)后報重報,為現(xiàn)報輕報(注五)。為什么念佛有這么大的效用?
一者,佛為一切眾生之大慈悲父母,當病發(fā)作的時候,能至誠念佛,則當倍生憐憫。
二者,念佛的念字,是“今心”所組合的,這個“念”字含有積極的意味,是要把當今一念,安住于萬德洪名的“南無阿彌陀佛”圣號上,而眾生為能感,佛為所應,能所相契合,感應道交,遂得凈境。民國廿七年為弟子朱清泰說〈學醫(yī)發(fā)隱〉提到:
佛為大醫(yī)王,普治眾生身心生死等病。然生死大病,由心而起,故先以治心病為前導。果能依法修持,則身病即可隨之而愈。身病有三:一宿業(yè),二內(nèi)傷,三外感。此三種病,唯宿業(yè)難治。儻能竭誠盡敬,發(fā)自利利他之大菩提心,念南無阿彌陀佛,及念南無觀世音菩薩圣號。超度宿世所害之怨家對頭,彼若離苦得樂,病者即可業(yè)消病愈。(注六)
可說世間醫(yī)藥,能治外感、內(nèi)傷,但不能治宿業(yè)。而念佛卻能令宿世怨家,仗佛慈力,超生善道,故怨業(yè)釋解,病即痊愈。外感、內(nèi)傷,念佛又最有利益;非只有怨業(yè)病才有益處。也就是:“惟念佛,則身病心病,無有不治也。”(注七),所以,根據(jù)印光大師的看法,世人病苦,多屬宿生殺業(yè)所感,如對宗靈師說:
汝右手有病,乃宿世殺害眾生之惡業(yè)所招感。當至誠懇切念佛,為彼宿世怨家回向,令被超生凈土。果能常念,業(yè)自消滅,業(yè)消則病好矣,何須鋸手?(注八)
故說無論任何疾病,若能懇切至誠念“南無阿彌陀佛”,決定可以消除宿業(yè),增長善根,病自可痊。即令壽盡,則死后當生善道,不至墮落。當身體羸弱之時,息心正念,使神識不在外奔馳,而歸于一處,身體就可以漸漸安康。
[注釋]
注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四七,〈復鄧伯誠書〉。
注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一 0一二,〈復湘陰黃頌平居士書〉。
注三: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一0九三,〈復念佛居士書〉。
注四: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三,卷上、書、頁一九二,〈復章道生居士書〉。
注五: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八七七,〈復周頌堯居士書〉。
注六: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一三五0——一三五一,〈學醫(yī)發(fā)隱〉。
注七: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三,卷下、頁七四,〈居士林開示法語〉。
注八: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三,卷上、頁三一,〈復宗靈師書〉。
第五節(jié) 印光大師對攝心念佛及十念記數(shù)的見解
一、攝心念佛
攝心念佛的作用,是以稱念佛號,以一念抵擋萬念;以萬德洪名替代雜亂的心。初學念佛的人,往往發(fā)覺心很難專一,這時應以攝心切念,自能歸一。印光大師本人的見解是:
攝心之法,莫先于至誠懇切。心不至誠,欲攝莫由。既至誠已,猶未純一,當攝耳諦聽。無論出聲默念,皆須念從心起,聲從口出,音從耳入(默念雖不動口,然意地之中,亦仍有口念之相)。心口念得清清楚楚,耳根聽得清清楚楚,如是攝心,妄念自息矣(注一)。
意即:念佛雖然以心念為主,但也不可舍棄口出聲的念佛;因為眾生的耳根最利,所以必須采取聲音相助得入一心為重要方法,就是以身口意三者,互相資助。
印光大師接著說:
若心能憶念,身不禮敬,口不持誦,亦難得益。世之舉重物者,尚須以聲相助,況欲攝心以證三昧者乎?所以《大集經(jīng)》云,大念見大佛,小念見小佛。(注二)。
是故得知,聽之一法,實念佛要法。字字從心起,字字從口出,字字從耳入,如是念念相續(xù),無有間斷。
〈但于念時,當萬綠放下,一念單提,如救頭然,如喪考*,如雞抱卵。“(注三)一有間斷,三昧不成。所謂:大念是指大聲念佛;小念,是指小聲念佛。古德釋云:大聲念,則所見之佛身大;小聲念,則所見佛身小。
稱頌觀世音菩薩洪名,亦是印光大師提倡攝心念佛的一種方法,其作用在由耳根入道,反聞聞自性,得寂滅現(xiàn)前,證圓照三昧;得上同諸佛,下化眾生,隨緣施設,無不自在(注四)。如《楞嚴經(jīng)》卷六所說:
佛問圓通,我從耳門,圓照三昧,綠心自在,成就菩提,斯為第一(注五)。亦即稱頌觀音菩薩的法門是依耳根聞性,得不生不滅的妙理,起返聞照性的妙智。同理,我們也可從聞、思、修,入三摩提,解脫六根的纏縛,超越六塵的障礙。依之念佛,即可獲念佛三昧。換句話說,攝心念佛的方法,是要人依循一定的方法來實踐。
二、十念記數(shù)
印光大師對于所謂鈍根散心者,如一時無法攝心念佛,則他主張依《觀無量壽經(jīng)》的“十念記數(shù)“來念佛。依據(jù)《觀無量壽經(jīng)》的原文說法是:
下品下生者,或有眾生,作不善業(yè),五逆、十惡,具諸不善。如此愚人,以惡業(yè)故,應墮惡道,經(jīng)歷多劫,受苦無窮。如此愚人,臨命終時,遇善知識,種種安慰,為說妙法,教令念佛。彼人苦逼,不遑念佛。善友告言:汝若不能念彼佛者,應稱無量壽佛。如是至心,令聲不絕,具足十念,稱南無阿彌陀佛。稱佛名故,于念念中,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命終之時(中略)即得往生極樂世界(注六 )。
十念往生法門為:罪障深重的凡夫,臨終時,由十聲念佛而往生極樂(注七)。這是仰仗阿彌陀佛的大愿得以往生的。在《無量壽經(jīng)》則說: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唯除五逆,誹謗正法者(注八)。與《觀經(jīng)》所說略有不同;印光大師認為:《無量壽經(jīng)》就平時修行所言,在平常應隨時自我訓練,不可太過于放逸,否則福德因緣不具足,往生不易也。《觀經(jīng)》的下品下生,是就臨終時所說;雖不說誹謗正法,而其五逆十惡,具諸不善,必也謗正法,但遇善知識啟發(fā),即能往生。最后,印光大師對兩種經(jīng)文的歧異,提出了折衷性的解釋,他說下品下生情況是:
約已見地獄至極之苦相說,其人恐怖,不可言宣。一聞佛名,哀求救護。了無余心,唯有求佛救度之念,雖是乍聞乍念,然已全心是佛,全佛是心。心外無佛,佛外無心。故雖十念,或止一念,亦得蒙佛慈力,接引往生也(注九)。
在地獄相現(xiàn)前的情景下,一聞佛名,只求救護,專切念佛;化佛菩薩尋其音聲到,一念頃即登彼極樂世界。
從傳統(tǒng)凈土思想來看,自宋慈云遵式開始,即特別重視十念往生,如《樂邦文集》卷四所說的:
修凈業(yè)者,須每日清晨服飾已后,面西正立合掌,連聲稱阿彌陀佛,盡氣為一念,如是十氣名為十念。但隨氣長短,不限佛數(shù)。惟長惟久氣極為度,其佛聲不高不低,不緩不急,調(diào)停得中,如此十氣連數(shù)不斷,意在令心不散,專精為功,故名此為十念者,顯是藉氣束心也(注一)。
十念不是說只要念十聲佛號,就可以往生。以十念的方法達到專心一致,綿綿密密的不間斷,即有所成就。在于精專而不在于數(shù)量的多寡,所以慈云懺主才會提倡盡一口氣念佛,稱為一念;連續(xù)十口氣,為十念。這種念法稱十念法門,是為當時的王臣政務繁劇,無暇修持所設立的。十念法門,是借氣攝心,心自不散失,必須隨氣的長短,不可強求多念,否則傷氣。又只可十念,不可二十、三十,多則害病。這種方法能令心歸一處,一心念佛,決定往生,但因是適合忙碌者所修行的,所以印光大師提出“十念記數(shù)“的方法:
所謂十念記數(shù)者,當念佛時,從一句至十句,須念得分明,仍須記得分明。至十句已,又須從一句至十句念,不可二十、三十。隨念隨記,不可捏珠,唯憑心記 。(中略)須知此十念,與晨朝十念,攝妄則同,用功大異。(中略)此則念一句佛,心知一句,念十句佛,心知十句;從一至十,從一至十,縱日念數(shù)萬,皆如是記。不但去妄,最能養(yǎng)神,隨快隨慢,了無滯礙。從朝至暮,無不相宜。較彼捏珠記數(shù)者,利益天殊(注一一)。
十念記數(shù)的念法,是對治散亂心,數(shù)目以十為標準,不宜或多、或少,正好攝心。須在心中記一句至十句的數(shù),十句再十句,常時如是,不用數(shù)珠。用十念(十句)記數(shù),念得清楚,記得清楚,聽得清楚,妄念自然無處立腳,消除雜念,即能專注一境。數(shù)珠的方法,不適于靜坐,由于手動,會使心不得安寧,而十念記數(shù),則行住坐臥都能運用自如。
[注釋]
注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六五,〈復高邵麟書〉。
注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三九,〈與佛學報館畫〉。
注三:《凈土十要》附錄〈徹悟語錄〉卷上,頁六三二,臺北佛陀教育基金會印。
注四:劉國香語譯語體文《大佛頂首楞嚴經(jīng)》頁一四一,臺北獅子吼月刊社發(fā)行。
注五:《楞嚴經(jīng)》卷六,大正藏一九冊,頁一二九下。
注六:《觀無董壽經(jīng)》,大正藏一二冊,頁三四六上。
注七:《佛教語大辭典》,頁六五九。
注八:《無量壽經(jīng)》卷上,頁二六八上。
注九: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一一一四,〈復善大師書〉。
注一0《樂幫文集》卷四,大正藏四七冊,頁二一0中。
注一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六五——六六,〈復高邵麟書四〉。
第六章 印光大師對時代的影響
第一節(jié) 《文鈔》感化多人信佛
在《印光大師紀念文集》(即《印光大師全集》第七冊)可以找出許多人受到《印光大師文鈔》的影響,踏入菩提大道,發(fā)心學佛。如圖表所列:
鄭頌英:四八頁,大師法澤遍天下,度人不可計,尤其是弘化社(注一)。
錢淑源:一三六頁,先父一切言行,惟大師文鈔是遵。不肖日受先父薰陶,于民國卅年皈依靈巖妙真法師,加入印光大師永久紀念會。《文鈔》數(shù)萬言,演述佛法之真諦,確系文字般若,菩薩再世。
張勛棟:一四九頁,閱《文鈔》,祈求皈依。
薛同悅:一八一頁,每期〈弘化月刊〉到來,都一字一讀。尤于遺教,更必敬謹恭讀,如對佛天,如面大師慈顏。真是海洋中的燈塔,眾生的依怙。
西音:一九六頁,印公呢?在他的《文鈔》里,已知他學識淵博,解行俱高,加上他極力贊嘆凈土,我決定皈依了。
學善:二二二頁,讀〈弘化月刊〉 對于印光大師的言行,生了無限的敬仰與崇拜,學佛的信心,更加強。不信佛的我,轉(zhuǎn)變成信佛念佛的我。
戴傳禮:二二三頁,《文鈔》中的老實教義,實永留在弟子心中,遺風將萬古而長存,度生事業(yè),將永遠而無盡。
倪正和:二三七頁,《文鈔》感我深,我迷漸漸醒,令我起信愿,念佛修福慧。
陸凈善:二四 0頁,日間事忙,夜輒挑燈危坐,屏息敬心,誦《文鈔》數(shù)篇,則塵念一清,道光增長。
沈愿西:二四七頁,紀念印祖應讀《文鈔》,實為人世黑海的明燈。
李爾清:二九一頁——二九二頁,苦惱堪憐的我,于未閱印公恩師《文鈔》以前,對佛法深懷疑意謗意。閱《文鈔》后,頓覺字字句句,悉發(fā)深省,生希有想,對佛法之疑謗全消。
紀善庭:四四O頁,拜讀老人之《文鈔》、《嘉言錄》,喜懼交加。喜者,宿世何幸,得遇此出苦橫超法門;懼者,輪回路險,若不了知,便將難得人身,淪于苦趣,無所依估。
以上所列學的都是看了《印光大師文鈔》,受其內(nèi)容感召,由毀謗佛法而信佛,或因此以凈土法門為圭臬,終身奉行之。由此可知,《正續(xù)編文鈔》有巨大感人力量,風行海內(nèi)外,皆闡揚佛理,發(fā)明因果之作,受感化者非常的多(注二)。也是印光大師以文字般若利濟眾生的殊勝。
[注釋]
注一:弘化社于民國一九年成立于上海覺園,專流通佛經(jīng)善書,民國二0年,遷至蘇州報國寺。參見《全集》冊五,頁二二七九,〈印光大師言行錄〉之弘化立社。
注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三六九,張慧容〈印光大師略傳〉。
第二節(jié) 印光大師對緇素弟子的影響
印光大師的生平,因《文鈔》和人格的廣大影響,全國各地前來皈依的在家眾,是相當多的。至于出家眾,他基于自己不為人剃度師的原則,生平并未正式收有皈依的弟子。但,事實上效法和追隨他的出家眾,仍為數(shù)綦多。因此,以下將緇素弟子中,較具代表性的六人,作為受印光大師影響的具體例子。其中,出家眾的三人是:弘一律師、德森法師、大醒法師。在家眾的三人是:高鶴年居士、范古農(nóng)居士、李炳南居士。
必須強調(diào),受印光大師影響的杰出弟子,并不僅限于這六人。如果可能的話,此一名單仍可增列下去。但作為舉證的具體例子,此六人各有特色,因此值得介紹。
一、弘一律師
弘一律師在近代高僧中,素以多才多藝和精于戒律著稱。但是,在其出家后的行為和思想中,卻深受印光大師的影響。
不了解近代中國佛教史的人,可能會以為印光大師只是偉大的凈土行者。事實上,他在戒律上的行持,正是弘一律師的典范。從以下所述的情形,即可明白:
民國七年(一九一八)弘一律師出家于杭州虎跑寺(注二),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曾經(jīng)到普陀山親近印光大師,居住了七天,每天從早到晚都在師房內(nèi),體察一代祖師的生活。后來,將之歸納為四盛德:習勞、惜福、注重因果、專心念佛(注二)。因而,弘一律師訓示青年應注意四項,即“惜福、習勞、持戒、自尊。”(注三),可知,因他敬仰印光大師而接受其思想,他自己曾說:“朽人于當代善知識中,最服膺者,惟光法師,前年嘗致書陳情,愿廁弟子之列。”(注四)為什么弘一律師一再要求想濫廁于印光大師座下?因為,他最服從印光大師的教導,尤其是凈土法門;非常贊同他所提出的“持名念佛”,是屬“單刀直入”的方法,而直證“念佛三昧”。逢到讀經(jīng)、念佛、深修上的疑難,便通函請示普陀山的印祖,一步一趨,以現(xiàn)身誓證“念佛三昧”為目標,作為生活上準則(注五)。
從《弘一大師年譜》看來,他是嚴持戒律者,更是于佛法中最深信凈土法門者;例如他指示弟子:“現(xiàn)今修持,求其機理雙契,利鈍咸宜。易行捷證者,是在凈土法門。可閱《印光法師文鈔》及《嘉言錄》,尤其是嘉言分類易閱,開端之處如覺難領會,不妨從中間較淺顯處先閱。”(注六),勸化世人修持念佛以《文鈔》、《嘉言錄》為基準,由此可證,他的思想深受印光大師的影響。
二、德森法師
德森法師是另一種典型。雖然他無廣大的世俗名聲,但是,在印光大師一生弘法事業(yè)上,助益甚大。其生卒年月日不詳,知于民國二年(一九一三)出家,自稱非常注意佛教界發(fā)展情形,不愿法門受人凌辱,故才具僧相,即奔走佛教會,遂見《佛學叢報》,內(nèi)載〈佛教以孝為本論〉、〈凈土法門普被三根論〉、〈宗教不宜混濫論〉(這些都是印光大師的文章),深受義理的啟迪,是接觸印光大師的第一次因緣(注七)。
目前傳世的印光傳記資料中,德森法師與妙真、真達、了然等編的〈中興凈宗印光大師行業(yè)記〉(注八)以及〈大師史傳〉(注九),是最完整的,能夠多方面呈現(xiàn)印光大師一生的行誼和思想。如非追隨日久,影響至深,則難以如此透徹的了解印光大師,兩人的交往經(jīng)過如下:
德森法師民國十年(一九二一)到普陀法雨寺參禮印光大師,民國十五年(一九二六)以后,則常隨左右,所以排印各種書,都多方面的幫助其校對(注一0)。因長時間的親近,一直到隨侍于報國寺,避難于靈巖寺;二十年的教導因緣,長期的承受薰陶,此中的深恩厚德,非筆墨所能形容的。德森法師觀察入微的得知印光大師語默動靜,處處皆可為人師表,所以他認為要繼承他的精神,不僅區(qū)于靈巖的凈業(yè)道揚,弘化的流通,更要力行于老人的儉樸家風,愛惜物力,防心離過等美德,才是真紀念印光大師,而報答師恩于萬分之一也(注一一)。
在《印光大師紀念文集》里有一位王智仰居士敘述他的學佛經(jīng)過說到:拜謁德森法師,發(fā)覺其一舉一動,皆類似恩師,古道照人,實有令人自然恭敬的氣象(注一二)。可知,德森法師深受印光大師影響。
三、大醒法師
大醒法師名機警,晚年別署隨緣。于整僧護教,愿力甚宏,揭“新僧”為號召;虛大師因為字大醒以勉之(注一三)。由此得知,大醒法師是太處大師的嫡傳弟子之一,提倡佛教改革不遺余力,但他對于印光大師的佛學思想仍有深刻的體會。這種新舊并融的精神,固然可看出太虛門墻的深廣,同時也意味印光大師精神感召的偉大之處。
大醒法師自己說:“我出家的心志,也可以說是決志,確實是初次見到印光大師的文字而發(fā)動。”(注一四),他認為:讀大師《文鈔》而發(fā)生信仰三寶之心的人很多,足見其文字誘導感化的力量實系很大。他也指出:《文鈔》文義平實易解,深入淺出,有大悲心,有真情感,這是印光大師以文字般若而獲得的化導效果(注一五)。
當大醒法師主編“現(xiàn)代僧伽”的雜志,被印光大師呵斥,認為要整頓僧伽制度,不如從自己本身做好,再慢慢感化一般僧伽,而不是提出什么“整頓僧伽制度”的新花樣,因為“你就是罵死了他們,他們?nèi)耘f不能把叢林改好,罵之無益,枉造口業(yè)。”所以,大醒法師接受老人的殷殷教誡,自取別號“僧懺”,以懺除口業(yè)(注一六)。又把民國一七——二三年所寫的文章中,關于批評佛教的一部分,集成一本書,取名為《口業(yè)集》,無非感謝印光大師的教誨,其中有一條云:“佛寺住持僧,完全要行考試制度,要政府規(guī)定及考試。”(注一七),經(jīng)過考試淘汰資質(zhì)較差者,以確立僧眾的水準,避免有濫竽充數(shù)的情形。這與印光大師不滿意清政府取消度牒考試制度,遂使僧侶水準下降的看法不謀而合。
事實上,當時關于僧伽改革問題,雖然討論和進行都轟轟烈烈,可是即在太處大師有生之年,也未竟全功(注一八)。這當中牽涉到傳統(tǒng)叢林現(xiàn)代化過程中,如何調(diào)適和自存的兩難局面。印光大師以一陜西人,來江浙地區(qū),只是長期苦修,未自建道場,因此設身處地,他只能盡其在我,而不能苛求他人。然在大醒法師,他是辦雜志、提主張,故考慮的立場有所不同。但,在不同的立場中,他仍尊重印光大師的謹慎態(tài)度,領受其影響,可見印光大師在實際上扭轉(zhuǎn)了佛教界許多激進的改革作風。
四、高鶴年居士
印光大師文字的問世,是由于高鶴年其人的引薦,然在實際上,高鶴年一生受印光大師的啟迪和教誨影響甚大。可作為在家居士受印光大師影響的典型例子之一。
高鶴年,江蘇興化人,其生卒年月不詳,僅知其操行第一,為佛教中居士,雖屬居士身份,但其操守,參訪善知識,猶如行頭陀行之高僧。其行腳遍天下,國內(nèi)外名山川,無不涉足其間,著有《名山游訪記》(注一九),其與印光大師最為相契,據(jù)他所述〈印光大師苦行略記〉得知他到處賑災濟難與印光大師相呼應,如“民國六年秋,津京大水為災,滬上狄楚青、王一亭、程雪樓諸居士,電囑下山救濟,又接師及諦老函,謂救災即是普度眾生,亦是保護佛法。”(注二o),印光大師儉以自奉,厚以待人。凡善信男女,供養(yǎng)香敬,都代人廣種福田,用于流通經(jīng)籍,與救濟饑貧(注二一)。所以可說高鶴年居士學習印光大師發(fā)慈悲心、賑濟難民,使人們得此濟度而免除災難之苦迫。
高鶴年回憶陪師同行,一次有一次的利益,并留心他語默動靜、出入往還之時,不談玄言妙語神通異奇,皆是平常話多(注二二)。因為佛法原是接近眾生,生活與修持相契合,絕不是玄奇怪異的。高鶴年在〈印光大師畫傳跋〉說:
余初行腳,即往普陀參禮印光大師,恭請開示,師曰:六祖言,于一切時,自凈其心,可能否?如其不然,不可沈空守寂;即須廣學多聞,識自本心,達諸佛理,和光接物,無人無我,直至菩提云云。余當即信受奉行,銘感五內(nèi)。深佩大師說法,善能契機。此五十余年前事。時大師已作山中導師,海上慈航。其后迭次禮座,受益良多。乃至大師示寂,余心目中始終常以大師為依止。迄今回憶,猶覺依戀難忘也(注二三)。
高鶴年居士虛心求教于印光大師,即教以為達諸佛理,必須廣學多聞,識自本心,遂使高鶴年居士愿行腳遍天下,似苦行的高僧般參學游歷,以明自心本性。這即是受其影響之故。
五、范古農(nóng)居士
范古農(nóng)是民國以來著名的佛學家,他原是諦閑大師的皈依弟子,但他對印光大師的推重與效法,并不下于皈依師諦閑大師。
從他自己在著作中所提及的自白,即可窺見印光大師對他的深刻影響。
例如,他在〈我之紀念印光大師〉一文中,曾提到:
我?guī)熤B公,教在天臺,行在凈土,與大師同歸一途。農(nóng)于大師雖未舉皈依形式,而心皈也深且久矣。故凡奉書必稱弟子,而大師謙虛,視同友誼,于弘揚凈土處,輒蒙獎許,蓋有不勝惶愧者(注二四)。
范古農(nóng)居士,不特道德文章,早為佛教界所欽佩,即立身處世之風格,亦復為居士中所僅見。他對印光大師,每奉書必稱弟子,更因尊仰印光大師,常介紹發(fā)心學佛者皈依大師。并且他于佛學雖涉獵各宗,而修持必以凈土為歸,是受印祖的影響。他將《觀無量壽佛經(jīng)》的三福業(yè)與大師的勸化作融通而說;
《觀經(jīng)》云:欲生彼國者、當修三福:一者孝養(yǎng)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yè)。二者受持三皈,具足眾戒,不犯威儀。三者發(fā)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如此三事,名為凈業(yè)。大師恒言: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非第一福乎?恭敬三寶,戒殺戒淫,非第二福乎?真為生死,發(fā)菩提心,以深信愿,求生凈土。非第三福乎?世人以大師之提倡因果,涉及陰騭文感應篇為嫌,豈知大師以悉檀因緣,令其深信因果,通達佛乘,方便善巧,無逾于此。故因是而得發(fā)心歸佛者,不可算數(shù)也(注二五)。
由此可知,范古農(nóng)居士對印光大師的思想,是深為推崇的。另外,他對病業(yè)因果的詮釋,亦有相同的見解:
病由業(yè)所致,但能節(jié)飲食、調(diào)寒暖、勿勞慮過度,即是衛(wèi)生,即可劫病。若仍有病,是宿業(yè)所感,正好念佛以為對治,拔一切業(yè)障根本,念佛之功也。故念佛人,應少欲知足。病來時,知是因念佛之功,已減多為少,化重為輕,決非不幸。古德立十大礙行,不求無病為其一,故念佛人不畏病。畏病者必畏死,畏死者必不樂往生(注二六)。
因此,我們?nèi)绻f范古農(nóng)居士是印光大師佛學思想的追隨者,絕非過言。
六、李炳南居士
李炳南居士在印光大師的俗家弟子中,是相當杰出的一位。他在臺灣創(chuàng)辦臺中蓮社,宏揚凈土法門,有廣大的信眾,對光復后的臺灣佛教有巨大的影響力。但他所承襲和發(fā)揚的主要即為印光大師的思想和精神。
李炳南居士,原名李艷,字炳南,號雪廬,山東濟南人。出身書香門第,幼年好學,諸凡經(jīng)史子集,都有深入研究。及長,并廣泛涉獵佛道二家之學,對佛學尤所投緣。故于民國十五年(一九二六),時年三七歲,皈依印光老和尚座下,法名德明。從此一面奉行“戒、定、慧”三學,并實行素食;一面深入經(jīng)藏,專研內(nèi)典(注二七)。
《文鈔》里印光大師贊揚他事母至誠:
汝之為母之誠,可謂至誠無加,然當以此誠,勸母吃素念佛,求生西方之為究竟有益之孝(注二八)。
可知,其在青年時代,是一位頗有孝行的孝子。正符合印光大師的思想,居家學佛以孝敬父母為第一要件(注二九)。
民國七五年四月十三日,雪廬老人以九十七高齡于臺中往生,觀其一生,在臺灣弘揚佛法近四十年(一九四九——一九八六),創(chuàng)辦了一大片佛教文化社會事業(yè)——由蓮社、圖書館、雜志社到育幼院、醫(yī)院、救濟院等(注三0)。他建立了這么多的公益慈善,及弘護事業(yè),以利濟眾生。難怪他的學生崇仰師德,而將往事列記,以作后人之楷模。
以下將他與印光大師一生弘法的事業(yè),加以對照,即可看出兩者有許多類同之處:
印光大師 李炳南居士
甲、舍行——化獄救災,弘化立社。(注三一)。為佛教犧牲奉獻,不求名利,創(chuàng)辦聯(lián)體機構,功成身退,所謂“不為自己求安樂,但愿眾生得離苦。”
乙、凈行——澹泊自甘,布衣粗食,不做方丈,不貪利養(yǎng),凡有供養(yǎng)茶敬果儀;或歸常住或做善舉,平時無余蓄,一生如一日(注三二)。不蓄錢財,所有資產(chǎn)悉數(shù)投入教育、文化、慈善公益。
丙、智行——欲學佛法,必須敦倫盡分,閑邪有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方可。不能為世間賢人善人,何能得佛法真實利益乎?(注三三)。師示眾曰:“白衣學佛,不離世法,必須敦倫盡分,處世不忘菩提,要在行解相應。”(注三四)
而二者亦同以凈土法門勸誘后人,李炳南居士更處處以印光大師為最高指導者,莫不以他的思想為自己做事的準則。在《凈土叢書》〈佛學問答類編〉皆是李炳南居士鞭辟入里的解析,其中不難發(fā)現(xiàn)他所主張的凈土法門是依循印祖的理路,如他回答青年人念佛如何降伏妄想:
此系時間久暫問題,工夫到時,妄念自消。不必燥求,只用心口耳三輪循轉(zhuǎn)之法,按時而念,不斷不懈,自得水到渠成之效(注三五)。
這與印光大師的攝心念佛同一原理。又他一再強調(diào):“居士如專修凈土,即采一心持名之法。持名之極,便契實相。”(注三六),也就是印光大師“持名念佛”的思想。又觀雪廬老人為佛教所做的事,可發(fā)現(xiàn)他的方向與印光大師一致,同為眾生謀福利,發(fā)悲心濟世。
他對印光大師的敬重非常崇高,在當時有居士提出詢問說:“印光大師住生后列為蓮宗十三祖,此事乃系暫時性,尚未確定,未確定之緣由,蓋因福州鼓山涌泉寺住持高僧虛云大師,及團中央圓瑛大師尚未圓寂,須俟二位高僧往生后,佛教會方能作最后之決定。”雪廬老人答日:“名分已定,人心已歸,豈能朝三暮四,隨意變更。況虛公為當代禪德,自有其本宗地位,瑛師禪凈雙修,如紫柏、憨山諸師相同,后人自然奉之為祖。但不必定以數(shù)字相承而別也。”(注三七),就以上簡潔有力的答案中,即知其肯定印光大師對蓮宗的貢獻是無可厚非的。而雪廬老人承繼印光大師的思想也是事實的。如其受業(yè)弟子周宣德〈恭挽雪廬夫子〉而說:
釋儒翼并風徽,慧炬明倫,同循矩擭;
凈白薪傳盛業(yè),靈巖廬阜,永仰師承(注三八)。
“釋儒翼并風徽”,與印光大師所說的儒佛二教,合之則雙美的意義相同。“靈巖廬阜,永仰師承”,足以證明,雪廬老人承襲印光大師的精神之所在。
[注釋]
注一:林子青《弘一大師年譜》,頁四五,天華出版社,一九七八年。
注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一,頁一——三,弘一〈略述印光大師之盛德〉。
注三:林子青《弘一大師年譜》,頁一二一。
注四: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六一六,弘一〈覆王心湛居士書〉。
注五:陳慧劍《弘一大師傅》頁二七九,東大圖書公司,一九八六
年。
注六:林子青《弘一大師年譜》頁一七六。
注七: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六七一,德森〈追念導師溯前緣〉。
注八: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三五五——二三六七,真達等〈中興凈宗印光大師行業(yè)記〉。
注九: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二六五——二二八六,〈印光大師言行錄——大師史傳〉。
注一O: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七,頁二一,德森〈弘化月刊發(fā)刊詞〉。
注一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六七一——二六七二,德森〈追念導師溯前緣〉。
注一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七,頁八九,王智仰〈印公生西二周紀念〉,兼自述學佛經(jīng)過。
注一三:大醒《大醒法師遺著》頁一,印順〈行狀〉,一九六三年,海潮音社。
注一四: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四四三,大醒〈拜識印光大師的因緣及其印象〉。
注一五:同右。
注一六:同右,頁二四四0——二四四二。
注一七:大醒《大醒法師遺著》,頁二九九,〈寫在口業(yè)集前面——代自序〉。
注一八:張曼濤《佛教思想文集》頁二一四,〈太處大師在現(xiàn)代中國思想史上之地位〉,獅子吼雜志社,一九六九年。
注一九:東初《中國佛教近代史》下冊,頁七0三。
注二0: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三七四,高鶴年〈印光大師苦行略記〉。
注二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三五九,真達等〈中興凈宗印光大師行業(yè)記〉。
注二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三七七,高鶴年〈印光大師苦行略記〉。
注二三: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七,頁四五二,高鶴年〈印光大師畫傳跋〉。
注二四。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五一0,范古農(nóng)〈我之紀念印光大師〉。
注二五: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五三——二五一三,范古農(nóng)〈我之紀念印光大師〉。
注二六: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范古農(nóng)(幻庵)〈與客談紀大師〉。
注二七:菩提樹雜志四O三期,頁一六,柳絮〈雪廬老人〉。一九八六年六月八日出版。
注二八: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三,卷上、書、頁三六九,〈復李德明居士書〉。
注二九:參見第五章第三節(jié)以居家修行適應時代需求。
注三0:菩提樹雜志四0三期,頁二0,于凌波〈我活著,是為了弘揚佛法〉。
注三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二七七——二二七九,〈印光大師言行錄〉。
注三二: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五,頁二四二九,圓瑛〈印光大師生西事實〉。
注三三,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二,頁一0 0 0 ,〈復于歸凈居士書〉。
注三四:明倫雜志第一八三期,頁五四,誠達“歲月易逝,師德難忘”,一九八八年四月出版。
注三五:《凈土叢書》第十五冊,頁六二四,李炳南〈佛學問答類編〉,臺灣印經(jīng)處印行,一九八一年。
注三六:同右,頁六一八。
注三七:同右,頁六0八。
注三八:菩提樹雜志四O三期,頁三六。
第七章 結論
在中國近代的四大高僧(太虛、虛云、弘一、印光)中,以印光大師為專弘凈土。他的一生,注重戒行,會通儒、佛,在社會上有廣大的信徒,對傳統(tǒng)的中國佛教信仰,注入了新的生機。
對于這樣一位深深植根于中國傳統(tǒng)的佛教大師,居然在民國后,社會與文化都有大變化之時,大獲成功;到底其成功的秘訣何在?他經(jīng)歷了何種過程和奮斗,而后有了如此杰出的表現(xiàn)?值得任何關心中國佛教復興運動的人,來探討。
本文的前述六章,除第一章緒論外,皆在解說這些問題的背后原因。我們發(fā)現(xiàn)有幾個原因是相當重要的:
一、傳統(tǒng)的佛教因素:印光大師雖一生專宏凈土法門,最初卻是基于自己出家學佛的需要,而后才成為影響信徒的主要思想——如果我們對凈土思想,以及其在中國社會普及的狀況,有了解的話,當會發(fā)現(xiàn)這是最深入社會大眾的佛教信仰。這一思想淵源及廣大的基礎,是現(xiàn)成的大舞臺,只等待像印光這樣的大師出來,即可產(chǎn)生共鳴,發(fā)揮影響。故構成了成功的要素之一。
二、印光大師的家庭教育,使他具有深厚的儒學基礎。當他二十一歲出家時,較之一般自幼出家的僧侶,更具治學的優(yōu)越能力。因此,他不但可以明確自擇學佛方向,也可以獨立、超然的立場,將心得表達出來。他不必汲汲追隨他人,卻可以流利、雄辯的文章,發(fā)揮自己的見解。這樣的條件,使他籍文字般若,即可說服社會,而不必到處奔波宏法。
三、印光大師離開陜西和北京,來江浙精華區(qū)的普陀山法雨寺苦修,一方面使自己處于陌生的環(huán)境,必須更加刻苦自勵的精進佛法;另一方面,因接近人文發(fā)達的精華區(qū),亦使自己有較多機會接觸高明之士。兩者互為助緣,于是一個苦行的高僧形像,便會在適當時機出現(xiàn)在社會大眾面前。否則,以印光大師的與世隔絕情形,如果依然處于陜西或湖北的佛寺,將不易為世所知。成名固并非印光大師的本意,因他一直避免涉世太深,恐其妨礙修行;但終不得不出而涉世的原因,和一些知識份子交往,有極大的關系。高鶴年、徐蔚如等熱心人士的出現(xiàn),才使印光大師成為社會大眾歸心的焦點。
四、儒、佛的會通,在實際上有互補之處。因而使印光大師的宗教實踐方法上,具有普遍性的特質(zhì)。它淡化了純佛理的艱深色彩,卻因而更為社會人士所歡迎。這依然是傳統(tǒng)思想的主流,加上印光大師的個人經(jīng)驗,所交織而成的結晶。故此在本文的第五章中,特別詮釋了這些內(nèi)涵。
然而,這幾個因素,如非配合印光大師一生的淡泊名利,誠懇待人,熱心宏法,以及對佛法的修持經(jīng)驗,將難以產(chǎn)生長久和廣大的影響力。這種人格的感召,使他較其他同時代的幾位高僧,更具親和力,也較少樹敵。因而,無論他生前死后,都不斷地被人懷念和敬仰。
印光大師的佛學思想主要為凈土法門,他在這方面的成就,已獲得學術界的肯定,故陳榮捷博士特別指出他是近代佛學復興的第一人,對幾百年來已經(jīng)衰微的中國佛教的凈土宗賦與新的生機。而在佛教界方面,他的成就也是公認的,正如本文第三章第一節(jié)傳略中所提到的,弘一大師的贊美:“大德如印光法師者,三百年來一人而已。”連太虛大師也贊美他為“清季民初,盡一生精力,荷擔斯法(按:即凈土法門),解行雙絕者。”(注一)
的確,中國佛教思想,自唐中葉以后,其他宗派皆失去了活力,只有禪凈兩宗,成為中國民眾信仰的主流。而禪凈合流的主張,經(jīng)北宋永明延壽而到明末的蓮池及蕅益兩大師已達高峰。清末以來,則因禪宗沒落,凈土宗因而成為主要的法門。但是,在印光大師出家當時,凈土法門并無真正深刻修持的大師,在社會上趕經(jīng)懺營生成了佛教主要的活動,這對清末、民初那種多災多難的中國社會,難以發(fā)揮大乘佛教佛大的濟世精神,因此招來社會各界,特別是知識份子的嚴重歧視,因而造成佛教發(fā)展的重大危機。雖有熟心護法的居士,如章太炎之輩的維護佛教,但是,如非佛教界本身能夠深刻反省,振衰起弊,佛教的沒落是無法避免的。印光大師有見于此,為挽救佛教的衰微,故一方面長期刻苦精修凈上法門,一方面藉文字般若向社會大眾宣說,終于促使中國佛教走上復興之路。這就是他的偉大貢獻和成就突出的原因。
印光大師的奮斗歷程及其與時代環(huán)境互動的因素,皆與上述情形有關。對于關心中國佛教未來命運的每一個人,印光大師的典范是值得研究和效法。這也是筆者研究印光大師的生平輿思想的最大收獲。
[注釋]
注一:印光《印光大師全集》冊七,頁四,太虛〈蓮宗十三祖印光大師塔銘〉。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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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洪啟嵩、黃啟霖主編《楊仁山文集》,文殊出版社。
六、江燦騰〈臺灣當代凈土思想的新動向〉東方宗教討論會第二屆年會論文。
七、圣嚴譯《中國佛教史概說》,商務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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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閻振興、高明總監(jiān)修《當代國語大辭典》,百科文化事業(yè)。
十、《文史辭源》冊四,天成出版社。
十一、薛化元、晚清〈中體西用〉,弘文館出版社。
十二、圣嚴著《明末中國佛教的研究》,山喜房佛書林(日本)。
十三、林子焜《法義析微錄》,天華出版社。
十四、大正藏第四七冊,《安樂集》。
十五、印海譯《中國凈土教理史》,正聞出版社。
十六、大正藏第十二冊,《無量壽經(jīng)》。
十七、大正藏第三七冊,《觀無量壽佛經(jīng)疏》。
十八、日本,正木晴彥〈善導的凈土教學〉,春秋社講座大乘、凈土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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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大正藏第十九冊,《楞嚴經(jīng)》。
二十三、《四書讀本》,德興書局。
二十四、聶云臺編《歷史感應統(tǒng)紀》,新文豐出版社。
二十五、黃懺華等著《中國佛教總論》,本鐸出版社。
二十六、清朝,知不足齋《列女傳》安鄉(xiāng)有限公司圖書室。
二十七、林子青著《弘一大師年譜》,天華出版社。
二十八、張曼濤著《佛教思想文集》,獅子吼雜志社。
二十九、臺中菩提樹雜志第四0三期。
三十、臺中明倫雜志第一八三期。
三十一、《凈土叢書》第十五冊,臺灣印經(jīng)處。
三十二、圣嚴《明末佛教研究》,東初出版社。
三十三、陳慧劍《弘一大師傳》,東大圖書公司。
三十四、陳慧劍《當代佛門人物》,東大圖書公司。
附錄
按:此年表只是簡略的敘說,大部分參考陳慧劍《當代佛門人物》——印光大師年譜簡編(注一)
清咸豐十一年,一八六一,一歲,十二月十二日誔生于陜西郃陽,赤城東村趙氏之家。父趙秉綱,母張氏。上有二兄,長兄從龍,二兄攀龍。師名紹伊,字子任。生后六個月,眼睛罹患急性結膜炎,幾乎喪明,后雖治愈,但目已不明,久視便不能見物,時發(fā)時愈。
同治六年——同治十三年,一八六七——一八七四,七歲 ——十四歲,師向未從塾師讀書,惟始終由長兄教讀經(jīng)及諸子書。(先在家,后至長安從兄讀)。
光緒六年,一八八0,二十歲,師自發(fā)蒙入學,便隨長兄從龍讀孔孟之書,在青少年期間,以“為圣賢繼絕學”》自許,和同“韓、歐、程、朱”之學,辟佛批老,“火書人人”之議,不讓古人。待弱冠之前,罹患重病,困頓多年,病后始悟辟佛之無知,至此滅除理學家知見,漸習佛典,知佛法廣大精博,絕不是一般淺薄之人所能了悟。乃放棄昔時心胸,皈投佛海。
光緒七年,一八八一,二一歲,到終南山,南五臺,禮道純和尚剃染。
光緒八年,一八八二,二二歲,受具足戒于陜西興安雙溪寺。在戒期中,因兼任書記,目疾復發(fā),但仍一心專念佛號,寫字時亦心不離佛,及戒期圓滿,目亦痊愈,自此堅信念佛為成佛唯一捷徑。 光緒十二年,一八八六,二六歲,師聞河北懷柔紅螺山資福寺,為
“徹悟禪師道場”,專修念佛,頗為向往,乃入紅螺山資福寺念佛。
光緒十三年,一八八七,二七歲,正月告假,朝禮五臺山,仍回資福寺后,歷任云水堂、香燈、寮元等職。兼持“徹悟禪師語錄”,在念佛聲中,又沉潛三年,兼習大乘經(jīng)典,深入經(jīng)藏。
光緒十六年,一八九0,三十歲,至北京龍泉寺?lián)巍靶刑谩保榇蟊娞聿颂盹垼?/DIV>
光緒十七年,一八九一,三一歲,住北京圓廣寺。
光緒十九年,一八九三,三三歲,住普陀山法雨寺藏經(jīng)樓,為首座和尚,整理經(jīng)藏,同時日夜惟稱佛號,精勤不懈。
光緒二十三年,一八九七,三七歲,宣講《彌陀便蒙鈔》于法雨寺。講經(jīng)圓滿,即在寺中珠寶殿閉關,前后兩期、共計六年,精進念佛,誓證一心,道行深厚。
000000光緒三十三——宣統(tǒng)二年。一九0七——一九一0。四七——五十歲。仍住法雨寺。師與外界往返函件中,常詢及佛法傳揚之狀況,并希提倡凈土法門0及因果報應。
宣統(tǒng)三年。一九一一。五一歲。今年起,普陀山真達和尚,受蘇州木瀆古靈巖寺,懇請為住持,真達師后交其徒明熙代理,日后為大師棲錫靈巖伏筆。師自一八八一年出家,到這一年,頭尾三十一年;沉潛念佛法門,一門深入,絕少與世俗往來,亦少有人知師德號,日夜彌陀,誓成三昧,并以“常慚愧僧”自勉。
民國元年。一九一二。五二歲。高鶴年取師文數(shù)篇,刊入上海《佛學叢報》,署名常慚。民國六年。一九一七。五七歲。徐蔚如取師與其友書印行,題曰:《印光法師信稿》。秋天,依高鶴年請求,允將接受弟子的皈依。
民國七年。一九一八。五八歲。《印光法師文鈔》印行于北京。
民國十一年。一九二二。六二歲。江蘇義務教育期成會會長等,呈準省府借寺廟作校舍。定海知事陶傭,函師挽救,師即函請王幼農(nóng)、魏梅蓀設法,并令妙蓮和尚奔走,承蒙當局,明令保護。為幕印《安士全書》常往來上海,太平寺真達和尚特辟一凈室供師到上海辦事有安住處。定海知事陶墉,根據(jù)修在寺廟條例第五條,呈請省長咨呈大總統(tǒng)表揚印光大師。
民國十五年。一九二六。六六歲。陜西、甘肅一帶大水災,師以印行《文鈔》之款,急撥三千元,托人速匯賑濟。
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六八歲。離開普陀山,住上海太平寺。
民國十九年。一九三O。七十歲。至蘇州報國寺閉辟。
民國二十五年。一九三六。七六歲。應上海護國息災法會說法。
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七七歲。移錫靈巖山。
民國二十九年。一九四O。八十歲。十一月初四卯時于蘇州靈巖山示寂。
注釋
注一:陳慧劍《當代佛門人物》,頁三二七——三四九,東大圖書公司,一九八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