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年前,爬上大報恩寺琉璃塔能看到什么?從17世紀中葉開始,南京大報恩寺琉璃塔成為西方人眼中的中國地標,直到20世紀前期,中國人自己才知道這樣的評價,還僅限于一些文字記載。
3日,臺灣文史專家秦風向記者展示他多年潛心收藏的南京大報恩寺歐洲銅版畫,出版時間跨度長達200年,十分罕見。目前,這批銅版畫大多被大報恩寺復建項目南京運作方收購。
荷蘭人最早“報道”琉璃塔
“從17世紀到19世紀中葉,南京大報恩寺琉璃塔就是西方人心目中的中國夢。”秦風介紹,自馬可·波羅后,不斷有歐洲旅行家留下關于中國見聞的文字記錄,但他們都沒有像17世紀中葉(清康熙年間)來到中國的荷蘭旅行家約翰尼斯·尼霍夫那樣產生重大影響。“尼霍夫繪制的南京大報恩寺銅版畫,是歐洲最早以圖文并茂的方式展示大報恩寺,后來廣為流傳。”他說。
尼霍夫以大量畫稿使中國形象化,以至于當時西方出版有關中國的文章時必參照尼霍夫畫稿作為配圖。
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夏維中曾看過一張西方制作的亞洲地圖,圖中唯一的圖案就是這座琉璃塔。
秦風告訴記者,17世紀、18世紀時,西方對中國仿佛產生了“大報恩寺情結”。傳教士和旅行家們朝圣般來到南京觀賞這座寶塔;畫家們根據尼霍夫的素描畫出各種琉璃塔,并制成單張銅版畫供私人收藏。秦風收集到的就是這樣一批銅版畫,“除了源自尼霍夫外,還有一部分銅版畫源自英國畫家阿羅姆的畫稿。”
塔上看風景有多美?
1843年出版的《中國,那個古代帝國的風景、建筑和社會習俗》收錄128幅黑白銅版畫,其中3張明確標記是與大報恩寺有關的南京風情。
一張明確標記登大報恩寺塔眺望南京城的版畫引起了歷史研究者的興趣。
記者觀賞這幅作品猶如身臨其境,低頭向下看,是大報恩寺的院落,民宅密密麻麻地朝向寺院,形成包裹之勢;走出寺院就是長干橋,連接著城墻。
城墻沿著外秦淮河向天際線處延伸,隱隱約約可見兩處城門的門洞。
河西則是一片荒野,長江一覽無余。
“這張圖是著名畫家托馬斯·阿羅姆根據一位英國上尉19世紀初的現場素描繪制的”,秦風說,盡管阿羅姆實際上沒有來過中國,但他卻非常善于編輯和整理,參照了一些名畫家、旅行家的繪畫作品,加上自己的空間想象,巧妙地進行構圖組合。
“它如實反映了19世紀初南京城市的景觀,同時借助現代的地形測量科技,也可準確地測出大報恩寺的真正位置,因此具有極高的文獻價值。而過去,由于這張圖并未展示大報恩寺,長期被研究者忽略。”秦風說。
長干橋上有廊坊
“這是第一幅實地俯瞰南京城墻的寫實繪畫作品,史料價值相當高。”著名城墻專家楊國慶欣喜地告訴記者,明代畫家朱之蕃的《金陵圖詠》只是想象地繪制了南京城墻的俯瞰圖,為城墻研究提供重要線索,但終究還是文人寫意,不及寫實的銅版畫那樣可靠。
楊國慶介紹,“畫面的中心,城墻拐角處是胡家花園的山頭,門西地區建筑的肌理清晰可見;
近處的長干橋上有廊坊,很可能是商鋪,我在意大利就看到過,這種建筑形式一直保留到民國初年,1913年“南京特別市公路局”的檔案中確有記載,沒過多久就拆了;
賽虹橋,它的方位畫得非常準確,在城墻西側,作者有意淡化它,與清晰的城墻形成空間對比,如果沒有實地素描依據,很容易出錯;
中華門西段城墻與秦淮河之間,已經出現了大量違建,這讓我聯想到被拆除的西干長巷,民居的功能與河房類似,正門朝街巷,后門有碼頭,你看還停著小船。”
銅版畫解開考古之謎
在秦風出示的這套原版銅版畫中,還有一張是阿羅姆繪制的秦淮河畔圖,畫中展現了中華門外水運碼頭的繁華勝景,明城墻和大報恩寺琉璃塔隔著長干橋和外秦淮河兩兩相對。“畫得很細致,明城墻的城垛、船夫的長辮、清朝軍官的補服、琉璃塔上的琉璃瓦和銅鈴都非常清晰。”楊國慶看過銅版畫后贊嘆說。
而南京大學歷史教授夏維中曾對媒體表示,中國傳統繪畫重寫意,以至流傳至今的大報恩寺圖在建筑比例、地理方位和建筑細節等方面并不準確。比如在考古發掘中,琉璃塔和塔后的佛殿是否處于同一平面的石基上?通過秦風收集的這批銅版畫,他發現幾乎所有畫上都繪明了琉璃塔坐落在一個較高的獨立石臺上,這為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依據。(稿源:龍虎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