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
2003年年初,正月十五,北京組織了一次很大的放生,邀請我的師父主持。放生的金額我記得大概有十來萬,在頤和園的南門外的引水渠,參加放生的人大概有四五百人,或許是因為我的師父有些名氣,有不少人甚至是從外地專門趕來參加的。放生的動物主要有鯉魚、泥鰍、龜鱉和鳥。放生從上午10點開始,熱熱鬧鬧的持續到大約12點左右結束。大約是看出了什么,我的師父走時交代我們一些弟子先不要走,留到下午。師父走了,人群逐漸散去,可除了我們大約20多個年輕居士在留守外,渠的對岸,橋上,冰面上還站著不少人。仔細一看,應該都是當地的居民,還有一些地痞流氓。噢,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讓我們留守是為了防止他們捕撈呀。再一看,很多人手里拿的都是長達4米的扎桿,專業的撈子,我們呢?只有一兩根歪歪扭扭的樹枝,長不過1米5。這可慘了,當時是冬天,除了我們放生的那一塊水面因為留給人冬泳的原因沒有上凍,只有40平方米左右,其余的水面上都結滿了冰。連活潑好動的泥鰍放下去以后都凍暈在水底,更不用說別的魚和龜鱉,一眼望去,水下密密麻麻全是一動不動的活物。我們也不敢吃飯,就死守著,流氓們是最先圍上來的,開始抄水面上的魚。我們和他們還有了沖突,甚至本人還冒充一下便衣警察嚇唬他們(現在想來真是胡鬧)。下午兩點,冬泳的大爺們來了,撲通跳進水里,上來就罵,說我們虛偽,放生還是放死,水下白花花全是不動的魚,好像說還有巴西龜(熱帶龜放到北京寒冬的冰水里,倒也是巴西龜史里獨一無二的生存挑戰)。冬天黑的快,到了傍晚,留守的也就成了我們七八個了,而對岸的居民已經是烏泱泱一大片。我們在整個過程里一秒都沒有閑過,想盡辦法不停的用樹枝把一條條魚和泥鰍往稍遠點的水面下撥,感覺似乎只要視線里看不到,它們就能安全,其實自己也知道是自我安慰。后來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又開始往回撈,魚和泥鰍沒辦法了,只能搶救甲魚,想辦法終于撈回了10來只,可放下去的有幾百只。帶著這幾只甲魚,我們天黑時離開了,僥幸的想或許天黑他們看不見會撈不著。其實40平方米的水面下屯積著10多萬元的魚,頤和園公園的水閘也不開,閉著眼睛直接抄就是了。走時還碰到有些當地的小孩正在玩弄爸爸給他抓的小鳥,我們去理論,就又被村民圍了起來...。 事后,大概是向我的師父反映不滿的人很多,所以當我也向他表達對這次放生的看法的時候,他馬上打斷我說這次放生還是很圓滿的。既然師父都說了,我當時也就心下釋然了。一兩年之后,當自己對佛法的聞思又多少增進了一些后,我才明白過來,當時他說圓滿其實也應該是無奈的安定民心之語,因為在之后的幾年放生里,他再沒有讓當時組織放生的人再去承擔放生主要組織者的任務。又兩三年之后,也就是在我現在看來,雖然由我的師父個人組織的放生在之后的幾年里的確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我想如果至少問責制在當年如果能實行,那該多好!
故事2:
2005年,還是正月十五,五明佛學院的一位在漢地很有名聲的堪布在北京組織放生,地點在房山的青龍湖公園,距市區很遠,湖面上依舊結著冰。放生時很好,大家也有秩序,各司其責,我想這跟這位堪布一向嚴謹的作風有關。放生完了,堪布先走了,大家接著慢慢離去。當我們剛走出公園大門的時候,突然有道友接到還在湖邊的人的電話,說當地的村民來了好多輛車,開始捕撈。我們大約20來個年輕的居士馬上往回跑,趕到湖邊一看,可不是嘛,正往車上裝呢!我們趕緊上前,把他們手中的麻袋往下奪,沖突不可避免,我奪了兩個人手里的袋子后,發現有一輛夏利要開走,我想里面可能有魚,于是兩步跑到了車前,這是在我身前已經有一位女居士攔在車前。司機看我們要攔他,開始加油門,我身前的女居士也就讓開了,我心想,要讓你跑了,魚怎么辦?于是我一動不動的站著,這是一場意志的較量,司機也不減速,筆直朝我沖過來。結果不用說,我重重的被撞趴在他的車前蓋兒上。他的車自然是開不走了,這是惡意傷害,居士們立刻圍了上來,把他扭下車,他們的人也圍了上來。大家爭執在一起。我們打電話報了警,122和110。當時是下午1點半左右,估計是村民跟當地派出所有關系,2個半小時沒有人來,為了保護現場,我就在大冬天的湖旁夏利車蓋兒上一動不動保持著被撞的姿態。居士朋友們也忍饑挨餓的陪著我,還抓著那個司機。到了下午5點左右,交警和民警終于珊珊來遲的出現了,做測量,問原委,開始了他們的工作。這才發現,我原來站立時的腳印已經跑到了夏利車的車尾。我被攙起來后,覺得胸口和小腿疼痛,渾身冷的直打哆嗦,又饑又渴,而且對方那些人的話還極難聽。但應該是三寶加持的原因,我的心情反而特別平靜,我抬起頭來,平靜的對那些無理攪三分的村民說:“你們不要吵,你們自己想一想,如果是你們的親人被車撞了,你們希望別人怎么對待你?”,話說完后,真的,足足有5、6秒,現場一片寂靜。然后朋友把我攙扶到我們的車里,車里暖和多了,但我依然抖個不停,太冷了!過一會兒,警察來問我處理的方式是按交通肇事辦,還是故意撞人辦,兩個的性質完全不同。我想,他們的確是故意撞人,但如果按故意撞人來辦,這個司機一定會嗔恨三寶一輩子。于是我說:“就按交通辦吧!”,簡單了,他全責,負責陪我去醫院檢查傷勢。于是我們一輛車五個人,他們一輛車五個人,一前一后來到他們找的醫院里。胸口、腿部拍片不用說,在等片子的時候,司機就坐在我對面,我就和他聊聊吧。我很平靜的說“兄弟,我對你不錯吧,沒有一進醫院就先全身難受,來個全身CT,住院觀察吧。”他不說話,我接著說“為什么我沒有訛你,因為我是個信佛的人,信佛人講的是一心向善...”說了一會兒,他開始一反之前的蠻橫,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嘟囔著解釋“其實我也不是有意撞你...也沒想撈你們的魚,都是別人...”,由此,我就開始和他慢慢聊起佛法,聊起放生,咱得借機唱高調啊!最后我說“如果有一天,你能把我今天給你的善良再傳遞給別人,不僅我沒白挨撞,我還要感謝你!...”,等片子前后大約20來分鐘,期間我一直很平和。 片子出來了,蒙三寶加持,骨頭沒傷到,醫生說是軟組織大面積挫傷,開了點藥,我們開始離開醫院。這時對他來說,我已經完全不再有能左右他的條件,也就在這時,最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他本已走回自己的車前,突然掉轉頭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拉著我的手說:“哥們兒,今天確實是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以后你們要再來放生,提前告訴我,我幫你們看著!...”我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這不就是不打不相識嘛!”... 事后,朋友們一起總結了以下幾點收獲: 1 我們一直呆在湖邊到晚上,算變相的護了生; 2 驚動了110,也會多少使那些人以后再一聽說有放生,會多少有點忌憚,誰都怕起沖突嘛; 3 我們也多少展示了一下佛教徒應有的護生勇氣,有了這個事例證明,以后再面對“不顧眾生死活,只管自己增福放生”的聲音時會底氣更足! 4 最后那個兇惡的肇事者居然能夠轉性懺悔!真是奇跡!一念善心起,功德無量啊。足以說明正確的佛法運用確能點石成金! 至于我的傷勢,并不重要,胸口疼痛延續了一個半月,也就好了。這點傷痛,相對于上面的成果,又算得了什么?朋友們說這樣舍命護生當真少見,我自己心里慚愧,其實當車撞向我的時候,我明白那樣的車速不會致命,要真是致命車速,我想我也還是會自私一下的。 至于別的放生,8年以來,見到不少放生動物回頭感恩的例子,也從不少人手中奪回被撈被抓的生靈。以上兩個故事我不做評論,大家能從中看出什么?感受什么?獲得什么?見仁見智吧。 到現在有時我還會想,如果我們沒有回去?又會如何?如果沒有撞人事件?又會如何?如果之前考察和安排再仔細一點,又會如何?當然,自己應該“過去心不可得”,再想想,照見歷史的目的其實往往是為了建設未來!
(稿源:佛字人旁-正心堂的BLOG)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