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有靈

　　上戶外論壇溜達，見有去五臺山的計劃貼，計劃很美好：“一早到東臺看日出云海，然后經北臺、中臺，夜宿西臺寺廟賞月……”跟帖異常火爆，領隊要求隊員“有和綠野出行的經歷，理解和尊重綠野公約；有一定的歷史文化知識，并對歷史有濃厚的興趣……”種種條件我都具備。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活動了，需要放放風，感謝領隊在一大堆驢中確認了我。

　　但似乎高興得太早了。去五臺山要坐火車，一打電話訂車票，竟然連站票都沒有。發短信向領隊尋求幫助，原來他買的也是無座票，他建議我親自去火車站買。二話沒說，立即趕到西客站，站到蜿蜒長龍后排隊買票。

　　謝天謝地，文殊菩薩保佑！居然買到了僅有的一張座位票，后來得知，這張是退票。菩薩有靈啊！

　　周五，已經傍晚了，我汗流浹背地背著包趕到北京站集合。原計劃是12個人，結果只有8個人買到票，其他人只好搖頭嘆息。這是我走過的隊員最少的活動了，四個GG四個MM，真是絕妙的搭配。

　　車上的痛苦簡直不堪回首，我從來沒坐過這般擁擠的列車，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滿了，不能站人的地方———廁所———也被占用了。驢友中有比我更幸運的，居然買到了臥鋪。但兩位GG憐香惜玉，將臥鋪讓給了無座的兩位MM。幸好座位車廂的幾個人都擠在一堆，輪流坐一坐，海闊天空聊一聊，艱難的6個小時倒也算熬過去了。

　　凌晨3∶40，到達五臺山站，搖搖晃晃下了車，我有些暈，辨不清南北東西。可是沒得休息停留，火車站離五臺山還遠著呢，馬不停蹄，又得趕緊坐小巴往山上去。車窗外一片漆黑，沒風景看，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大家抓緊時間補充體力，很快吃完了早餐。

　　東臺日出

　　東臺望海峰，海拔2796米，《清涼山志》載：“蒸云寢壑，爽氣澄秋，東望明霞，若陂若境，即大海也。亦見滄瀛諸州，因以為名。”既然是傳說中的觀海臺、是看日出和云海的最佳位置，我們的計劃里自然少不了這一站。清晨五時，巴士開到東臺山腳下———鴻門巖，天還沒亮，四周圍濃霧一片，下得車來只覺得冷颼颼的，果然是清涼勝境啊。

　　拿出厚衣服穿好，我們的小部隊出發了。小路是修來給汽車走的，只是大致鋪了些碎石和沙礫，很簡易，穿著登山鞋走在上面并不輕松，行進速度顯得緩慢。走出沒多遠，太陽就開始在濃霧中西躲東閃了。領隊嘆息：“唉！我們太晚了，太陽起得太早了。”云海？日出？看來只有等到下次再來了。

　　我不曾有機會見識過更壯麗的晨光，覺得現在已經很美了。遠處山的輪廓在晨光中隱隱約約連綿起伏，草甸里隔不遠就有一座造型奇特的瑪尼堆，腳邊的小花姹紫嫣紅，又有公路蜿蜒而上揮動大筆寫出灑脫的“之”字……一陣風吹來，大霧忽地散開，太陽露一下臉，撒出一片金色的光芒；一陣風再吹過去，它又羞澀地藏起來。這一切，如夢如幻，足以喚醒被都市麻木的靈魂。我們不停歡呼，趕緊手忙腳亂地抓拍日出。

　　天色很快明亮起來，為了節省時間，我們不再沿著“之”字形的大路走，開始跟著領隊在草甸里橫切，半小時后就到了臺頂。高處的視野更為開闊，一片金光中，臺頂的望海寺顯得莊嚴神圣。東臺望海寺供奉的是聰明文殊，大殿前一尊巨大的漢白玉臥佛，敦厚的佛足，衣緣輪廓描金，面龐潔白如脂，神情安然慈悲。一眼看上去即令人內心歡喜，千百種滋味與念想如潮涌動，但仔細思量卻又似乎無物可尋，心靈深處彌漫著久違的溫暖，不由得對著臥佛頂禮膜拜。

　　魔鬼領隊

　　已經是中午了，霧氣散去，能見度很高，從北臺望出去，中臺、西臺都看得很清晰。可是“望山跑死馬”呀，其實還遠著呢。下了北臺頂，氣溫就逐漸下降，而且，不知什么時候刮起了風，山上沒有一點障礙，只聽見凄厲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覺得自己快要被風刮跑了。

　　經過漫長而艱難的行進，一路上被領隊不停驅趕，下午三點多，翻過最后一個山坡，中臺終于近在眼前了。我被大風吹得頭昏眼花筋疲力盡，再也走不動，其他隊友也和我差不多，一個個都蔫蔫的。領隊不得不改變計劃：“到西臺至少還要兩個小時，看來我們只有在中臺留宿了，精力充沛的跟著我輕裝往返吧。”

　　我當然不去往返了，車上沒臥鋪的幾個也都走不動，留在中臺休息。天色即將昏暗時，領隊帶著三個人從西臺回來了，兩個MM嚴重抗議：“根本就是魔鬼領隊！”據說總是橫切、橫切……拼命趕大家往前走。幸好我早就走不動了，不用再被趕。

　　領隊不但體力超好，風范亦令人仰止，從北京背了個十幾斤的大西瓜給山上的師傅們，因為交通不暢，山上各項物資都嚴重缺乏，冬季更是常常幾個月都吃不到蔬菜瓜果，綠野不少驢友上山時都會背一些蔬菜或水果。領隊在路上就曾嚴厲警告過我們：“到時你們不準吃！一塊也不準吃！師傅叫你們吃也不準吃！”當然，大家都很聽話，誰也沒有吃。

　　晚上吃面疙瘩，是在寺廟里和眾僧一起吃的。我以為各個廟里和尚的生活都差不多，以柏林禪寺論，齋飯吃起來頗有滋味，雖說是素食，但菜式挺豐富。根據這經驗，我給自己盛了大半碗。可是，才一進口，馬上后悔了。實在無法形容個中味道，從沒嘗過如此澀口難咽的食物，我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把那大半碗全部吞下去———寺廟里絕不允許浪費糧食。

　　我才吃一頓而已，那些日日在山上修行的師傅呢？

　　齋飯免費，但領隊要求我們留下香火錢，每人10元。師傅不會直接收錢，只有塞到功德箱，不能白吃白喝啊。

　　山上嚴重缺水，可以想象住宿的衛生條件。這次我沒了先見之明，沒順手捎上睡袋。可能沒曬過太陽，被子散發出陰濕的霉味，床鋪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只有穿著厚厚的衣服將就一夜。據說男生那邊的怪味更勝一籌，跑來我們這邊一看，很是羨慕。

　　我們四個MM收拾停當，正準備睡覺時，師傅帶來一個年輕的女喇嘛，說是沒別的地兒可住了，要到我們這里擠一晚。沒辦法，那就擠唄，一條通炕，她睡在我左邊。有MM好奇謙恭地向她請教關于佛教的問題，她一一回答，語言流暢輕松，聲音里帶著微笑。我就在她們動聽的聲音里漸漸進入夢鄉，睡得很安穩。

　　華北“烏雞”

　　大家在臺頂四處轉一圈，全體合影后就開始下撤了，從東臺去北臺。

　　路比東臺那邊的平坦得多，也幾乎沒什么上升，我們基本是甩開手在大步前進，速度很快。走了一個多小時，大霧還沒有全部散去，太陽偶爾露出來，照在身上很暖和。早上吃得太匆忙，大家都餓了，于是集體停下來吃第二次早餐。我則趁機躺在草地上休息，一夜沒睡覺，又不停趕路，實在太困了。

　　山里的空氣帶著香甜的味道，雖然只是瞇著眼稍微養了養神，也立刻覺得精神抖擻起來。我們的運氣實在太好，整個上午天氣都呈現出這樣的規律———太陽暖暖的，伴著藍天白云，一路上可盡情欣賞美麗的草甸，剛剛感到有點熱意，一陣輕霧馬上隨著涼風趕來，全身立刻沐浴在清涼舒爽中。不過真是辛苦了背四升水的驢，口一點都不渴，水消耗得很少，包的分量一點沒減。我沒聽領隊的話，偷懶只帶了兩升，先見之明！

　　一路說說笑笑優哉游哉，不覺又走了兩個多小時，終于開始出現明顯的爬升。云霧散開的時候已能見到遠遠的牌坊，領隊告訴我們：“看到沒？那就是烏雞。”所謂“烏雞”者，即是“華北屋脊”也。

　　爬升路上的風景異常美，山坡上都是青青的草叢，草叢里盡是鮮艷的花兒，花兒無一不嬌艷動人。我們除了驚嘆，便是舉著相機不停拍，趴在草叢里拍，跪在地上拍，蹲著、躺著，各種姿勢都用上了。“烏雞”門前那一片斜坡上更是姹紫嫣紅，叫不出名字的花兒爭奇斗艷，看得人眼花繚亂。眾驢很留戀地合了很多影才離開。

　　穿過“烏雞”，不一會兒就到了北臺。海拔3061米的北臺頂很空曠，只有兩座寺廟，大部分都在修葺中，除了守寺的幾位師傅，看不到其他人。由于文殊菩薩在藏傳佛教中具有特殊的地位，藏人相信歷代的圣明君主和具有偉大成就的宗師都是文殊菩薩化身，故五臺山也受西藏、內蒙等地少數民族的尊崇，是我國唯一漢地佛教和藏傳佛教寺廟并存的道場。北臺頂因此也掛了不少五顏六色的經幡，大風吹過時，呼啦啦作響，讓我總以為又到了西藏。

　　從北臺草甸下撤時，遇到一位中年男子，有驢過去聊天，據說他是從中臺一路磕長頭到北臺的。看著他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五體投地”———虔誠地伏倒、起身、走三步、再伏倒……我確信，他一定已獲得了心靈的平靜。這種純粹的信仰讓我感動，與那些求菩薩保佑這保佑那的“善男信女”相比，無疑，他更接近佛祖。

　　攻略

　　衣：山上相當冷，幾乎凍得直哆嗦。衣服是必須多帶的，不然你一定會后悔兼鄙視自己的懶惰。五臺山夏季平均氣溫為12—21攝氏度，冬季可低至零下20攝氏度，所以，無論什么季節，一定注意帶齊衣物，尤其是輕便保暖的抓絨衣和擋風的沖鋒衣。

　　食：五大臺頂都有僧人住，可以搭餐，看著給香火錢就是。不過，對口味別要求，填飽肚子而已。自己肯定還得帶干糧，盡量不要帶葷食，真忍不住，也躲遠一點吃。你可以不信佛，但不能不心存敬畏。

　　住：如果不帶帳篷，就只能住在寺廟里了。其他臺頂的住宿狀況不甚了解，以西臺而論，最好帶上睡袋，一則防寒保暖，二則可以抵御被子散發的怪味。

　　行：火車應該是最方便的，五臺山有站。下車后有大巴、中巴和出租車可供選擇，大概20元/人，一心拜佛的一般在臺懷鎮下車，想要徒步的就在鴻門巖下車。（稿源：網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