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和柬埔寨從一世紀起就有來往。中國古書上稱柬埔寨為扶南,隋唐以后稱為真臘,元明以來稱為柬埔寨(或稱澉埔只、甘孛智、甘菩遮)。相傳這一民族淵源于晉譯本《大方廣佛華嚴經》卷四十五《諸菩薩住處品》中所說的“甘菩遮國”。
公元五世紀中,扶南國王耶跋摩曾遣使用海舶載貨來廣州貿易。那時廣州有一位印度出家人那伽仙附乘他的海舶去扶南,具述中國佛法興盛的情況。扶南王因遣那伽仙攜帶國書并赍金縷龍王坐像、白檀像、牙塔等,于永明二年(484)重來中國送給南齊武帝。其來書中敘述他們國內信奉佛教,并以大自在天為守護神的情形(見《南齊書》卷五十八)。由于這時佛教在中國頗為昌盛,扶南的碩學沙門僧伽婆羅也附隨商舶來到南齊首都(今南京),當時中國政府招待他住于正觀寺內。婆羅博學多識,通數國語文,又從當時在中國的天竺沙門求那跋陀精研《方等》,后來成為梁代有名的譯經大師(見《續高僧傳》卷一)。
梁天監二年(503),扶南王阇耶跋摩又遣沙門曼陀羅仙赍來許多梵本并珊瑚佛像,贈與中國,時梁武帝請曼陀羅仙和僧伽婆羅共同翻譯出《文殊師利所說般若波羅蜜經》(二卷)、《法界體性無分別經》(二卷)、《寶云經》(七卷)等。
天監五年(506),僧伽婆羅又受梁武帝的征召,于壽光殿從事譯經,嗣后又在華林園、正觀寺、占云館、扶南館等處繼續翻譯經論,直到天監十七年(518),共譯出《大乘十法經》(一卷)、《度一切諸佛境界智嚴經》(一卷)、《八吉祥經》(一卷)、《孔雀王陀羅尼經》(二卷)、《舍利弗陀羅尼經》(一卷)、《菩薩藏經》(一卷)、《解脫道論》(十三卷)、《阿育王經》(十卷)等,凡十部三十三卷。
天監十八年(519)柬王留陀跋摩遣使贈送天竺栴檀瑞像和婆羅樹葉來梁。大同五年(539)扶南來使贈送生犀,并言彼國有佛發。梁武帝令直使張汜等送扶南來使返國時,并遣沙門釋寶云往迎請佛發,還請名德三藏法師攜大乘諸經論等來梁。那時天竺優禪尼國真諦三藏在扶南弘法,內外學藝無不精練。扶南政府便敦請真諦三藏,并赍同經論梵本二百四十筴乘舶來梁,以大同十二年(546)到達南海(今廣東海岸),太清二年(548)抵揚都(今南京),住寶云殿。時逢梁末國亂,即往富春,輾轉又到金陵、豫章各處,終于在廣州圓寂。真諦在中國務地隨處翻譯,講述疏解,前后二十三年,譯出經論記傳四十九部,合一百四十二卷,對于中國大乘佛教的傳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陳時還有扶南沙門須菩提,在揚都城內至敬寺,為陳帝再譯《大乘寶云經》八卷。
古扶南佛教在今柬埔寨雖已無文獻可考,但從以上史實,可以看出當時佛教在扶南非常興盛。首先是經論部類甚多,曼陀羅仙和真諦三藏都曾從扶南攜帶著數量很多的梵本來到中國。同時由扶南來華的譯經法師,所譯的經論偏重于般若、方等,這也可以證明扶南實是一個大乘盛行的佛教國家。尤其是梁朝還特設名為“扶南館”的譯經道場,以接待扶南來華的翻經沙門,可見當時的扶南佛教文化,受到中國朝廷的尊重。
公元六世紀間,該國另一王朝建立,改稱為真臘國,國都伊奢那城。這時大乘佛教仍然盛行。這也就是唐玄奘三藏所說的三摩(此字缺)吒國(此字缺)東的六個信奉佛教國家之一——伊賞那補羅國(指真臘國的首都)。玄奘當時以“山川道阻,不入其境;然風俗壤界,聲聞可知”,如實地記載于《大唐西域記》(卷十)中。
那時中國學僧西行求法,也有途經該國的。如《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中,有益州成都僧義朗、與同州僧智岸、并弟子義玄,同附商舶,航經扶南,到達郎迦戍(今泰國南部馬來半島)。
九世紀初,真臘王阇耶跋摩二世在今洞里湖東北開始建設偉麗而富有宗教特色的吳哥城,嗣后諸王陸續盡力經營,乃至建為都城,并在國內興造若干巨大的宗教建筑,被稱為真臘國最繁榮的時代。十二世紀間,更在都城興建規模宏偉的吳哥寺。
在這以后,由于緬甸和泰國佛教的影響,真臘乃改奉南傳上座部的巴利語系佛教。
元元貞二年(1296),成宗遣使往通真臘,隨行人中周達觀在所著《真臘風土記》中,記述當時該國的佛教情況說:“姑(即僧人)削發穿黃,偏袒右肩,其下則系黃裙,跣足。寺亦用瓦蓋,中只有一像,正如釋迦之狀,呼為孛賴;穿紅,塑以泥,飾以丹青,外此無像也。塔中之佛,相貌又別,皆以銅鑄成。無鐘鼓鐃鈸幢幡寶蓋之類。僧皆茹魚肉,唯不飲酒,供佛亦用魚肉。每日一齋,皆取辦于齋主之家,寺中不設廚灶。所誦之經甚多,皆貝葉迭成,極其齊整;于上寫黑字,既不用筆墨,但不知其以何物書寫。僧亦用金銀轎扛傘柄者,國王有政,亦咨訪之。卻無尼姑。……其俗小兒入學者,皆先就僧家教習,暨長而還俗。”這是柬埔寨南傳佛教情況在漢文中的最早紀錄。